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和林妙姐妹端上早餐,萧落也无声中来到柳知返的房间,整个林夕小筑只有他们六个人,所以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柳知返倒是没什么,反而司徒月婵总说自己是堂堂司徒氏二小姐,在沧帝城养尊处优实在不习惯和下人一起吃饭,可当柳知返说以后让林灵和萧落她们自己单独吃饭时,她却又摇头反对说人多在一起热闹。
柳知返知道司徒月婵小姐性子重又任性,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给柳知返找点儿小麻烦故意用一些日常琐事来缠住他。
但柳知返知道这是她特有的表达自己情意的方式,柳知返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装作没听见。
主仆六人正在吃饭之时,轻细的咀嚼声和筷子碰在盘盏上发出的轻微颤音让这一幕充满了安宁祥和的韵味,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似乎有不少人正急冲冲奔着林夕小筑走来。
林灵不由皱起纤眉不满道,“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大清早的在我们林夕小筑外面跑马吗?”
“少爷,我去看看!”林妙放下碗筷起身道。
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大响,林夕小筑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厚重的院门在墙上颠了三颠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
突然的声音吓了林妙一跳,站在原地张开了小嘴,双眼露出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由看向柳知返,在罗刹峰除了罗门和水夫人,还没人敢来林夕小筑撒野,林灵和林妙姐妹自从给柳知返当了婢女之后,在罗刹峰地位立刻上升了好几级,不少外门弟子都想通过她们两个抱上柳知返这棵大树,然而林灵和林妙姐妹却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外门弟子的好意,因为她们知道柳知返这棵大树其实没有根儿,根本就靠不住!
的确除了司徒月婵之外能给柳知返产生什么影响的人实在太少。
司徒月婵重重将饭碗摔在桌案上,撇嘴道,“明明昨晚都没睡好,大清早的连个饭都不让好好吃,这不是故意惹我生气吗?柳知返,你出去看看谁来了!”
柳知返放下碗筷走出屋子,正好和来人迎面撞上。
一共来了大约有二十个人,脚步急促满身凛然煞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最前面三人,两男一女,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修士黑袍裹体黑巾罩头,一个个都是眼神阴冷,看样子就非是等闲修士。
最前面三人最中间的是一个白衣俊美男子,脸白如敷粉,一双桃花眼,紫色嘴唇轻轻翘着,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白色的,他身后一个大胡子健硕中年,身后背着一柄赤色大剑,身上散发着一股灼热的火流,另外一个女人瘦小枯干,佝偻驼背,满头灰白色乱发,满脸皱纹,一双白眉垂到脸侧,怕是有数百岁了。
柳知返先是看了眼那个白衣公子,然后目光在壮硕中年和白眉老妪身上多看了几眼,他惊异地是这两人并非罗刹峰修士,她们修炼的法诀也不是罗刹峰功法,尤其那个大胡子壮汉,所用的一股烈阳真元和罗刹峰的阴毒狠辣不同。
白衣公子看见柳知返出来,冲他拱手微微欠身,轻声笑道,“在下罗刹峰影卫统领白锋,见过七公子!”
“影卫?”柳知返一皱眉,“我怎么不知道罗刹峰还有这么一个组织!”
白锋颔首笑道,“我等影卫是罗门老祖组建,所以成员皆非罗刹峰弟子,而是一些无宗无派的散修,专门在暗中守卫罗刹峰一些禁地和秘密!所以七公子不知也实属正常。”
柳知返心中冷笑,罗门老祖不信任罗刹峰门人,竟然找外人替他保守秘密,不过这倒是很有效的一种选择,起码他来罗刹峰这么多年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罗门老祖手下还有这样一个组织,而且用罗刹峰外的散修在外面也好隐藏身份便宜行事!
他挥手将身后的门轻轻关上,眯眼看着白锋,“既然如此,你们应该留在暗中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地打洞钻墙,找我何事?”他转头看了眼被踢烂的院门,“而且还踢坏了我的门!”
