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玥悄无声息的带着季芜潜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护峰大战仍旧完好无损,没有被人闯入过的痕迹。
季芜与穆玥回来的时候,正是后山桃林开的正好的时候,不论浅深处,都会醉人。
两人一起将堆积在酒库中的空酒坛搬了出来,再运到桃山上去。
师尊,等着徒儿给你酿桃花酒喝,
两人行走在外,自是离不开酒的,但各处各地的酒都喝过了,皆没有太虚峰上自酿的桃花酿清甜。
被季芜念叨的多了,穆玥便起了会太虚的念头。
穆玥手中,长鞭如惊鸿游龙之姿,掀起无数桃花花瓣,一时间太虚峰后山上的天幕上被粉意侵占。
而在太虚峰下日常扫撒的童子,很快发现了这个异常,大张着嘴,脚下生风,宗主,宗主,回来了,回来了,
一路上引得不少弟子侧目,纷纷朝太虚峰看去,见到异状时,不明所以的眼神瞬间化为了深深的敬仰
云战站在须弥宗主峰广场前,朗声吩咐,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考近太虚峰,
洒扫的童子匆匆忙忙离开,云战负手而立,望着太虚峰的方向,万般慨然,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季芜:你不是很能吗,看把链子松了以后,怎么教训你!
这个世界快结束啦~
第23章
斩落满山的桃花, 一共酿了两百三十坛酒。
全部都埋在后山山腰上,季芜掰着手指头算, 桃花酿最少也得埋个两百年,才有那股子味道。
穆玥每年喝一坛的话, 够喝两百三十年。
透过枝丫的缝隙, 零碎斑驳的暖黄光晕散落在地面,明明该是闲静舒适的景象却被季芜生生叹出几分悲寂之感。
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无情的提示道, 宿主,你还剩最后八小时,
穆玥的黑化值在两人到达太虚峰后,一直没有变化, 谁知道昨天开始迅速下降, 突然降低到0。
这让季芜措手不及,好说歹说, 系统才肯宽限一天时间。
纵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 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曾穿越无数个位面世界, 接纳,又忘却无数种感情。
季芜总是在问自己, 自己对穆玥又该归类到哪类感情里,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几百年,从未有过确切的答案。
可现在好像清楚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 独独只属于她才会有的感情,亦可称之为爱。
季芜在石桌旁坐到日落,穆玥还没回来。
将早就准备好的信笺拿出来,季芜有些无奈,小团子到处去游历,竟在阴差阳错下拜入了须弥宗。
又因她天赋过于出色,一进来就惹了不少麻烦,无奈之下穆玥出面去给她擦屁股了。
轻轻叹了一声,季芜缓缓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好,若是被阿玥看见了,肯定要哭鼻子,自己就更舍不得了。
此时,太虚峰下,两位红衣女修似正在争执着什么。
路过的弟子好奇却不敢多看,她们只知道太虚峰闭峰多年,是不能谈论的禁忌。
小娘亲,为什么我不能拜入太虚峰,明明太虚峰是娘亲的,我过来陪你们不好吗?
扔了一道玉牌给小团子,穆玥一点希望都不给,我和你娘亲在峰里呆的很好,这道玉牌也是一方芥子空间,你每月可以凭借玉牌进一次太虚峰,里面还有我与你娘亲多年的积蓄,
小团子还想继续争取时,一道柔和的波动自太虚峰上传来。
穆玥瞬间就变了脸色,没有理会小团子,疾速风行往主殿而去。
穆玥勉励稳住心神,刚才的波动是因为与师尊的合籍印纹消失了。
合籍印纹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两人解契,二是其中一方陨落。
巨大的恐慌从四肢百骸传来,师尊,师尊
没有任何声响,就好似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般,穆玥寻遍了太虚峰每一处,没有什么都没有。
似游魂一般,穆玥围着太虚峰不停的走,从天光走到日暮,再从日暮走到天光。
嘶哑的声线像是钝刀在粗粝的烁石上刮过,难听至极。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玥才发现石桌上的信笺,灵秀俊逸的簪花小楷。
阿玥,不要以为我陨落了,我是去虚空之上了,师尊相信待你踏破虚空之时,便是我们重逢之日,还有记得,后山腰上埋的二百三十坛桃花酿不要忘记挖出来,
手腕上的筋脉发狠凸起,穆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怆然,眼中却是干涩一片。
只听穆玥喃喃道,师尊,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阿玥哭,阿玥不哭,阿玥不会哭的,
徒儿会找到你,徒儿一定会找到你,
空中又一道波动传来,穆玥的身影蓦地消失不见。
太虚峰,至此真真切切再无任何人息。
小团子忙完新生试炼后,已是三月之后,拿着玉牌高高兴兴的去太虚峰找娘亲与小娘亲。
空无一人,石桌上已落了浅浅的一层灰。
小团子呆愣许久,娘亲与小娘亲呢?
