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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骑马时,本就有不少人注视。如今听闻陛下要射箭,众人放下手中事,或多或少聚来。
  云姜对这万众瞩目的情况适应良好,试了试这把弓的重量和弹力,便着人递箭。
  “陛下。”卫息突然出声,摘下墨色扳指,“戴上它,少些擦伤。”
  “嗯。”
  箭靶放置得不近不远,约莫十丈,云姜轻轻绷了下弦,便松手让它飞驰而去。
  咻——箭矢半空就没了力气,然后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众人:……也太弱了罢。
  云姜毫不意外,她使不出力气,骑马还可以借缰绳马鞭的力量,射箭却需要自身的臂力。
  如果是以前的她,三箭连中靶心不成问题,现在的她,能射中箭靶已经不错了。
  心中有准备,但她还想再试试,便加了臂力,将弦拉到最大,却明显感到力有不逮。微微眯眼,云姜忽略那点不适,继续绷紧弓弦,双目专注地盯着靶心,蓄力须臾,松弦——
  众人跟着直直转头,只见羽箭携破空之势,如疾风呼过,最后险险擦过箭靶,落空,垂落钉在了地面。
  …………
  他们纷纷或垂首或望天,只当没看见这一幕。
  云姜也不在乎这个结果,松了松腕,随意一瞥,不远处有一人正静看此处,衣袍被风扬起,束发的紫玉折射出耀人光芒,风采斐然。
  正是魏隐。
  她错开目光,转而道:“朕累了,回去歇息,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出场男性角色会有点多,但目前还没确定到底哪个最适合当男主
  暂时先看女主美丽就好了~
  第6章
  回宫途中,云姜开口问,“长义王经常在宫中么?”
  “自然。”来喜道,“朝中许多事务都要王爷和文相等人共同商议,有时候时辰晚了,宿在宫中的情况也有。”
  云姜“嗯”一声,“府中王妃不会不满?”
  来喜奇怪地看她一眼,“陛下,长义王没有王妃啊。”
  “……?”
  云姜略有诧异,没想到魏隐至今未娶。
  毕竟无论是记忆中,还是剧情中,都没有过魏隐妻室的消息。
  “王爷说,他有一位亡妻,至今已逝十多年了,因心中无法释怀,所以一直不愿续娶。”
  来喜感慨,“多少人都没想到,长义王也是个痴情人啊。”
  云姜同样没想到魏隐会是个痴情人,妻子已逝十多年都无法释怀续娶,可见用情颇深。
  只是不知他那位亡妻是何人,她是否认识。
  想想,应当是在她死后结识的罢。
  这样的魏隐令她想起她的父亲,对娘亲同样情深义重,娘亲离世后也不曾续娶。
  父亲对她道:“逝者虽已去,但你娘永远活在为父心中,无论谁都无法代替。”
  这样说着的他,后院侍妾从没少过,顺带给她添了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不过父亲的诺言似乎并未违背,他始终都在怀念娘亲,也没有让任何子女的地位越过她。
  “陛下,到了。”来喜小声提醒云姜,令她从回忆中脱离。
  她应了声,没有让人搀扶,便直接踏下御辇,岂料双腿已经没了力气,刚落地就软下来,身体往一边倒去。
  来喜一惊,连忙接住,“陛下!陛下——”
  但云姜没法回应他,眼睫颤了颤,慢慢阖上眼皮,昏了过去。
  …………
  …………
  “胡闹!简直是胡闹!”古太医中气十足的叫声在大明宫的香阁内回旋,他气得瞳孔张大,头顶几乎冒出热气,“陛下是甚么身体,陛下自己不清楚,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来回走动,简直抑制不住怒气,“还骑马,还拉弓,还射箭,这是嫌最近身体太好了是么!”
  身为医者,古太医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病患。陛下身份贵重他训斥不得,只能骂骂这些伺候的宫人。
  来喜等人羞愧地低头,他们确实没能及时劝谏,甚至和其他人一样看着陛下胡闹。
  主要是陛下不同以往,每有要求便是不容拒绝的气势,卫校尉都不曾多嘴,他们哪敢。
  骂骂咧咧完,古太医用余光斜视正主,这下鼻子都要气歪。
  小皇帝拿了个烤橘子,在那儿一瓣瓣地慢慢剥着吃,吃得还挺讲究,把那橘络剥了个干干净净才入嘴。
  分明是惨白如纸的脸色,悠闲的姿态却丝毫看不出是个病人。
  “陛下,你就这样?”古太医瓮声瓮气地质问,敬称都不想用。
  这要是他家的小兔崽子,先揍一顿再说!
  “我怎么了?”云姜讶然,不知古太医何意,想了会儿试探地伸出手,“挺甜,古太医也来一瓣?”
