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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潇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几声:“不要跟我谈条件,你也别想拖时间,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做,就看着她掉下去吧,哦,我提前还会在脖子上割上一刀。”她的话残忍冷酷,你说她疯了,偏偏不是疯言疯语,还颇有条理,跟个天生的犯罪者一样。
  洛溪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冷风吹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寒冷。她时刻警惕着胡潇潇手中的刀,还得留意身后,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要知道,本来自己就不大会游水,游泳池里都游不好,更何况是这么深的水面,而且手脚被捆,要是真掉下去,简直是死路一条。
  之前,自己在喷泉池里还说遇到水总能出事,果然被自己说中了。
  现在这么大一片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真是乌鸦嘴。
  以后,一定再也不要离水近了。
  只是,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洛溪的心沉了沉:还有以后吗?
  ---
  “3!”
  “2!”
  秦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儿。
  洛溪的心怦怦直跳,后背出的冷汗都被风吹干了,贴在身上异常难受,但是她这个时候可顾不上这些,她很害怕,也很忐忑,没人会不怕死的,何况她活的好好的,根本不想死啊。
  胡潇潇见他一动不动,内心深处的愤懑压抑不住,怒气冲冲地高声嚷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这个女人的生死你根本不在乎?”
  秦颂不答反问:“胡潇潇,你说我害了你,你是指你的脸吗?还是什么别的?或者说是把你封杀,如果是这些,我们都可以商量。”
  看他说的多简单啊。
  都可以商量。
  是啊,对他这样的人,想捧一个人容易,想毁掉一个人也很容易。
  只是早点怎么不向她伸出手呢?
  现在才说。
  胡潇潇闭上眼睛,因为手术失败的关系,连眼睛都没法正常地闭合,就跟个怪物一样,她嘲讽:“晚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给我道歉。”说完,她嗓子里面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跟僵尸一般,黑夜中听起来很是恐怖。
  “1!”
  伴随着她最后一个倒数。
  秦颂在同一时间跪了下来,动作很轻,却重死千钧,声音沉沉如海洋深处的静波,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却蕴含着能毁天灭地的力量:“胡潇潇,我很抱歉。”
  洛溪不敢置信地睁眼望着他,他神色自然,直直地望着自己,眼神坚定。他穿着素净的白色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扣住遮住了漂亮的锁骨,领带在风中轻轻飘着,不久前还是自己亲手帮他把领带系好的。他就跟一株小白杨一般,傲骨铮铮,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是现在,为了自己,居然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洛溪只觉得心痛的忘了呼吸。
  她的双眼瞬间流下了眼泪,情绪汹涌澎湃,无法克制,想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口。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死亡已经不再那么可怕。她忘了自己的险境,忘了周遭的环境,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她定定地深情地望着秦颂,这个为了她下跪的男人。
  古语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虽然现在并不流行这样的话。可是洛溪知道,对于秦颂这样的人,下跪求人对他来讲,说不定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脑海里晃过一句话。
  在爱情的事上如果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自己。(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而秦颂现在这一跪,直白明了,心意袒露无疑。
  就像当初他为了保护自己宁愿自己受伤一样,这个深沉内敛的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爱你,跟自己表白的时候也是干巴巴的语言,但无时无刻不在印证着他的深情他的保证。
  洛溪想到秦颂骂温晏的话,姓温的都是情种吗。现在,她想纠正一下,应该说流着温家血液的人都是情种吧。
  胡潇潇也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笑得很畅快,只是笑声凄厉,像是林中的某种鸟兽,带着阴沉的死气,她笑得挤出了眼泪:“秦颂,你也有这么一天。”
  “可以放人了吧。”秦颂沉着地说,“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
  胡潇潇凑到洛溪身边,双眼充血,如被恶魔纠缠一样低声说:“原本我打算让你跟我一起陪葬的,不过,没想到秦颂真的会下跪,我也要说到做到对不对……”
  洛溪听到这里还以为她准备放过自己,浑身一轻。
  胡潇潇疯狂地大声道:“我不甘心,我恨你,我要你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忽然出手狠狠把洛溪推了下去,看着洛溪下坠,嘴角露出恶毒的笑容,“生死有命,看你运气了。”话说完,像是解脱一般也跟着跳了下去。
  秦颂眼睁睁地看着洛溪在自己的眼前被推了下去,他发指眦裂,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随即立刻像一阵风一样地冲了上去。
  耳里传来了巨响。
  是落水的声音。
  秦颂来到船边,顾不上思考就跳了下去。
  洛溪因为被捆住无法动弹,下沉的很快。水里很冷,很冰,寒凉入骨,水里很暗,黑沉沉的,就跟个巨大的吞噬万物一样的黑洞一般,又像是十八层的地狱无数的邪恶的手伸出来抓住了她想要把她拖进那深渊之中。她的眼睛渐渐无法睁开。
  秦颂。
  你在哪里?
