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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卿不仅打断了老人的话,还很直白表明自己刚才动过杀机。
  老人噗呲呲笑了两声。
  “你说的对。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老朽在街尾的铁匠铺里等你一刻钟,你不要带别人,自己一个人来。”
  程卿点头,“好呀,您说了算!”
  后院里忽然起了雾,然后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居然灭了。
  一下陷入黑暗,又被冷冷的雾气包围,程卿都觉得毛骨悚然。
  “少、少爷——”
  一个女音响起。
  细碎的脚步声,手上提着的灯笼带来光亮。
  是小磐。
  墙角处空荡荡的,已经没了那老头的身影。
  程卿回身看小磐,小磐脸上的表情太精彩了。
  程卿暗暗头疼。
  今晚真是刺激啊!
  “你都听到了?”
  这下小磐真的吓哭了,使劲摇头:“奴婢没听见!”
  胡扯,医馆别的人是真的没听到,小磐耳力惊人,肯定是听见了的。
  这丫头一点心机都没有,心事全写在脸上,乍然得知这种大秘密,一定吓坏了。
  程卿在小磐惊恐的眼神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听到就听到呗,免得我以后还要费心掩饰,本少爷早就想这样揉揉你的头又怕你误会,以后好了,想揉就揉,想掐就掐。”
  程卿说完还真的掐了掐小磐的脸。
  小姑娘的脸,又奶又肉的,手感十分舒适。
  这种当恶少的感觉咋就这么爽呢?
  小磐被程卿的举动镇住了,一时都忘了哭。直到程卿从她手里接过灯笼,提着灯笼消失在小磐的视线里,小磐才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以小磐的脑子,完全理不清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以为程卿今晚又要歇在医馆,所以来给程卿送换洗衣物。
  到了医馆就得知武大醒了。
  小磐就想,程卿今晚或许不会再留在医馆。
  司砚说少爷在后院散步,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学问,小磐就在屋子里等。
  小磐的耳力实在太好了。
  凝神去听,会听到很远的动静。
  程卿和陌生老人的对话全被小磐听见了。
  陌生老人喊程卿是“四小姐”,又说程卿中了毒,只有两三年可活了,程卿没有反驳,小磐当下就懵了。
  少爷就是少爷,怎么又变成了四小姐?
  少爷是四小姐,那又怎么能娶婉小姐!
  小磐发现自己触摸到了程卿拒绝娶何婉的真相——等等,她在想什么呀,现在重要的不是少爷娶不娶婉小姐,而是少爷中了毒,只有两三年可以活了。
  少爷拿走了她的灯笼,去见那个好像什么秘密都知道的老人了!
  街尾的铁匠铺。
  小磐双腿发软,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
  她以为自己速度很快,其实就是在慢慢挪动。
  好不容易走出后院,就被司砚给拦住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惹少爷生气了?少爷让我看着你,命你在后院反省一个时辰,你可哪里都别想去。唉,我就是传达少爷的指令,你怎么还哭了!”
  小磐哭得冒鼻涕泡。
  司管家真是大傻子,少爷不是命她在后院反省,少爷是不许她跟去铁匠铺。
  偏偏小磐还不能告诉司砚原因。
  ——这个秘密太大了,刚才那老人说了,好多人要受牵连的,自己可不能害了少爷!
  第275章 :特别的约会地(3更)
  这时候其实并不太晚。
  街上都还有行人呢,还不到宵禁的时辰,起码在这内城,宵禁的时辰要比外城晚。
  程卿提着灯笼出门前说自己和人有约,不一定几时回来,让家丁们都不用跟了,家丁们是眼巴巴目送着程卿离开的,少爷有吩咐,他们不敢违背啊。
  这些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下威胁程卿,让程卿乖乖跟着走。
  不过程卿也没走远,就进了街尾的铁匠铺。
  什么人啊,居然在铁匠铺里约少爷,真是一点情调都不讲!
  程家这些家丁虽然是大老粗,也晓得自家少爷是解元公,天生就适合待在清贵高雅的地方。
  “有点奇怪,跟上去看看。”
  “少爷不是说了一个人——”
  “笨,我们远远把铁匠铺围着,也不打搅少爷的清静。”
  说的真有道理。
  就这样干吧!
  ……
  程卿推开铁匠铺的大门,熊熊的炉火把墙壁照得通红。
  老头子果然在铁匠铺里等着她。
  一见她来了,就扔了一把锄头给她,自己提起地上的箱子。
  “走吧,再晚一点,等你家的下人把这里围住,我们就不好走脱了。”
  程卿无语。
  这老头子猴精啊,真不好骗。
  她虽然答应了老头子会一个人来赴约,可是在刚遭遇过劫杀后两三天,又没抓到凶手的情况下,她家的那群家丁,怎么可能真的放任她单独出门嘛。
  程卿敢保证,这间铁匠铺肯定是被盯着的。
  现在好啦,老头子又不要呆在铁匠铺了。
  程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抱着锄头。
  “那我们去哪里?”
  老头子裂嘴一笑,“去一个好地方。”
  然后他当着程卿的面,推开了熊熊燃烧的火炉,火炉下是一条地道,向下延伸,看不清尽头。
  “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杀人不过头点地,程卿也想知道这老头子在弄什么玄虚。
  老头子提着箱子走在前面,程卿打着灯笼扛着锄头跟在后面,两人走了几步,后面传来齿轮声,那火炉又把入口给封住了。
  地道并不是很宽,一个人走着略显富裕,两个人并排就有点挤,这样一前一后正好。
  程卿一开始还能有模糊的方向判断,后来发现地道还有岔口,跟着老头子不知转了几个弯,她就彻底昏了头。
  老头子又不停歇,一直闷声赶路,要不是程卿经常锻炼,肯定体力不支掉队。
  一开始她发现自己不辨方向了还有点慌,慌着慌着,居然想开了。
  有什么好慌的?
  今晚发现这世上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她的性别秘密,又听说自己只有两三年好活了,这两个坎都没把她击垮,不就迷路嘛,算个啥!
  不晓得路才好,这种密道被她记住了,程卿真担心老头子会灭口。
  程卿这样一想,心情立刻变轻松许多。
  破罐子破摔吧。
  反正今晚不可能有让她更震惊的事发生了,哪怕老头子领着她在地下密道穿行,最终目的地是皇宫大内,让她一锄头铲下狗皇帝的脑袋……程卿觉得自己完全不会慌好么。
  人处于紧张和放松两种状态时呼吸频率是不同的。
  越走越远,程卿的呼吸应该越来越急才对。
  哪知程卿的呼吸反而放缓了。
  走在前面的老人心想,原来程四小姐不仅会读书会说谎,还特别心大。
  不心大的话,怎么会把活人用针线缝起来呢?
  程四小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程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老头子的下限。
  等她走出地道后,迎接她的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而是阴森恐怖的坟地!
  “嘎、嘎嘎!”
  晚上的坟地忽然出现了两个人,树枝上的黑鸦们吓得乱飞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