  “……”古太医憋着气,“臣不用,臣怕吃了这橘子,会噎死。”
  闹脾气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云姜笑了,“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古太医莫急。”
  “那是臣医术高超。”
  云姜从善如流,“那是自然,要不是古太医,我哪能这么轻松。”
  明知这是安抚之言,古太医还是气顺了些,“陛下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没有胡闹。”云姜道,“适当练武不是有利于强身健体么,日后古太医也能少跑几趟。”
  “那是其他人,陛下的身体能一样么!”古太医生怕她不懂,“陛下是骨子里的虚,在没有养好之前,就不可过度劳累,不管是心力或身体,否则就有可能酿成恶果。”
  云姜颔首,“现在酿成了恶果吗?”
  古太医犹豫了下,“其他没甚么,只是这几日,陛下都无法再自主行走了。”
  这不算什么问题,身为天子,她还怕没人能帮自己走么,云姜道:“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没那么可怕。”
  古太医还要再劝,云姜看向他,清亮的目光令人一时失声,“古太医,朕只想活得自在随意些。”
  “我自小体弱,三餐以药为食,旁人能做的,我都不能做。”她道,“嬉笑怒骂为人之常态,开心展颜,不快便怒,人人可为之事,我却不行。假使这身体一直这样下去呢?莫非病弱一辈子,便也要如此畏畏缩缩一辈子么?”
  她道:“我只是做些想做的事。”
  古太医顿时无言,身为医者,他自然不同意这样胡闹的想法。但身为看着小皇帝长大的长辈,他却无法拒绝那双眼中的光芒。
  沉思数顷,他道:“但陛下要做甚么之前,请一定和臣说清楚。”
  顿了顿,“万一有意外,臣也好提前做准备。”
  云姜点头,“好,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体玩笑。”
  态度总算还配合,古太医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中,他眼底也有了笑意。
  古太医的确是个很好的人。看着他,云姜如此想到。
  剧情中,古太医便是太医院中医术顶尖的太医,只是他性子直,不怎么会说讨好贵人的话,生气时甩脸色也是常有,不被人降罪已经算好,就别提受重用了。
  子玉的弟弟曾得过一种怪病,知晓古太医医术高超,当时已成为天子身边第一人的子玉去请求古太医,却被古太医拒绝。古太医提出要求,让子玉收回对陛下进的谗言,并劝陛下饶过卫氏一族,把文相请回朝廷,他才肯医治。
  子玉自然不同意,古太医也就坚持不医,而后她千方百计寻得另一名民间神医,才解了此毒。
  她从此对古太医心怀不满,寻机给古太医安上了罪名,予以全家流放千里的处罚。
  云姜不知,为何这样品性的人也能成为书中主角,不过想到她最终的目的是复辟前朝,大抵是著书者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手段过程皆可忽略不计罢。
  “古太医。”云姜出声,“你以后就做朕的专属太医,其他人不用再管。”
  古太医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他本来就想医治好陛下的身体,如此就有更多时间钻研了。
  嘱咐了宫人一些事宜,古太医便离开了,离开后还着人送来一副轮椅,“陛下这几日行走不便,就用它代步罢。”
  云姜坐上去试了试,这轮椅很好用,无需人推,只要她自己握住把手一推就行。
  如此精巧的工艺,像是墨家所制,她一问,果然如此。
  七巧忍俊不禁,悄声说,“陛下坐上这轮椅,竟像是很高兴。”
  寻常人多少会因此不愉,陛下反倒好,得了轮椅,像个孩子般很有兴致地摆弄了好一会儿。
  来喜深有同感地点头,他们不敢说出来,但心底都觉得,陛下这些日子,是越来越像小孩儿了,任性,却直率了许多。
  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阿井在何处?”云姜顺口一问。
  “婢给他安置了住处,还未安排其他,陛下可要传他?”
  “不用了,改日罢。”
  云姜本就因过度劳累昏倒,这会儿也没甚么精神,打了个呵欠,当即就要去睡。
  对于她这随性的作息宫人们习以为常,七巧取药来,“陛下,就寝前含一颗罢。”
  云姜颔首接过,含入口中。
  由于前阵子云姜的“威胁”,药太苦了不吃,所以太医们苦心孤诣地钻研了许久,终于研制出了不苦的药丸,在里面添了甘草,甚至还带甜味。
  “若有人来看我,通通拦住。”阖眼前,云姜吩咐道,“不管是谁,就说朕病了需要休息,改日再来。”
  宫人齐声应是。
  如此酣然入眠,云姜在梦中回到了从前。
  在她还是翁云姜时,很早就结识了魏隐。
  他出身淮南魏氏,天资非凡,很有世家子的傲气。但少年时并不冷淡,反而意气风发,行事率性而为。
  当时朝廷混乱,各地时有起义,更有匪徒趁天下不平作乱。云姜的父亲镇守沧州,镇乱时偶尔会带上云姜,有一次遇到魏隐,父亲便介绍了二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