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欲书文 > 穿越历史 > 苏厨 > 苏厨 第1014节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新宫
  书只写到了这里,当时苏油还没有向高滔滔建议分割四通,“以宗室入四民”;章惇还没有提出“税制倒挂”,“量产为税”。
  王安石自己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希望从统治阶级的“仁善”“爱人”等道德要求来解决。
  章惇在领悟到苏油的对辽经济手段之后,回去重读此书,越读越是心惊,也读出了很多困惑,因此经常与苏油进行探讨。
  其中章惇最反对的就是安石相公关于国家支出这部分的描述,认为安石相公忽略了一个重要方面,那就是国家安全。
  而章惇心目中的国家安全,可不光光是保卫国土不被侵犯,还包括了定期打击周边势力组建的军事力量,甚至将此过程中造成的军力损失都算到了国家成本支出上头去。
  这娃就是骨子里边的鹰派,这才多收了三五斗,就已经开始萌发后世帝国主义思想和霸权主义的思想雏形,认为大宋周边的势力,凡是不当舔狗者,就该统统杀光。
  这又有些过分了。
  于是苏油一路又跟他掰扯这个运维成本的问题。
  国际外交的手段有很多,并非只有军事一途,军事其实是相当耗成本的一门生意,而且隐患很大,处理不当,那就相当于给子孙埋雷。
  比如大宋周边地区,好多地方即便拿下来又怎样?
  千年之后都还得扶贫,何况现在?
  而且一个四境不宁的国家,想要安心发展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这里涉及到一个关于“度”的控制问题。
  总之就是既不能如司马鸽派那般,恨不得将国防经费从国家预算中全部抹去,寄希望与别人不打自己;
  也不能如秦国西夏那般,走古典军国主义的路子,五百万人口养百万之军,除了对外掠夺征战,别无它途。
  国人有一种思想,就是成王败寇,将成功者过度地拔高,失败者过度的贬低。
  很多人还不理解暴秦之“暴”何来,其实一眼就能明白。
  秦取百越,“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
  赘婿在秦代的概念与后世不同,其实就是世袭奴隶。
  《云梦秦简释文一·为吏之道》:“自今以来,遐门逆吕,赘婿后父,勿令为户。勿鼠田宇。三世之后,欲士士之,乃署某籍曰故某虑赘婿某,更之乃孙。”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隶臣”,“隶妾”,“奴产子”之类的奴隶。
  还有大量触犯法令由平民转化而成的“城旦”,“刑徒”。
  光骊山刑徒就高达七十万,还不包括送往北疆南疆,诏旨永远不得返回的那些,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应该有的现象。
  当这些力量汇聚成一个“反政府”的阶级,问题就大了,麻烦就来了。
  秦朝,奠定华夏一族大一统的基本格局,开拓出后世华夏一族的基本版图和地理生存空间,拱华夏一族消化到大宋今日都还有余,仅仅这一点,就已经可以称之为伟大。
  但是却没有必要无限拔高,甚至涂脂抹粉企图篡改历史真相。
  其实就一个“书同文,车同轨”,也不是始皇所创。
  《周礼·考工记》里边的规定得非常详细,有如“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
  又有如“瓬人为簋,实一觳,崇尺,厚半寸,唇寸。豆实三而成觳,崇尺。凡陶瓬之事,髻垦薜暴不入市。器中膊,豆中县,膊崇四尺,方四寸。”
  大到一个城池,小到一个陶罐,都有标准尺寸的规定。
  而这部书,是汉代郑玄,根据春秋齐人留下的六大类三十个工种的工艺标准书整理出来的,真实情况,肯定远早于春秋。
  所以标准化也不是秦人所创,车同轨也不是从始皇帝大一统之后,华夏人才开始搞,而是早在周代就已经存在。
  只不过后来被诸侯搞乱,到始皇帝再次拨乱反正,利用国家力量重新统一起来而已。
  这个功劳需要承认,但是因此就认为秦始皇就是“标准化”的发明者,却又是过度拔高秦人和始皇帝,低估华夏一族的智慧了。
  不过这一套说辞只在章惇面前是这样,在司马光面前,却又是强调秦国对“华夏基本盘”的重大贡献,强调秦克西戎匈奴,南狄百越,开驰道一度量,建立都江堰等一系列水利大工程的功绩了。
  总之就是不走极端,客观评价。
  不过苏油对于章惇能从《经济论》中引申出“解除税制倒挂是解决国家基本矛盾的重要武器”这一论点,又是大加赞赏。
  真宰相,果然值得期待。
  丙辰,太皇太后诏曰:“原庙之立,所从来久矣。
  今神宗既已开祔,于故事当营馆御以奉神灵。
  而宫垣之东,密接民里,欲加开展,则惧成烦扰;
  欲采搢绅之议,皆合帝后为一殿,则虑无以称神宗钦奉祖考之意。
  闻治隆殿后有园池,以后殿推之,本留以待未亡人也,可即其地立神宗原庙。
  吾万岁之后,当从英宗皇帝于治隆,上以宁神明,中以成吾子之志,下以安臣民之心,不亦善乎!”