系统空间内。
躺在贵妃椅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滴泪,从眼尾滑落,飞快消失不见。
一块巨大的光屏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只见实时积分那一栏,显示的是+0,
任务难度预告那一栏显示的是+a
系统没有像以前一样吵闹,极小声的问季芜,宿主,需不需要把上个世界的情感清除,
季芜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星幕,许久后才道,清除吧,然后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
冰冷的雾气侵占过来,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空了。
无比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宫廷的奢糜气息迎面扑来,雕梁画栋,金杯玉盏,无一不精。
脚下踩着的是柔软地毯往帷幔飘荡的内殿延伸而去,烛火恍惚间,破碎的口申口今声从帷幔后传来。
季芜垂下头看着自己穿的这一身,明黄色的天子朝服,继而又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光色。
甚是头痛的摇了摇头,白日宣淫,这做派还真是符合原身昏君的美名。
季芜现在穿过来的是古宫廷世界,正是天下混战之时,其中以秦,周两国的实力最为雄厚。
秦以武立国,律法严苛,而周尚仁,强调以礼治国。
而季芜的这具身体,正是秦国的君主,名字也唤作季芜。
出了名的昏庸暴虐,杀了自己的胞弟逼宫篡位,才坐上这人上人的位置。
秦国的老板姓无一不暗地里戳着季芜的脊梁骨骂昏君无道,而百姓心里的明君就是天下都称贤明的梁王。
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盼着季芜早些死了,这样贤明的梁王才能继承大统。
可是,在万民唾骂之下,季芜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活的越来越好。
一国军权尽数收拢在季芜手中,虽然外人都说季芜贪图享乐,可国库里大半的银子都是拿去养了军队。
所以季芜随便人怎么骂,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写上一两首打油诗,调侃那些酸臭的文人。
但季芜穿越过来的时间节点有点不好,周国之前避让秦国,是因为忌惮秦国的军队,后休养生息,国富军强,已然隐隐有了要一统天下之势。
想到系统刚才说到的任务,季芜的心情顿时更加不美丽了。
这个任务世界难度增加主要表现在,除了降低任务目标的黑化值外,还要替原身完成两个任务。
一是带领秦国统一天下,二是让原身的心上人喜欢上原身。
原身的心上人,也就是本世界的目标人物。
周国的长公主凤歧,按照原身的意思就是,你把人家的国家灭了,你还得让原身喜欢上自己。
家仇国恨,向来就是死局。
难啊难~想到此时任务目标就在内殿,季芜凝了神色,去里间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冷冽长相所赋予的攻击性顿时就淡了下去。
缓缓踱步往内殿走去,撩开帷幔,荒诞且极其艳色的一幕印入季芜眼中。
凤歧此时身上仅覆了一层薄纱,融融火光下,什么都遮不住。
由羊皮做成的软缚将人五花大绑成屈/辱的姿势,而床榻外侧的银盘上,摆了一列宫墙里专门用来折磨人的玩意。
各种粗细大小的玉势,雕刻精致的缅铃,乃至于用来开发后
季芜强装淡定走上前去,只见塌上人神情似欢愉又似痛苦,晶莹的汗珠滚落,曼妙的曲线与薄纱贴合在一起,每一处都极其诱惑人。
看这情况,应该是被喂了那下/作的药物。
季芜太阳穴突突的跳,将床榻一侧的小玩意都给扫开,伸手想要将软缚给解开。
手刚伸出去,塌上人似是有所感觉,湿漉漉的杏眸忽然睁开了,寒芒乍现,话里难掩恨意,无耻,
原身向来没脸没皮惯了,神色不改,继续去解软缚。
哪知塌上人突然强烈的挣扎起来,折腾了几次都没成功。
季芜也失了耐性,干脆直接跨坐在凤歧身上,压制住她的双手,恶狠狠的威胁道,姑姑,你要是再挣扎,我可就不保证你这身子的清白了,
听到姑姑这两个字,凤歧突然就卸了力气,两行清泪滑落~
世人都不知道,周国长公主凤歧其实就是隐居在青阳山,被天下学子尊崇的白芷谋士。
世人更不知,周国长公主曾为梁王的幕僚,还在阴差阳错下教导过现在的大秦天子季芜。
天下人只知白芷谋士,在原鹿之战时,周秦兵力悬殊十倍的前提下,以天、地、人三策,帮助陷入绝境的周国军队,反败为胜,一举扬名。
身下人老实了,季芜得以顺利的将软缚给解开,拉过一旁的薄衾给凤歧盖上,自己躺在外侧。
药性还没解,凤歧很不好受,紧闭着眸,容色冷白,身体蜷缩在一起,唇上的齿痕渗出零星的血丝。
