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怕了呢。”
“……”
沈墨看着她作怪耍宝,默默嘲她:傻。
然后……手又痒了。
不仅想揉她的脑袋,还想捏她脸。
“……我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了。”他忽然说。
“啊?”华婕呆住。
他将复读机调好,给她塞上耳朵听。
华婕第一次在录音机里听自己的声音,怪怪的,而且……好激情澎湃啊……她……她谈起画画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
“有点羞耻。”她抬头不好意思的道。
“挺好的,这个我能留下来给画册的主人听吗?”他问。
他一向是霸道的人,却也可以是细腻而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是这个人想听吗?”她问。
“嗯,想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吧,他想听听。”沈墨耸耸肩。
“可以啊,如果这位长辈有空,也可以约了一起画画呀。”华婕兴致勃勃。
“……”沈墨抿唇。想象不出他爹跟华婕相约了去写生画画的模样,一大一小并肩坐在马扎上,一人一个画板……那画面……祖孙乐吗?
窗外天色黯淡,还没放学,已经黑了。
偶尔有树枝被风吹的抽在窗上,张牙舞爪的像怪兽。
教室内却是暖的,少年冷冽的气质里夹了一层迷雾,硬朗的线条也有一瞬间的柔和。
他理了理开始有些遮眼的刘海,转头望进窗外无边暗夜,朦胧的路灯点亮他墨眸,瞳孔间亮起两点暖黄。
第34章 去我家~ “去我家看小鸟鸟吧?”……
大别墅一楼客厅里, 父子俩围桌而坐。
暖器烧的很热,两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面颊仍被烘的泛红。
沈墨一杯水一杯水的喝, 才稍压下些燥气。
桌上的复读机在放,里面华婕的声音被经过录制后显得有些不太一样,但听起来仍能感受到她对绘画的热爱。
沈佳儒面前摊开着自己的画册,垂眸认真听着少女的话。
沈墨则静静观察着父亲, 对方眼神里有与少女一致的光, 那种专注使人拥有特殊的魅力。
父亲或许很好,他只是爱画画远超过爱他而已。
父亲很强,但却无法给他幸福,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父爱。
青春期激烈的愤怒还未转化成叛逆,便变成了理性的沉默。
也许是看了太多的哲学书吧, 又或者是被华婕点亮了理解的灯, 让他没办法恨父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父亲只是过早脱离了他的人生, 让他面临独立而已。
沈佳儒不知道自己儿子正盯着他思考人生, 他专注倾听少女的赞叹与点评, 时不时微笑一下,又时不时皱眉随记几笔。
对于追求艺术的纯粹的人,并不会在意华婕只是个没什么社会影响力的普通孩子,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话上,只要她说的有道理, 就值得他赞一声不错, 然后认真对待她的见解。
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许华婕画的不如他,但她话语里却有他从未听过的新鲜东西。
甚至有在大画家聚集的探讨环境中, 他也从未听过的观点。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画画时有滞涩感,仿佛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瓶颈期。
而华婕关于配色、亮色、大胆用色的内容,点燃了他的灵感
惊叹于少女所说的许多非常先进、非常特别的思路,沈佳儒在未听完全部录音前,就看上了这个她。
他想将她收为徒弟,不管她自己想不想拜他为师。
她必须想。
一个自诩身份的名家,一旦看到了心仪的千里马,就根本压不住想当伯乐的冲动。
他得好好带带她,将她身上那些匠气剃掉,好好磨练一番,让她脱胎换骨,带着她那些先进有趣的想法,和大胆的用色天赋,成为一个有独特风格的艺术家。
成名立万,出人头地。
她决不能埋没在这个北方小城里,浪费才华。
他沈佳儒不允许。
听完录音好半晌,沈佳儒才抬起头,发现儿子居然仍安静坐在身边陪伴着,没有离开。
“怎么样?”沈墨问。
“你这样……”沈佳儒有些心急的开口,张了嘴才开始思考具体要如何操作。
“?”沈墨挑眉,哪样?
