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拂尘看起来晶莹剔透，就像是冰雪塑造的一样。我忍不住向阎王的脸上张望了一眼，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将这个东西给弄出来的。
“这是兵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一面又将玉京往后拽了一下。
唯恐对方趁我不备就对玉京出手。
然而，多少应该算是我太过于小心了。阎王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手一挥，将那拂尘搭在了胳膊上。说来也是奇怪，那拂尘明明看起来刚硬得要命，这时候在他臂弯上，就好像是绕指柔一样，软软地耷拉着。
“我有什么力量？”我见他已经停下了动作，又继续问道。
阎王闲闲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你是不是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我可真是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他淡淡地说着，向我这里放了一道眼风，让我一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明明你知道他是个硬汉，却偏偏画了一条厚厚的眼线一样，还要向你抛媚眼一样的感觉，吐又吐不出，笑又笑不得。
我干呕了一声。
阎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可是很快的，他脸上的笑容又一次重出江湖，而这一次，他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甚至已经不是之前看到的仇恨。
那神情很复杂，像是杂糅了很多种不一样的情感，可这一瞬间，我却连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都已经想不到了。
我看了一眼玄墨。他还站在那里，目光冰冷，并没有想我这边看，只是沉默着，低着头，冷冷地看着地面。
“我其实有些奇怪。”我尽量缓和着语气，“你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做成你的傀儡，就像那些血尸一样呢。”
紧接着，阎王的神情就变了。他的目光里多出了更多的愤恨，在看着我的时候，那种愤恨尤其让人感觉到恐惧。
“我不会的。”他咬牙道，“那些东西，活着也好，死了也罢，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
他看了一眼玄墨，玄墨脸上那种冰冷的神情，在这个时候，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莫大的愤怒一般，向我望过来。
“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想他变成那样，更不想他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我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恶心！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人！”
“所以你在这个时候，是想要给他一点尊严，让他死，或者让他走吗？”我冷冷地接话，感觉自己像是被玄墨附体了一样，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显然，阎王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目瞪口呆地看了我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在他嘴里打了一个转，就又被他自己吞了回去，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说，如果你已经拿定了主意，你就下手吧。”我冷冷地说道。
我在赌。赌他这时候不会下手，又或者，就算他下手，我也来得及将玄墨救回来。
可是当我看着玄墨那副冷冰冰的，低眉顺眼的模样，我忽然又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我是不是真的能在这个时候将他救下来？
我根本就没有把握！
阎王愣愣地看着我。几乎也是在这一个瞬间，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也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放了什么狠话，只是目瞪口呆地听着我刚才的话。
“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迟疑着说道，声音里好像染上了笑意，“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会？”我突然感觉到脑子有些疼，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得不问道。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还会说出来这样的话……”阎王还在笑，他的笑声里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觉得其中夹杂着一些强烈的痛苦，又十分痛快，我几乎没有办法去思考，他究竟为什没办成了这个样子，只是我知道，他现在变成这样，和我、和玄墨现在的处境，一定是有关系的。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我扪心自问，可是除了那一块倔强的意志之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应该记得的。
“你也许应该问问他。”阎王笑够了，指了指站在那里的玄墨。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看着玄墨那一副茫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阎王，你也太阴险了！”
“多正常。”阎王就像是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样，只是斜斜地睨了我一眼，“你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们！”
“是吗？”我绷紧了身体，那股我终于开始慢慢适应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那是那一部分意志留给我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遁去。
“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一样会输给我。”阎王冷冰冰地盯着我。他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放在了玄墨的身体后面，透过玄墨的肩膀，沉默地想我注视，“云凉，我现在站在这里，如果你要杀我，就要先杀死他。你能做到吗？”
我捏紧的拳头在看到玄墨朝我看过来的，那漠然的眼神里松开了。
“他刚才还是清醒的。”我低声说道，“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一点小小的法术而已。”阎王冷冷笑道，“是不是很神奇？只要一点点药物，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什么大事情都舍不得让你扛的人，就会站在这里，想要杀了你。”
“他不会的。”我放低了声音，往后退了一步。
“会不会，也许你自己看看就会知道了。”阎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就好像他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玄墨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响起，横埂在我们之间，并没有起伏。
一瞬间的寂静，我瞪大了眼睛向他看去，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幻听，或者是阎王正在驱使他做些什么，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情势陡然发生了变化！
“是谁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来做这样的事情？”玄墨贴在阎王耳边，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