凤歧很美,美在骨相,不是那种艳俗的美,第一眼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却见之难忘。
鼻梁高挺,下颚莹润,微上扬的星眸带着压迫感,但此时里头盛着水光,只余楚楚可怜。
季芜见她这么难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翻身下榻,在一侧的柜子里找了起来。
翻来覆去,一个葫芦状的青色小瓷瓶滑落在地,是那种药的解药。
季芜手忙脚乱将解药喂下去以后,凤歧渐渐没了动静,绵长的呼吸声从耳畔透来。
总算是安静了,季芜去喝了口茶水,也跟着躺下睡着了。
季芜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暴君的童年。
小时候暴君生活在一个破落的小院,她的母妃极其受宠,却极不喜欢她。
因为她是女儿身,不能去肖想那个位子。
在她弟弟出生前,日子不算太难过,可当她母妃生下皇子后,就开始失宠。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坠入了水深火热的地狱里,这四方天地,最擅长的就是踩高捧低。
她成了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对象,任打任骂,身上常年都被青紫色覆盖着。
而她的母亲,不来跟着众人打骂一场,对她来说就是恩赐了。
转折出现在都城梅花开的最好看的那年,她被当时的皇后给领养了。
她以为这是救赎,殊不知是更深的炼狱,被毫不留情的丢进暗卫营中,每天见证着同龄人的死去。
而皇后领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她的弟弟,帮助她的儿子夺得皇位。
皇后以为那点可怜的恩赐会让她感激涕零,可是她错了,她蛰伏着,等待着,报复所有人的时机。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除了一个梁王,当年欺负过她的人不仅死了,还死的很惨。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我要以下犯上了~~~
姑姑:皮痒就去跪着
第24章
季芜是被脖子上的凉意给惊醒的。
不知道凤歧醒来多久了, 眸色幽冷,读不出任何情绪, 一把精致的匕首此时正搁在季芜的脖子上,泛着寒光。
你竟敢如此折辱我, 冰冷的语调, 隐隐透着压迫感。
季芜沉默良久,干笑了两声,顶着凤歧要生吞活剥她一般的眼神, 颇为无耻的解释道,姑姑, 你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你一人呆在青阳山不安全,
将匕首往下压了压, 凤歧余光瞥到床榻下的那些玩意,声音冷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荒谬,你以为我如此好哄骗?
凤歧虽然明面上是以白芷谋士的身份独居在青阳山, 但周国的暗卫以及各方想要拉拢她的势力, 都派了人守在青阳山,岂会需要季芜担心安危。
若不是季芜行事毫无预兆, 直接率镇北军将人虏了回来,她又岂会落入秦宫。
想到自己真正的身份,凤歧的脸色更沉了。
季芜反倒是愈发淡定,沉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凤歧是不会真的伤了自己的。
现在谁都知道白芷谋士被秦王虏了回来,若是季芜因她出了事,那她也别想安然无恙离开秦宫。
对原身亲自部署的王宫防卫,季芜还是很有信心的。
清了清嗓子,季芜温声道,姑姑,你当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拜你为秦国帝师,谁料那些宫人竟然擅自揣测我的用意,实在该死,
季芜说的诚恳至极,就差没挤出两滴生理性盐水以证清白了。
雕刻着五爪金龙的镂空香炉里最后一块沉香燃尽,袅袅的香雾的尾巴消失在梁上。
凤歧眼神如炬,盯着季芜,不言不语,似是在思考季芜话里的可信度。
柔顺的长发如泼墨般披散下来,发尾随着凤歧的动作缓缓在季芜颈侧刮过,些微的薄热混杂着痒意,有些难受,季芜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不料凤歧觉察到季芜的动作后,反应激烈,瞬间翻身扑在季芜身上,手上力道很大,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季芜白皙细腻的脖颈上,别动,
身体一瞬绷直,季芜乖乖的停下来所有动作,鼻翼轻轻翕动着,不难看出刚才她也被吓到了。
半垂着的睫羽轻颤着,凤歧过分纤瘦的手腕落入季芜眼中,脉络清晰的筋脉隔着白透的肌理以极小的幅度跳动着。
休息了一晚,凤歧的脸色依旧是透着病态的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