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您这次来劲松,采访我之后一定能写出很吸引人的稿子,但是如果能有更大的爆点,一定能让杂志在第二次封面主推我的时候,让观众的兴趣不逊色于第一次见到我。”
“哦?”陈春晓瞬间来了兴致,刚收起来的本子,再次掏了出来。
她今天下午经历的,仿佛就是收起本子、掏出本子、收起本子、掏出本子……无限重复。
“我想了想,年轻人之所以喜欢我的故事,其实未必是多喜欢我这个人,而是喜欢我背后代表的‘小孩子改变世界’的这个点。
“这一代年轻人最喜欢桀骜不驯的少男少女了,谁要是一身反骨,又很厉害,那肯定能吸引大量年轻人的喜爱。
“比如乖乖虎超可爱的时候,突然出来个少年一边唱歌一边砸吉他。比如大家都苦哈哈念书的时候,突然有个很强的孩子烧了课本,大喊老子不念了,要去闯荡江湖。
“这就非常令人耳目一新。
“大家乖太久了,穿类似颜色的衣服,过类似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念书考试上晚自习……
“年轻人需要反叛的故事,自己也许无法像别人一样特立独行,但看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还是会觉得大快人心。”
华婕说道。
陈主编深以为然,用力点了下头。
这孩子逻辑清晰,把这一代年轻人看的也未免太清楚了。
她这个几十岁的杂志主编,都未必能在不打腹稿的情况下,讲出这么一席话来。
而且,陈春晓相信,当今社会上很多人看到了一些现象,但肯定也无法总结的如此明白。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吐出去,然后问:
“所以,你是觉得我应该再把你塑造的更反叛一点?”
华婕微微一笑,摇头道:
“不是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就怎么写就好。
“硬立的人设,总有坍塌的一天。
“我想提议的是您上一期推的是我一个天才,这一期做变化,不如就推两个天才。”
“两个?”陈春晓挑眉,眼睛睁圆了,有些不明所以。
她还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天才呢?
“很多顶级画家提起一代人对社会的影响,一定会提及名画。
“人会死,但艺术却能在历史中屹立不倒。
“而另一种影响力可以媲美画作的艺术品,就是文章。
“唐诗宋词三百首,四大名著,鲁迅……是文学。”
华婕讲着讲着,逐渐扬起眉。
当然还有歌曲、戏剧等等,但华婕要提的这个人,并非唱歌跳舞的。
“你是指?”陈春晓愈发疑惑了。
她怎么跟不上这个孩子的聊天进度了呢?
“我建议陈主编离开劲松后,再去一趟崇明。
“上海最近几年出了一位特别反叛的天才小作家,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喜欢看新闻,热爱戏剧,沉默寡言,但文采极好。
“他叫赵桐。
“现在新概念作文很火,甚至会影响许多大学的招生,赵桐在这个比赛中获得冠军,之后也在杂志上刊载自己创作的具有现实意义的童话小故事。
“他正逐渐成为年轻人心中的偶像。”
华婕记得自己上一世读书时,什么都不懂,看到有人十几岁就写出那么有趣的作品,就觉得很崇拜,单纯的觉得酷。
那会儿班里同学都买赵桐的书,华婕甚至买过‘赵桐新’的山寨书。
后世这位反叛的天才还有过很多出格的行为,写童话,写歌词,带队爬珠峰,去无人区漫步……一直混迹于大众视野之种,号称几十年不倒的真流量偶像。
社会对这个人褒贬不一,也有人称这个曾经的天才早已成为江郎,已经只剩下靠特立独行博取眼球等等。
华婕成年后就没有再跟关注过这个人的故事,但在当下这个年代,他的确成为了一代人向往的对象。
“我听过这个孩子。”陈主编点头。
“两个天才的故事,远比一个天才的故事更有吸引力。
“尤其一个是画画的,一个是写作的。
“应该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华婕说完了。
陈春晓恍然大悟,眼睛仿佛被点亮,看着华婕犹如在看财神爷。
好想法好想法。
她已经文思泉涌,想好怎么去串联这两个孩子的故事,给读者一个回味无穷的阅读体验了。
陈春晓口中赞叹不停,站起身被华婕送出书房。
陈教授也听到了华婕的建议,心里一个劲儿的滴血。
多好的搞传播的苗子啊,多懂啊,这些思路就是证据啊,不跟着他去上海,多可惜啊……
唉唉!
可奈何,人家志不在此啊。
顺着向下的台阶离开,陈教授的心也在不断跌落。
可不是滋味了。
难受。
堵得慌。
看着沈佳儒老师春风得意的样子,都愤恨。
转开眼睛,不看。
沈老师坐上赵孝磊开的车,陈教授就改去坐华父的车,不想看沈老师的笑容,他得好好缓缓。
……
沈墨跟着华婕一起走下楼,看一眼少女,他拉住她问道:
“累不累?”
华婕转头,方才跟陈教授、陈主编他们讲话时的兴奋劲儿一消,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跟人聊天说话真的太耗费心神了,她可能是个内向的人,与人交际后,感觉电量都耗光了,累累哒,都不想说话了。
那些搞商务的人,一天从早到晚见好几拨人,开好几拨会,难道不会晕倒吗?
沈墨想了想,迈前一步走到门口,对等在车上的人道:
“我和华婕喝口水整理下东西,晚半个小时到,长辈们先吃先聊吧。”
“行,你们一会儿怎么过去?”华父透过车窗问。
“我们骑自行车过去。”沈墨道。
“好,一会儿我短信发你地址。”华父道。
“好的,华叔叔。”沈墨。
华父点了点头,率先开车载着华母、法国人和陈教授出发了。
赵孝磊则载着陈主编、陈安通和沈佳儒,紧随其后。
离开了翻译的埃米尔坐在车上,尴尬的面对陈教授微笑。
华父车开的狂野,瞬间让法国人见识到了中国东北的彪悍,他好害怕。
好思念自己的翻译陈春晓,陈主编说好了给他当地陪,结果一起出发去吃饭,居然都不跟他坐同一辆车。
他好慌。
……
……
华婕靠着门框,眼巴巴看着自己亲爹和沈墨亲爹的车呼啸离开。
身体软趴趴杵着,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她今天一定是做了很多事,说了很多话,不然怎么会这么累啊?
沈墨转头看了眼华婕,这家伙仿佛一个快化成水的冰棍,眼看着就要瘫到地上去。
他二话不说拎起她后脖领子,像拽小兔子般拽着她往屋里走。
腿往后一蹬,将大门关上,他道:
“去睡一觉,20分钟后我喊你,然后再骑自行车载你去吃饭。”
“都不想吃了。”她软趴趴道。
“那不行。”沈墨见她走路拖着脚,干脆拉着她手臂往肩膀上一扛,背起面片一样的少女,蹬蹬蹬走上楼。
华婕瘫在她背上,大概是自己胸部还不够雄伟,她居然觉得少年的背有些硌得慌。
想调整调整姿势,结果才扭啊扭的动了一下,就被沈墨低声喝止了。
她只好乖乖不动,直到被他送到属于她的客房。
沈墨一把将她甩床上,掀起被子盖上她,命令道:
“闭眼睛!
“睡!”
华婕嘿嘿一笑,方才倒在床上的那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古早言情常用的形容词‘破布娃娃’。
害臊的拉起被子,她嗯了声,便闭上了眼。
沈墨帮她关上门,华婕很快便睡着了。
今天真的好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