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省宁嘿然一笑。
“不做亏心事,我不冤枉。谁要是使了坏,我要他生不如死。”
过关的员工无不是满头大汗,神色庆幸。
就这么的,这些人一个个地过关,到了最后一个时,唐省宁骤然发出一声冷笑。
龚正跳起来,骂道:“你个王八羔子,居然想害我?”
这员工浑身哆嗦。
“大爷,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唐省宁肯定道。
我皱起眉头。
就算只剩一个,不测试一下么?唐省宁叫道:“给我抓住他。”这员工浑身哆嗦,忽地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脸,眼神里透着惶恐和仇恨。
“你去死。”
他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就朝着唐省宁的胸口刺过去。
这一下,可是出乎意料。
明明是暗算龚正,怎么牵扯到了唐省宁的头上?
要是被揭穿,偷袭龚正,或者,就这么跑了也好,怎么会暗算唐省宁呢?我想不明白,后者估计也是愣了下。
匕首到了跟前,唐省宁才回过神。
“你好大的胆子。”
他伸手一扭,就抓着员工的手腕。
咔嚓,一下子就发出噼啪的动静。这么大的力气?能把活人的骨头扭断?这家伙手头上有硬功夫。
这员工突然一阵抽搐,口鼻里冒出鲜血。
“不好,他要自杀。”
几个员工冲过去,帮忙摁着这厮。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口喷鲜血的员工突然目露凶光,匕首一划,就戳破了唐省宁的手腕。
力气再怎么大,皮肤也不能比匕首坚硬。
有一点腥气?
唐省宁飞快地缩回手。
这员工噗通一下软了,整个人都没了气。
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刺杀,真是歹运。
这个员工一下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派了他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我以为他临死前,总会吐露几句的。
唐省宁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说道:“下塘这块是我家独占鳌头,有些不开眼的,总想着谋害我家,哼,真是白日做梦。”
听他这么一说,好些唐家人面色一松。
“让他们来,打断了狗爪子。”
“就是,不自量力。”
龚正狠狠踹了两脚,嘴里骂骂咧咧的。
“小子,该说你的事情了。”唐省宁盯着我,眼神锐利。
“我能有什么事?”我提醒道,“唐先生,你是不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唐省宁冷笑,道:“当年我从火海里杀出来,身上插了几把刀子,都没有要我的命。”
我就不说话了。
“你是一个修道人,为什么要藏头露尾地来下塘?还到了丁点集团?”
“都说了,我是来做生意的。”
唐省宁大笑,说:“你的朋友叫王格对吧,我让人灌了他几杯酒,就把话给套了出来。你是半路跟他认识的,根本不是兴隆那边的员工。”
默然。
知道这身份经不起查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破。
“真是利落。”
“我早说过,下塘是唐家的地盘,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这话真是够霸气啊。
下塘是你家么?还是你是县长?
“你是修道人,不玩那些虚的,说出你的目的。”
龚正恶狠狠叫道:“姨夫,跟他啰嗦什么,不说,就撬开他的嘴。先打断两根骨头,看他还能不能硬起来。”
“闭嘴。”唐省宁叫道,“没那么简单。”
我心里猛的一动。
这厮刚才揪出内奸,说是要杀人,绝不是虚妄之言,真的是杀气腾腾。我一个外人罢了,杀了,埋了,做的干净点,没人会知道。
他忌讳我?
我冷笑一声,左右转转。
“小子,你瞅什么呢?”龚正指着我的鼻子大叫。
我道:“唐家三爷呢?怎么没见着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唐省宁颇为失态地叫道。
“哼,前些时候,唐省飞是不是去了槐安县?嘿,驱马放火点房子,真是有一手啊。”
龚正一脸奇怪。
唐省宁死死盯着我,手指头一直捏着那个扳指。他突然挥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唐二,去把我书房里的盒子拿过来,就是锁在保险箱里那个,你知道密码的。”
闻言,好几个人露出嫉妒神色。
“还不出去?”
只剩我们两个了。
唐省宁嘿嘿道:“本来以为做的隐蔽,老三还是太不谨慎了,居然惹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笑了下,道:“跟邪神勾结,能瞒过谁?上头人不知道,下头的鬼可是知道的清楚,你以为能保密?”
“只是没想到李老狗的孙子那么难缠,否则,就让老三多带些人马去了。”
我心里砰砰直跳,他果然不认识我。
要是被戳破,今天除了杀出去,没有第二条路了。
“嘿,这事也不能怪我,李老狗一死,大家都会盯上他的孙子。他一死,密语肯定是交给了孙子,那可是关系到那么大的一个宝藏啊。”
脑袋有些懵。
什么密语?
什么宝藏?
我完全不知道啊。
爷爷有跟我提起吗?
他死的时候,我被封在棺材里,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祖姑婆转告了爷爷的遗言,也就七个字罢了。
“练好本事,孩子啊。”
我恨不得大叫出来,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宝藏,被张家小子抢了我几千块和青铜刀,我心疼地都在滴血。
见我不说话,唐省宁嘿然一声。
“这又不是绝密,当年你们对付老刀把子时,手段是何等惨烈,一家十七口被灭门。老刀把子临死前,就把风声放了出来。嘿,谁能想到,你们三家背后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三家?
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我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什么秘密?
也许是唐家人弄错了吧,要是真有宝藏,爷爷会在小山村里守着一座破庙,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果不是陈达志杀来,我会不会在村里安稳过一辈子?
“嘿。”
唐省宁一声冷笑,把我给惊醒了。
“我就是让三弟去探探风头,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我反问道。
不要失态,我暗暗提醒自己。要是露出马脚,他对我施展感神通,就瞒不过去了。
“真的,闹了个灰头土脸,什么都没捞到。”唐省宁晦气道。
那个叫唐二的年轻人回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又找到一块
“大伯,东西拿来了。”
唐二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看到这盒子,我眼皮就是一跳,盯着不转眼。
唐省宁亲手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粗糙的石头,弯弯的,像是个月牙。他颇为感慨,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得到这个。”
“就是这个?”