  高滔滔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礼制规定,应当单独为英宗、神宗还有自己,营造造祭祀用的宫殿。
  但是因为皇宫地方狭小,因此她决定不扰百姓,只将治隆殿后的一片区域加以改造,并且将帝后合一殿祭祀,以节约空间。
  这是皇室对国家做出的“牺牲”,不过言外之意,就是要以此换取朝官们对宫室营造做出妥协。
  在不增加国家负担,不让百姓拆迁的情况下,后宫如何营造,其他人统统给我闭嘴,少瞎哔哔。
  这事情皇家站在了理儿上,要求大家各退一步,群臣也很听话,没一个瞎闹。
  于是扁罐和宋用臣开始指挥工匠大兴土木,改造宫殿。
  依旧是榫卯结构,不过支柱从木料变成了钢筋混凝土,搭建在浇铸的水泥柱上,算是古今结合。
  为了加快营造速度,宋用臣甚至开通了一条直入內宫的小型铁路,别墅建造的时候采用了木板进行暂时分隔,工地与后宫生活分为两个区,互相并不影响。
  隔离出工作区后,天师府发动汴京信众取五色土,取土之后浇铸地下室,然后浇铸地上结构,动作非常快。
  仅仅用了两个月时间,几栋颇具东方美学的三四层小别墅便建造完成。
  接下来就是内装阶段,因为都是按照工业化标准图纸进行,很多木工如门窗一类,在浇铸别墅框架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是个安装问题。
  这样的房屋远比以前的老式建筑功能完善,居住舒适,而且建造速度极快。
  内装比起房子还要花钱,不过那已经不是扁罐和宋用臣的事情了。
  那是画家的事情。
  要满足采光取暖,每栋“别墅”的室内空间都没有太大,一般就是两百平米左右,但是因为都在三层以上,加上顶楼阳台,使用面积也多达七八百平米。
  别墅最神奇的就是地面,使用黄铜条作为间隔,用萤石、矿物颜料和水泥填充成美丽大方的图案,然后用锅驼机地面打磨设备将之打磨到反光发亮。
  在后世不值一提,但是在如今的大宋,经过两位艺术家的创作,每个房间的地面,都堪称一幅艺术品。
  加上地毯、墙纸、吊灯、壁炉、以及精美适用的精美家具,海外珍奇的装饰品,这种在传统中加入新奇的设计理念和元素,让过来看过一次的高滔滔非常满意。
  赵煦更是恨不得立刻就能搬进来。
  经过这样一处理,后宫立刻就变得开阔了起来,有一半的面积可以设计成会所和园林。
  为了减少土方量,张敦礼和王诜干脆将一半面积中的一半,设计成了池沼和水榭。
  池沼非常现代,深度只有半米,而且全部是石底。
  也没多花太多钱,就是将以前的石头地面做了一次沉降,多了管道安装和水泥弥缝。
  水域其实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无数个大小水池构成,不过用池上的水榭通道加以遮掩,让人以为就是一个大池。
  水池里从苏家尉氏庄子里移来了不少珍贵的彩鱼,还移来了二十一节度原从玄鹄城带回来,之前一直养在金明池的黑天鹅。
  岸边有假山、亭台、草坪、花圃,甚至还有一个小村落,村落里还有桑蚕,鸡鸭棚,耕地。
  根据赵煦的强烈要求,那里主要栽种了金瓜、玉黍、土豆、甘薯、藜麦。
  还养了弄栋牛和印度牛杂交的奶牛,以及赵煦指明一定要有的羊驼。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循循善诱
  此外还弄了一个果园,种植经过矮化的果树。
  即便是这样,都还有五十多亩,可以规划成赵煦的运动场。
  这里设计了一个现代化的马棚,养着骐骥院送来的最顶级的名马,还有一个箭馆,一个武备库,一个游戏楼,供赵煦在这里放松心情。
  主体工程搞下来,一共花费了不到三百万贯,主要是高滔滔本着“节用”的原则,将宫室原有的木料,地面的地砖,都尽量重新予以了应用。
  剩下七百万贯,都是内装陈设和园林花木的花费。
  但是其实总体成本并没有这么多,因为宫里这次改建,拆得了大量的名木如紫檀、金丝楠。
  梁柱屋廪被节省出来,送到将作监妥为保存,再给内宫做几十年家具都够用。
  不过这些苏油都没有再过问,如今朝堂上已经进入了改良新法的白热化阶段,各方势力正在拼刺刀。
  司马光从乞雨回来就生了大病,在家中不能上朝,苏油带着苏轼苏辙去看望他的时候,司马光躺在床上,拉着苏油的手说道:“明润!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
  司马光所谓的四患,就是青苗、免役、将官、冗军。
  苏油也不知道从何劝起,看到司马光那样也不好多提。
  司马光所谓四患,其中青苗是王安石首倡,相当于新法的标志。章惇等人虽然同意改良,但是还想保住这个名目。
  而免役法、将官法,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不光是改革派,甚至改良派和保守派中不少人,都认为应当保留。
  因此司马光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阻力非常巨大。
  这场大病,也不能不说和这些没有关系。
  二月,乙丑,命蔡确提举修《神宗实录》,以邓温伯、陆佃并为修撰官,林希、曾肇并为检讨官。
  这是程序正确,不过蔡确不敢回京,在半路磨磨蹭蹭写辞呈。
  司马光在病中移书三省:“今法度宜先更张者,莫如免役钱。光见欲具疏奏闻,若降至三省,望诸公协力赞成。”
  又手书与吕公著曰:“光自病以来,以身付医,以家事付愚子,唯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晦叔矣。”
  事已至此,也就不由得群臣顾及司马光的身体了,纷纷前往探望,力图说服他不要这么做。
  中书舍人范百禄首先到访:“熙宁免役法行,百禄当时知咸平县,开封罢遣衙前数百人的时候,老百姓都感欣幸。”
  “之后有司求羡馀,务刻剥,免役法才产生了弊端。如今其实只要逐渐减免助免钱额,以宽民力就可以了。”
  司马光不听,上奏免役法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