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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活着谁会想死?
  李秋月已经得了先机,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李秋月被抱着出了侯府,一时间又急又恨,她浑身无力挣扎不开,一拳拳捶着裘季胸口,直到上了马车,气得不行,“裘季,你混蛋!你爹要杀我,你还要亲自递刀吗?”
  裘季满脸痛苦,“秋月,是我对不起你……”
  李秋月愣住,本来她以为安北侯提出杀她,这个男人会纠结会痛苦,在她面前会心虚会愧疚,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直白地承认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大喊:“停下,我要下马车!”
  马车一停,她就扑了出去,狼狈地窜进了巷子。
  裘季飞快追了进去,李秋月实在虚弱,不过几息就被拽着拖回来,却还犹自不甘心的死咬着抓着她的手。
  转眼就渗出了血,裘季跟察觉不到痛一般,道着歉,一步步坚定地把她往马车上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熟悉的年轻女子声疑惑传来。
  两人抬眼,就看到林毓一身素色衣衫站在不远处,正好奇看着。
  李秋月眼睛一亮,“林五小姐,有空吗,我请你喝茶!”
  哪怕面前是个她很讨厌的人,也好过回去送死。
  是的,李秋月已经确定,安北侯府起了杀心了,而裘季……平日里情深似海,此时却并没有要保下她的意思。
  裘季面色不太好,那边李秋月的丫鬟也追了过来,他松了手,道,“秋月,咱们之间还有孩子呢,你要信我!”
  李秋月的心沉到了底,这是拿孩子威胁她吗?
  第16章 妹妹不做继室 十六
  提及孩子,李秋月一时间不好乱动,由着丫鬟扶着出了巷子,林毓微微笑着甩袖一福身,“方才我还以为看错,没想到真是你们,世子和夫人果然夫妻情深,大街上还这样亲密……”
  她捂着嘴,咯咯笑开。
  那是亲密吗?
  都打起来了,就差生死相搏了!
  这些话听在李秋月耳中,只觉得讽刺无比,她垂眸掩去眼中的神色。
  边上裘季负手站着,不自在地清咳一声,“不是要喝茶么?走吧。”
  李秋月飞快上了林毓的马车,裘季见状,眼神黯然。却也没强求,嘱咐道:“林五小姐,劳烦你帮我照看夫人。”
  林毓活泼的眨眨眼,“放心!”
  上了马车后,李秋月斜靠在车壁上,微微舒口气,看了看后头的马车,道:“林五小姐,我突然想起来得回安南侯府一趟,劳烦你送我回去,多谢!”
  林毓茫然:“这事我得问过世子。”
  李秋月:“……”
  她有些恼,“不去了。”
  马车到了繁华的大街上,在茶楼门口停下,一行三人进了茶楼,直接去了楼上包间。李秋月心里有事,一直沉默寡言。
  裘季时不时看她一眼,也不开口。
  林毓也不强求,吩咐伙计上点心:“把你们今年的新茶都送来。”
  这法子不错,因为这时候裘季夫妻二人哪个都不像要说话的样子,干脆多上几壶,总能碰上他们喜欢喝的。
  裘季坐在李秋月旁边,一直想要解释,因为他发现刚才在巷子里说的那话歧义太大,要是想歪,很可能会觉得他是拿孩子要挟于她。
  天地良心,裘季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两人相守十几年,又有两个孩子在,但凡有一点法子,他都会尽力保住她的。不回府压根也不是解决的办法,最好是先回去说清楚……实在不行,她借着养病搬去外地长住,谁会怀疑?
  就算是顾修堇要告密,可这不是还没告么,真告了……再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事,那时候再死,也是来得及的。
  可林毓在一旁,有些话就不好说出口了,他好几次看向林毓欲言又止。
  林毓秒懂,起身笑道:“失陪一下,我好像看到了熟人,得过去打个招呼。”
  她起身带着丫鬟离开,裘季大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这姑娘挺会看人眼色,又有些替她心酸,十五岁的小姑娘懂得这些,之前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裘季心情复杂,等人一走,挥退了丫鬟,屋中只剩下夫妻二人,他才低声道:“秋月,咱们俩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你要信我!”
  李秋月半信半疑,“我这身子要是追查起来,兴许北侯府上上下下都不能善终,你爹没想杀我?”
  裘季:“……”他发现女人太聪慧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太直白,直接扯去了两人之间的遮羞布。裘季艰涩道:“我会说服他的。大不了咱们一起去外地,一辈子都不回来。”
  李秋月听着,觉得这提议靠谱,试探着问道:“要是你爹认为我危险,要换掉你的世子之位呢?”
  裘季自然是舍不得的,可看着面前泪眼朦胧的妻子,看着她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的青黑,他一咬牙:“给他!”
  两人离得近,李秋月当然看出了他眼底的纠结和不舍,听到这俩字,顿时感动不已,扑进他的怀中,哭道:“我以为你也……”
  裘季摸着她枯黄的发,“凭咱们俩之间的感情,我怎么会害你呢?现在已经找到了药,我们俩一定能白头偕老。”
  夫妻二人相拥,气氛悲伤又甜蜜。
  恰在此时,门口有人敲门,音翘的声音传来:“夫人,茶水点心到了。”
  随着门打开,李秋月也退开,笑着擦泪,裘季也帮她擦,两人相视一笑。
  伙计送完了放下东西,知机退下,还顺手关了门。裘季帮她擦了脸,取笑:“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哭呢。”
  李秋月噌他一眼,“还不是你惹我。”
  裘季抬手帮她倒茶,又拿起一块绿油油的精致小点心送到她唇边,“你最喜欢的绿豆糕和龙井。尝尝!”