唐省宁大方地递给我。
“你可以察看。”
我在唐家住了下来。
马场旁丘陵起伏,景色不错。
我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翠山险峻,突兀,比这儿好看多了。
唐家的这个马场很有讲究,外有大风水,汇聚到居住的这个地方,很有些门道,可以说是人杰地灵。
唐家肯定有人在监视着。
我把玩着石头,心里砰砰直跳。
是碎片。
我身上就有一块,不过是圆球的模样。
白色影子说过,碎片不止一个,彼此靠近,就会有感应。唐省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时,我怀里的石球就动了下,微微地颤抖几下。
是真的。
不过唐省宁似乎没有感觉到,就不知道什么缘故了。
我抓着这个石头,心里琢磨着,这东西会不会也有着神秘的功效呢?也跟石球一样,能叫我隐身么?我敢到唐家来,就算事情不对,也能仗着石球逃走。
萬字咒。
这符咒不难,我也会。
瞧着旁边没人,我从桌子上拿起毛笔,就在石球上画着符咒。很奇怪,墨汁落了上去,就变得乱七八糟的,根本不成形。
当初看白色影子做法时,就显得举重若轻。
换一支笔。
还是不成。
我心一横,就找到一把锉刀,用劲儿地刻下去。
哧。
没用。
那就换锤子来,我掂量几下,哐当就是一声响。
这东西还真是结实,就跟铁核桃一样,凭我怎么敲敲打打,居然一点粉屑都不掉。我研究到了后半夜,抓着这东西,才沉沉地睡过去。
一缕白雾飘荡着。
转瞬,就是铺天盖地的架势。
有两颗槐树显露出来。
我就看到白色影子站在树后头,模模糊糊的,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瞧不真切。他的嘴唇上下翕动,像是在说什么?
我想靠过去,但却离得越来越远。
一下子醒了。
我揉着额头,忽然灵光一闪,就把石头拿出来。
手指头在上头滑动着,嘴里默默地念咒,这是白色影子教我的第二段符咒。符咒一动,冥冥中就有一股玄妙的感觉。
我精神一振。
这段符咒我天天修炼,但始终不得关窍,现在居然就有了进展。
没有笔,没有墨,但我有种感觉,手指下正有符咒在生成,丝丝缕缕地渗透到了石头内壁。
成了。
萬字咒,一气呵成。
我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虽然下了咒,但这块碎片到底有什么功效,还需要激发出来,才能一试究竟。只是这里是唐家的地盘,要是动静大了,那就不美了。
怕被人一直盯着,就重新丢给了唐省宁。
“我也不清楚。”
“无妨,无妨。”唐省宁嘴里这么说着,眼神里明显透着失望。
我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这里。唐省宁盛情挽留,道:“我弟弟办事差了,要是恶了你,我来赔礼道歉。他在医院治伤呢,过两天,让他回来给你陪酒道歉。”
我心里焦虑。
这老头是怀疑我了?
他不肯放人,这里都是他的人。我就算想跑,他骑马一追,我还能跑得过四条腿?
“李小哥,我就先回了。”王格托人给我带了句话,让我好好玩,自个儿先走了。
我越待就越不踏实。
唐省宁不认得我,但我跟唐省飞打过照面,他一回来,我就藏不住了。
没等我想出法子来,就出了事。
“姓李的,老爷子有请。”
吃过饭,我在院子里走路消食,就有两个唐家人拦着我。这两个都是熟人,唐二是唐省宁的侄子和心腹,结实的那个叫做墩子,也是一个好手。
后者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叫道。
这是怎么了?
难道事发了?
他们一左一右地挟着,一副生怕我逃跑的样子。我心里也是奇怪,大大方方地跟着他们到了宅子深处。唐省宁坐在太师椅上,恶狠狠地瞪着我。
“小子,你做了什么?”
我两手一摊。
摇头。
这几天除了吃喝,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还想耍赖?”唐省宁气的一拍桌子。
我就说道:“这几天我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么?”就算我把石头还回去,这厮一定让人看着我。
除了唐省宁,还有几个老者在座,道:“家主,何必跟他客气,直接撬开嘴巴就好。”
唐省宁神色闪烁。
有两个人抬着担架过来,我一瞅,这不是龚正吗?
才两天没见,这家伙就不成人形了,脑袋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连说话都有些含混。墩子一脸气愤,叫道:“龚兄弟,你真是太惨了。前天骑马被踢了,昨天被一个皮球砸破了头,今天走路摔进坑里头,腿断了一条。”
够惨。
不过是你活该。
照这个程度,不到九天,这厮怕是就死定了。
“这是怎么了?”我故作惊诧地问道。
“是你,一定是你,我的符咒。”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反煞符咒被我取走,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就算怀疑,他们也没有线索指证到我的身上。龚正声音嘶哑,叫道:“当时只有你是修道人,一定是你在搞鬼。”
胡言乱语。
我是打定了主意,决不承认。
唐省宁发话了。
“李先生,我待你如贵客,可你对我内侄下这种狠手,未免有些过分了。要是他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赔礼,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我摇头。
不是我不愿,而是我没法子。
龚正激动地大叫:“姨夫,替我做主,我不想死啊。”
唐省宁眉头拧起来。
“不愿?”
这口气很不好,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打算。
我心里生出一股厌恶,冷淡道:“听你的意思,龚正做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唐省宁不发话,算是默认了。
嘿嘿。
我笑了声,道:“唐家财大势大,视人命如草芥,死就死了,何必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