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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老师程卿有别的制敌妙招。
  主仆二人扛了一面大旗帜,早已引起秦安守城兵卒的重视。
  “程大人您看。”
  程卿被请到了城墙上,拿起自制的望远镜一看,眉心都在跳。
  齐军就在十里开外!
  黑压压的大军压境,除了马儿偶尔的嘶鸣竟不闻人声,可见军令严明。
  都是蛮人的精锐之师啊。
  程卿一边感叹,一边把望远镜对准两个渐渐靠近的人影。
  ……居然是荣九?
  荣九已经靠近了危险区。
  程卿眼皮狂跳,“邵元志,你带两个师弟一起去把荣九接进城里。”
  再让荣九胡乱走动,连全尸都保不住。
  邵元志轻快应下:“弟子这就去!”
  老师让人去给荣师兄带路,是不想荣师兄送死,可见荣师兄背叛师门的事果然有疑云。
  在蛮人大军即将攻城,秦安陷入为难之际,荣师兄又回到了秦安,要与大家一起抗击蛮人,邵元志很激动——入了程师门下,怎会有人舍得背弃师门,荣师兄永远是大家的大师兄!
  邵元志带着几个师弟下城墙,大家小心翼翼按照程卿标注好的路线走,邵元志知道齐军就在不远处,多留了心眼,故意把路线打乱,远远看着,就是几个书生跌跌撞撞去抓荣九主仆二人。
  “小宝!”
  荣九咧开嘴笑。
  “不许动!”
  荣九差点一脚踩中“宝贝”,邵元志冷汗都吓出来了,赶紧让师弟们将荣九主仆捆起来。
  “他不老实,咱们压着他回去。”
  邵元志几人把荣九捆得结结实实,荣九试图解释:“我骗阿古拉,说要来当说客劝降老师,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
  邵元志并不听。
  其他几个学生也不听。
  大家都在专心看路,荣九很是失落。
  ——难道师弟们都不信他了?
  走到城门下,邵元志紧绷的身体才放松。
  “荣师兄,你有话自己上墙去和老师说吧,我不管你来劝降是真是假,老师是不会投降的。”
  荣九主仆被带到了城墙上。
  荣九清了清嗓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程卿看着他皱眉:“你不该暴露自己。”
  既然已经能在草原出入了,就该继续潜伏下去,现在跳出来,并不能扭转战局。
  荣九在城墙上张望一番,没有见到何婉,疑心程卿已经把何婉送走了,他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拖延下时间,能多半日最好,哪怕多两个时辰,援军许就来了。”
  程卿指着远处,齐军的旗帜已是在动了,战马崩腾,似雷鸣如山崩,正急速往秦安方向移动。
  荣九瞠目结舌。
  说好半日呢?
  这他妈的连半个时辰都不够,阿古拉那狗东西果然不讲武德,视承诺如放屁!
  “这、这……我没想到。”
  荣九羞愧得想从城墙跳下去,程卿冷冷一笑:“你这样干,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齐军靠近了,靠近了,靠的更近了。
  轰轰轰——
  那奔袭而来的雷霆之军,踩中了程卿带着学生们买下的宝贝。
  第799章 :令人迷醉的爆炸
  荣九瞪大了眼珠子。
  很多年后,大魏的军工发展到了高水平,把程卿在秦安城外使用的初版地雷衬托得非常粗劣,但荣九就是忘不了这一年的硝烟尘土。
  火药的威力,大魏人并非不知。
  昔有骆竣炸萧氏皇陵,程知远炸兰州城墙,火药在战争中的应用并不罕见。
  但那些爆炸离不开火引。
  这次却不同。
  荣九没有看到任何火引!
  蛮人的骑兵冲到城外,忽然就被炸翻倒地。
  战马受惊,乱了阵型,纵是想要勒马停止前行都不行。
  身披戎甲,挡不住爆炸的威力。
  这不是火药,是炸药,是大魏版的地雷。
  内里装着锋利的铁片和钢珠,借着爆炸之力,能轻易割破蛮人骑兵的喉咙,这是爆炸震波带来的伤害,正面触发地雷的蛮兵当场就断脚残身,如此严重的外伤,一时片刻还不能咽气,只能倒地哀嚎在痛苦中死去。
  西北的腊月很冷,城墙上的风吹得人手脚冰凉,荣九一面吹着风,一面后怕,背上的汗把里面两层衣衫都湿透了:他刚才是从阎罗王的家门口路过啊,阎罗王没把他命收走,肯定是他这两年积下的德!
  守城的兵卒,不料会有这样的展开。
  他们和荣九一样震惊!
  人力无法造成这样的动静,这是天神之威啊。
  邵元志等学生激动到满脸通红。
  老师程卿是怎么说的?
  对,想起来了,老师说这是知识的力量。
  不仅只有四书五经是知识。
  如何造纺织机,如何烧制琉璃,如何烧制水泥,甚至是种牧草、养牲畜,处处都是学问。
  能把任何一个领域钻研深入的,都是大魏的人才。
  大魏从前只捧高了读四书五经参加科考的读书人,忽略了别的,让许多知识技术停滞不前——知识的力量,有时润物无声,有时又能开天辟地!
  他们学的东西都是有用的。
  即便不能用在科考上,也能用来保护大魏的子民,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知识的力量,知识的魅力,让邵元志等人迷醉。
  爆炸声让秦安城内的百姓们害怕。
  蛮人要攻城了。
  不知能不能守住。
  胡县丞组织衙役和民勇,喊话久了,嗓子都哑了:
  “城破了,人人都要死,你们都要上城墙杀敌,本官也不例外!”
  县衙里,柳氏将俞显送来的兄妹紧紧搂在怀里,让他们别怕。
  程卿带来的家丁们,早已在武大的带领下拿起了武器。
  如果城破了,他们要先送夫人逃走。
  若是逃不掉,大伙儿就和蛮人拼了!
  人人都怕死,但不能因为怕死就要认命。
  程卿少爷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都上了城墙与蛮人拼杀,他们的贱民又算得什么?
  织坊里,不仅有无家可归的女工,还有进城避难的乡民妇孺。
  何婉没有坐以待毙,她让所有女工和妇孺们寻找趁手的武器,不管是棍棒还是锄头,哪怕是地上的砖石,必要时都是武器。
  “若秦安失守,我会一把火把织坊烧了,不管是库存原料,没有来得及运走的织品还是织机,这织坊里,我连一根羊毛都不会给蛮人留下!”
  女工们既害怕又茫然。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织坊是她们的避风港,是她们的寄托,织坊都没了,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是了,蛮人攻进城里,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又焉能保全自身。
  与其被蛮军玷污凌辱,不如一根麻绳上了吊,死的干干净净。
  至于死后的事,眼睛都闭了,也就假装不知道吧。
  女工们垂泪,避难的乡民妇孺们也跟着哭。
  常娘子搂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忽然吼道:“哭有何用,哭完了蛮人就不攻城了?都住嘴,听听东家如何说!”
  常娘子是差点死过一回的人了。
  别人想自尽,她却不想自尽。
  她自己死了没什么,让孩子们陪着一起死总归是不忍。
  何婉大声赞道:
  “常娘子说的对!哭有何用,我要烧织坊,又不是烧你们,让你们拿着趁手的武器,不是让你们坐以待毙的。如果蛮军杀到织坊来,要欺辱你们,你们为何不还手?男人是比女人力气大,一个女人打不过男人,十个女人肯定打得过,不反抗要受辱,那就反抗试试,我们自己争过才能认命!”
  谁说女子就是柔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