“你周末的时候,找个什么理由将华婕带到家里来。”沈佳儒道。
“……”沈墨皱眉不赞同的瞪亲爹,听起来不像个正经计划。
像是个在违法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方案。
“周末我把来上课的学生带去劲松中专写生,这样家里就只有你们俩。”沈佳儒没接收到儿子的眼神,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继续推进安排。
“……”沈墨更不赞同了。
他爹想干嘛?让他使美人计吗?
终于决定要献祭他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了?
“然后你把她带到我的画室,给她看我的画,自然而然的向她介绍下我的身份。”沈佳儒挑眉,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知道你爹的情况吧?”
“?”沈墨迟疑问:“哪方面?”
“二十年前卖出的第一幅画就震惊国内画坛,卖出几十万高价。
“第二幅画就得到国际画坛认可,成名国内外。
“卖出第一幅画后第五年就在法国开画展,一个月时间内卖掉了参展的所有画。
“现在我一幅画起价就可以叫到几百万,你知道的吧?”
沈佳儒问。
“现在知道了。”沈墨知道爹厉害,但不知道这么厉害。
知道爹有钱,但不知道这么有钱。
“嗯,这些你透露给华婕,记得要自然一点,不要刻意。”
“……嗯。”沈墨点了点头,现在听起来像个正经计划了。
“然后再讲一下,说我最近在开班收徒,正好有一个虚位。”沈佳儒挑起眉,“你只要把话点到这个度上,她肯定立马要拜我为师。
“到时候无论她怎样恳求你,记得都不要表露出我想收她为徒的意思。
“就跟她说,你会跟我聊一聊,也许能帮她争取到与我见一面的机会。但是你爹收徒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一定看上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沈墨扯了扯眉角,成年人做事为什么这么麻烦。
痛快点不行吗?
察觉到儿子的不认同,沈佳儒严肃道:
“只有这样,她才能认真对待这件事,才能知道跟我学艺的不容易,才能敬畏我,进而诚心诚意的好好跟我学画。
“这很重要,攸关她的未来,也给我省很多事。”
学画的人往往都特立独行,更多的是自诩才华桀骜不逊的。
他从华婕的画里,看出了这孩子骨子里的傲气,他一生画画,最不耐烦的就是跟他人拉锯,所以开局就让她乖乖听话,才能奠定正向循环的师徒关系嘛。
“……好吧。”沈墨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既然这是父亲的事儿,就按照父亲的想法去推进好了。
沈墨从来不是个会将自己想法强加他人的个性,这大概也与父亲的放养教育有关——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用自己的方式。
确定了方案,沈墨淡然离席,回楼上打开电脑开始玩《暗黑破坏神2》,大背头电脑,奔三cpu,硬邦邦的键盘,玩一会儿机箱就嗡嗡响到人耳鸣。
但仍旧快乐无边。
而楼下拿着画册重回画室的沈佳儒,则开始尝试华婕提到的配色方案,打破过往的配色习惯,在纸张上‘玩’了起来。
偶尔休息时,他开始幻想华婕恳请他收她为徒的画面,并在大画室里安排起以后上课华婕坐哪里。
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
……
难得清朗的周六,华婕依旧起了个大早背单词、背英语。
然后背上画板去学画。
大太阳就是冰箱里的灯,明媚的阳光充满了迷惑性,以为很暖,其实还是很冷。
蹬着小自行车,她骑的很慢,怕不小心在浮冰硬雪上滑到,冬天的东北,上路都要超级注意安全才行。
到了少年宫,两把大锁将小车车保护起来,她才放心上楼。
在张向阳的画室里取了暂存的一些画材后,她又蹬蹬蹬下楼。
一楼的水彩班已经开起来了,上一世她为了考学放弃水彩,压根儿没注意一楼水彩班到底怎么样,今天要去好好看看。
如果差不多点的话,或许就可以尝试报名学习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比劲松中专离家近嘛。
“华婕你干嘛去呀?”刚到画室的景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