柳知返不屑嘲讽的语气让白锋身后的壮汉脸色顿时一沉,上前一步冷笑着大声说道,“七公子,我们没事自然不会踏入你这破破烂烂的****!罗刹峰那些外门弟子怕你,我们影卫可不受罗刹峰规矩的约束,是罗门老祖请我们来为他做事,我们可不是他的奴才,你这小娃娃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柳知返手握住身后的刀柄,身体微微曲了起来,熟悉他这个动作的都知道他随时都要出手。
壮硕中年还要说话白锋探手拦住他,脸色一冷,“住口,胆敢对七公子不敬!”
他转头对柳知返露出笑眯眯的神色,“七公子莫要怪罪,张赤一向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柳知返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白锋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无他,只是想问问七公子,昨晚风急,七公子身在何处?”
“我没必要告诉你们!”
白锋耸了耸肩,“很抱歉七公子,你必须告诉我们!如果七公子昨晚一夜都在和司徒小姐在一起,那再好不过,美人裙下,春宵苦短,如果不是,呵呵,在下倒要追问个究竟了!”
张赤沉声道,“七公子,昨夜有贼人潜入罗刹峰鬼鬼祟祟,还杀了我们两个人,从昨晚到现在整个罗刹峰除了后山禁地之外都被我们搜了个遍,就差你这林夕小筑了!”
“如果你不肯合作,说不得我们要行使一些影卫的特权-----”
柳知返眼神闪烁两下,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间有两抹厉闪一闪而过,他沉吟了一下,站直了身子,“既然如此,进来说吧!请!”
张赤一愣,没想到一向一冷漠著称的七公子柳无道居然变得好说话了,他哈哈一笑,背着身后的手也放到了前面。
“白锋,既然七公子如此通情达理,我们便进去吧,早就听闻司徒家二小姐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也正好见识一番!”
白锋皱眉道,“七公子,有话便在这里说好了,你只要告诉我们昨晚你在哪儿便是!”
柳知返脸色阴沉下来,看着白锋那张精致的脸孔,“这么说你是非要和我动手了?”
白锋微微一笑,看了看张赤和另一个老妪,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等就叨扰了!”
柳知返做了个请的姿势,白锋走在前面,张赤和那老妪跟在身后,另外的十几人也跟在后面,丝毫不管柳知返的房间很小装不装的下这么多人。
这些影卫行事一向百无禁忌,他们并非罗刹峰门人所以不必遵守门规,而且这些人都是罗门招来的散修,正派人士没人愿意给邪派效力,所以这些人要么是凶恶歹毒的恶徒妖人,要么是贪得无厌的贪婪之徒,有罗门在后面撑腰,他们在罗刹峰想要处置哪个弟子,只要不是内门都可先斩后奏,所以知道这些人存在的外门弟子要么死了,要么都被吓破了胆守口如瓶。
白锋站在柳知返面前,目光玩味地瞥了眼柳知返,摇头抿嘴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隐藏着的一抹淡淡的嘲讽却恰到好处地流露了出来。
尤其是张赤,大摇大摆迈上台阶,他身材比柳知返高大了许多,低头冲他嘿嘿一乐,心想管你是内门七公子还是八公子,在暗卫面前不也得收起你的桀骜。
白锋伸手轻轻推开房门,桃花眼放光笑道,“在下白锋,惊扰了司徒小姐,请万勿怪罪------”
不曾想就在门刚被推开的时候,这时房内突然亮起一道炫目的紫色光芒,只见一道厉芒瞬间闪过,白锋脸色登时一变,但他修为精深动作极为迅速,侧身一闪,只觉面前嗖的一道寒光一掠而过,带着一股澎湃磅礴的真元只烤的他脸一阵刺痛,锋利的剑气削断他额前两绺头发。
白锋身后就是张赤和那白眉老妪,白锋躲过这一击,身后的张赤见房中飞出一道寒光,大喝一声身后赤色大剑嗡的一声沉闷啸鸣,从他背后飞出横在面前。
叮------嗡嗡------
一声金铁交鸣过后,赤色大剑颤了三颤险些断掉,一个缺口出现在剑锋上,“好锋利的剑!”张赤双目圆睁只觉那道寒光上传来一股大力,第一波他尚还能抵挡,然而刹那间劲力仿佛浪潮一般汹涌而来,一波强过一波,仅仅第三股劲芒传来张赤便低挡不住,壮硕的身躯噔噔噔向后跌了出去。
“好啊,你们敢暗算暗卫-----”
他怒吼道,心中怒火滔天而起,心想今日不将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狗男女废掉手脚不能罢休。