  那点心做得精巧,刚好一口一个。李秋月含笑就着他的手吃了点心,摇头道:“味同嚼蜡,除了酸涩还是酸涩,”她抬手喝了一口茶,叹息一声,“再好吃的东西,我吃着都一样。以后别浪费银子买这些精贵东西了。”
  闻言,裘季眼神中满是痛惜,“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如此,要是这世上有让人能以身相待的药就好了。”
  李秋月笑了笑,“苦啊苦的就习惯了。只要你不负我,就算让我去死,我也甘愿……”
  话音未落,她捂住胸口,唇角已经流出了黑血,伸手一抹,待看清楚上面的血迹时瞪大了眼。抬眼看向裘季,脸上神情变幻,惊讶,惧怕,憎恨,她跌跌撞撞起身往后退,却因为脚下太软,直接跌坐在地,不敢置信问:“你……”
  裘季也被这番变故吓着了,正想掏帕子给她擦嘴后请大夫,就对上她疏离憎恨的目光。瞬间了然,出声艰涩问:“你以为是我?”
  李秋月反问,“不是你是谁?”
  裘季:“……”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她唇角血迹越流越多,也顾不得解释了,“秋月,真不是我。你先坐下,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他急匆匆奔到门口,想起什么,“你身子有恙,咱们不能看外头的大夫,回府!”
  语罢,掉头回来不顾李秋月的抗拒,直接把人拦腰抱起。路过桌子时,李秋月抬手将桌上的点心抓了两枚。
  裘季急奔出门,没看闻声过来询问的林毓,一路直奔下楼上了马车,“回府!”
  李秋月中毒了!
  安北侯府那边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本来李秋月夫妻二人离开时天就要黑了,这会儿外面已经黑透,陆氏急匆匆换上衣衫,脸色很是难看。
  苏允嫣也换了衣衫,外头冷,她还裹上了披风,扶着陆氏胳膊一起出门,一路上,陆氏脚步匆匆,吩咐下人:“侯爷回来,让他也去安北侯府一趟。”
  马车中,陆氏很是焦躁,“安北侯府当真是欺人太甚!”
  苏允嫣默然。
  陆氏也没要她说话,继续道:“你姐姐也是,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前面十来年不是好好的,怎么就拿捏不住裘季了?我放她回去是送死吗,我那是让她好好和裘季商量!”
  “裘季也是个混账,你姐姐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他可倒好,动起手来一点都不手软。”
  苏允嫣:“……不一定就是姐夫动手。”
  陆氏气急:“不是他还有谁?”
  苏允嫣:“……”其实是我来着,但这也不敢说啊!
  李秋月对妹妹下毒,她反击没什么不对,可姐妹相残,陆氏肯定不好受。
  李秋月如今味觉约等于无,无论何种东西到她口中都是一样的味道。她和裘季之间如今互相猜忌,无论谁动手,众人都会觉得是裘季。
  马车疾驰,很快就到了安北侯府,陆氏板着脸,一路直入世子院。
  屋中挺多人,李秋月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齐氏已经等着,边上还有彬儿柔儿,裘季蹲在床前紧紧握着李秋月的手。
  大夫正在把脉,半晌道:“这毒不算剧烈,本来夫人身子弱,该承受不住。但夫人体内的那物生机盎然,调理得好,暂时该性命无忧。只是之后,夫人怕会愈发虚弱,想要出门是不能了。”
  裘季立即道:“赶紧开方熬药!”
  大夫应是,拎着药箱离开,边上音翘急急跟上。
  陆氏板着脸,“到底怎么回事?”
  齐氏有些不满亲家母对儿子的态度,辩解道:“他们是在茶楼中的毒,应该是茶楼有问题。”
  裘季点头:“且应该是冲着秋月来的,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吃绿豆糕喝龙井。”
  陆氏似笑非笑,“可不就是冲着秋月来的么!”
  对上她这样的态度,齐氏发现了不对,顿时皱眉。
  裘季苦笑,“岳母,我和秋月十几年感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明人不说暗话,秋月今日为何回府,我们大家都清楚。你们再是十几年感情,敌得过安北侯府上上下下?”陆氏几乎是质问。
  屋中不只是主子,还有伺候的下人,齐氏蹙眉:“亲家母慎言!”
  哪怕对女儿再失望,得知被下毒,陆氏还是心慌担忧,有些口不择言:“慎言什么,巫蛊之人已经消失了好几十年,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何偏偏要朝你们府中世子下手?秋月代他受过,你们可倒好,想要杀她一了百了!幕后之人抓不出,等秋月死了,你们以为那人就会收手吗?”
  早在齐氏说慎言时,伺候的丫鬟就纷纷退远了去。这时候屋中只剩下主子,裘季沉声道:“北侯府早就在找凶手,若真能找到,秋月兴许还能恢复,我没有放弃她,毒不是我下的!此事我会彻查,到时候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陆氏冷哼一声。
  没多久,安南侯和安北侯都到了,得知李秋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带着裘季进了书房。
  李秋月喝了药,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苏允嫣坐在窗边,没注意床上的动静,边上林毓在看到李秋月睁眼的瞬间就扑了过去,“世子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众人都围过去,床上的李秋月实在算不上好,面色隐隐泛青,再不见曾经的姣好的容颜,寡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