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袁思卿一直都是听他妈说,施远晴有多么多么不好。
却从来不知道,袁立业待施远晴多年痴情不改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看来,以前是他太过于狭义了。
袁思卿第一次认真的和时楚依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施奶奶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临到老,好不容易能有个知心人相伴左右,我希望您即便不爱施奶奶,也别去伤害她。”时楚依用恳求的语气道。
袁思卿毕竟是袁立业唯一的儿子,就算他给施远晴脸子看了,施远晴看在袁立业的面子上,也不能去计较。
一来二去,受苦的还是施远晴。
在祖辈当中,除了时即安之外,施远晴是对时楚依最好的人,时楚依不能眼睁睁看着施远晴受苦,却假装浑然不知。
袁思卿手里抱着坛子,没有说话。
尽管时楚依不能强迫袁思卿做出保证,但是见到他的态度,也没有了再聊下去的欲望。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皆在沉默中度了过去。
下了车,因为他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所以即便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仍旧是袁思卿在前,时楚依在后,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走着。
在军区家属楼里住着的女人,大多数没有正式工作,每天就是做饭、洗衣服、带孩子,要不然就是出门,和家属楼里其他家属嗑瓜子聊八卦。
袁思卿和时楚依一路走过去,自然也引起了她们的注意,免不了在背后议论纷纷。
有人说施远晴总算是熬出头了,袁思卿和时楚依走得近,说明他已经在接受施远晴身边的人,将来叫施远晴一声“妈”,这是迟早的事情。
也有的人说,就算袁思卿和施远晴的关系缓和了也没有用,亲妈和后妈之间,是个人都知道要向着亲妈一些,只要袁思卿的亲妈柳桂兰还活着,袁思卿就不会对施远晴以母相待。
施远晴没儿没女的,真老到走不动的时候,绝对是个问题。
他们说的话,时楚依都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说,她们想多了。
就算袁思卿将施远晴弃之不顾,她和施子煜也不会见了不管的。
施远晴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他们心里,和亲奶奶的分量是一样的。
到了袁家,时楚依主动上前敲门。
施远晴正在厨房做晚饭,一时腾不开手,施子煜便起身去开门。
时楚依这一路心情十分复杂,忽然见到施子煜,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圈一红,猛的扑了上去!
施子煜下意识的将时楚依抱住,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施子煜见到和时楚依一起来的袁思卿,立刻露出不善的目光。
师木林心悦时楚依,想方设法的捧着都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欺负她。
唯一可能欺负她的,也只能是袁思卿了。
而袁思卿呢,则是目瞪口呆。
现在的年轻人未免也太不庄重了,长辈还在呢,就在这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有什么话不能等到进了屋里再说!
至于施子煜的眼神,则被他给彻底忽视了。
小的时候,袁立业没少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他早就对这种目光免疫了。
时楚依环住施子煜的脖子,闷闷的道:“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时楚依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小煜煜,你想我了吗?”
施子煜没有说话,倒不是他吝啬于说一个“想”字,只是袁思卿就在他们旁边站着呢,他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你居然不想我!”时楚依只要一想到报告里的内容,话里不自觉就带上了哭音。
见时楚依要哭了,施子煜立刻投降了,连声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时楚依立刻破涕而笑,不论施子煜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诚意,还是故意哄她开心才说的,只要他还在乎她的感受就好。
他累了没有关系,她会加倍的对他好,让他感受到来自她的温暖。
他忘了她也没有关系,她会在他的生活里创造更多的记忆。
她和施子煜是两辈子的缘分,哪里是说拆散就能够被拆散的呢?
眼看着施子煜和时楚依的头离得越来越近,袁思卿终于忍不住,将拳头抵在唇上,咳嗽了一声。
施子煜并没有放开时楚依,而是搂着她的腰,和袁思卿打招呼。
袁思卿想教育施子煜和时楚依几句,却又发觉自己似乎没有立场。
于是,他十分高冷的“嗯”了一声,然后大步的进了门。
施远晴知道有人来了,却迟迟不见有人进来,心里不免担忧。
她往锅里加了些水,把菜先炖着,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正好与袁思卿碰了个正着。
袁思卿犹豫了一瞬,喊了一声:“施姨!”
往常袁立业在的时候还稍稍好一些,不在的话,袁思卿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施远晴说,那不是一般的冷漠。
今天袁思卿居然主动和她打招呼了,施远晴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外面的太阳,是夕阳西下,没错啊!
袁思卿察觉到施远晴的动作,脸色瞬间黑了两个度。
他就是和她打了一声招呼而已,她至于露出这幅惊讶的样子吗?
闹得像是他平时多么没有礼貌似的。
(孟三姑娘:你还知道平时没礼貌啊!孺子可教也!
袁思卿:我这么没礼貌,还不是拜你所赐,给我圆润的滚!)
施远晴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道:“思卿,来!快坐!”
袁思卿将手里一直抱着的坛子放在桌子上:“这是家里腌的辣白菜,给我爸吃的!”
施远晴听到“辣白菜”这三个字,袁思卿方才主动和她打招呼的喜悦之情,瞬间没的一干二净。
施远晴盯着坛子,问道:“这是你妈腌的?”
要是换做以前,袁思卿绝对不会解释,让施远晴误会下去,和袁立业的感情产生矛盾才好呢。
但是,今天在车上听了时楚依的那番话,他心里多少有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