然而张赤还没站稳,绝察觉身后一股寒意将他包围了,他心中顿时一惊,大呼不妙,自己身后岂不就是站在门口那个一脸淡然的七公子。
想不到这小子果然是个反复无常,心机歹毒的小人。自己一时大意怕是要被他暗算。
张赤所料不错,的确是柳知返在他身后出手暗算。从这些人踢开他的院门开始就注定了此事难以善了,而这健硕大汗那一番无礼的话更是让柳知返心中暗生杀机。
他虽然没和司徒月婵约定好,但两人都深知彼此的性格,柳知返见张赤和白锋说出那等无礼猖狂之言她居然没发火冲出来,就猜到她一定趁着他们开门的时候出手偷袭,柳知返便已经准备好了在他们身后动手。
果然司徒月婵在他们开门的一瞬间祭出魁罗九,以栖霞九重劲攻击三人,只是想不到白锋动作居然迅速如斯,躲过了她这要命的一剑,张赤和那老妪也非是等闲之辈,老妪身形一闪便退后十几丈,轻飘飘地落在院中好似一只鬼物,只有张赤自恃修为高深祭出法宝抵挡。
但他却低估了司徒月婵栖霞九重劲的威力。
张赤身形被司徒月婵的真元击退,柳知返瞬间闪身上去借着他的倒退的劲力法诀运转,全身真元凝于一只左手之上,绯云诀黑火和桃花印记浮现在手臂上,只听啪的一声大响,他一掌拍在了张赤后心上。
张赤哇一声怒吼,健硕沉重好似一头大狗熊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就吐出一大口血,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儿最后装碎了院子里一口大缸才停下。
他脸色涨红挣扎着坐起,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怒冲冲伸手指着柳知返,眼中即使愤怒又是惊愕,大吼道“你敢偷袭暗卫---你敢---你敢--唔-----”
但他话没说完,眼睛便鼓了出来口鼻之中血如涌泉,七窍流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柳知返的绯云诀属于极阴极煞的法诀劲力,可能刚刚被击中时没什么事,但实则后劲极为强烈,他那一掌以有备打无备,从后面直接拍在他的后心,绯云诀煞劲瞬间贯穿了张赤的护体真元,将他的心脉尽数震碎,就算是药王老祖复生也救不了他。
柳知返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侧着头,眼睛一只盯着门口的白锋,一只看着院子里的白眉老妪和那十几名黑衣修士,也难为了他能同时盯着两个方向。
从白锋推门到张赤被柳知返一掌拍死前后不过数息时间,暗卫三个统领之一就被这白脸小子打死了,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就算是心机深沉久经杀阵的暗卫众人也不由大惊失色。
两个暗卫上去查看张赤,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抹,不由大惊,“白统领,张统领死了!”
白锋此时英俊的脸上已经满是阴郁,他心中也不由暗道好险好险,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就算不被那一剑刺中,恐怕也要受这柳无道一掌,早就听说罗门第七弟子没有深浅,出手无情不考虑后果,如果看来一点不假,他连暗卫统领都敢一掌打死。
张赤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居然被这小子一掌就震碎了心脉,他不由眼神阴沉下来,错步站在原地,手中那串玉珠在手指间捻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屋中一只没露面的司徒月婵再出手暗算,那柄锋利的长剑还插在院子里的青石上。
“七公子,这是何意?”他皱眉道。
白眉老妪嘿嘿阴笑一声,“什么何意?这还不明显吗?这七公子就是昨晚潜入门主居室的贼人,否则为何要杀了张赤?”
白锋看着柳知返说道,“这么说,七公子是不打自招了?”他哼哼笑了两声,“妙,真妙!七公子,我们暗卫是你师父罗门组建,只听他一人命令。你就这么杀了张赤,等你罗门峰主回来,不知你要如何交代!”
柳知返嘴角动了动,“我身为罗刹峰内门七弟子,在罗刹峰除了师父师娘谁人敢出言侮辱我,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竟然来我林夕小筑踢烂了院门还大放厥词,难道不该杀吗?”
“更可恨的是,你昨晚月婵没睡好,你们还敢惹她生气,所以你们都该死!”柳知返咬牙恨声道,一只左眼瞬间就变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