  身体莫名地变轻了。眼前仿佛出现了熊熊的红莲业火。
  洛溪的脑子越来越沉。
  因为游轮行驶的关系,就算时间很短,落水的地方也跟目测会有差别。想要确认具体的地方本来就难,何况还是黑暗的水中。
  秦颂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洛溪还在等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水中的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他不敢深想,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人。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无法在思考,他的冷静他的沉稳通通远去了。
  除非找到人,否则他会一直找下去,不死不休。
  终于,在水深处,他看到了人。
  他疯狂地游过去,像是抓住了此生唯一的信仰一样紧紧抱住了人,察觉到洛溪没有反应。那一瞬间,秦颂整个头皮都炸了,脑海里的血管像是要爆炸了,差点没喘上气,好在还留有一丝清明,他连忙给洛溪渡给一口气,带着人往水面上方游。
  边上已经有人开着救生小船过来。
  这是秦颂来船尾之前就安排好的,他本来就安排了后招,还想着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胡潇潇会那么决绝,直接就跳了,让他猝不及防。
  秦颂把洛溪拖到船上,让她仰躺着。她无声无息的躺在那儿,脸色苍白,脸上挂着的水珠慢慢地滴落下来,仿佛带走了她全部的生命力。不好而绝望的感觉默默地扩散开来,萦绕在所有的人的心头。水面上刮起了风,冷风怒吼着如泣如诉。
  秦颂紧咬牙关,他的口中有点咸还有血腥味道,应该是太过用力把舌头咬破了。
  冷静。
  镇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有条不紊地做起了急救措施,神色清冷,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这个一贯强大的男人在害怕,在紧张。
  边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洛溪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大家眼中都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有人甚至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秦颂依然不放弃,煞白着脸,捏住了洛溪的口,开始做人工呼吸。
  第77章
  一下。
  两下。
  ……
  秦颂自己都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了。
  时间残忍而决绝地流逝着,不会因为谁而停留。
  秦颂的动作既然在继续,一遍又一遍,他头一次害怕未来起来,不敢去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胡潇潇说的没错,如果洛溪真的死在自己的眼前……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不会。
  秦颂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船板上,用力之大,立刻就渗出血来。
  “咳咳。”
  洛溪无意识地呛出一口水,咳嗽了两声。
  秦颂一个激灵,毫无形象地跌坐了下去,等确认听到洛溪的心跳,他单手捂住了脸,眼眶发热。
  洛溪缓缓地张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了秦颂的样子,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衣衫七零八落,鞋子掉了一只,她抬起手,摸上了秦颂的脸。想要说什么,却被秦颂一下抱住了。
  耳边是男人的清晰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有力的跳动的脉动,和自己的心跳混在一起,如和鸣的琴瑟。
  ---
  从游轮上下来,洛溪就感冒了,也不是很严重,索性在家休了几天。她倒是没敢跟家人说发生了什么,就怕他们担心。
  秦颂因为事由他起,很是内疚。要不是胡潇潇从水里打捞上来已经死了,他估计会把人直接挫骨扬灰了。不过,他还是找到了老陈,教训一番后扔到了警局,因为他特意嘱咐的关系,估计老陈轻易也出不来了。
  洛溪倒是一阵唏嘘,老陈是最有应得,而且想到他还想猥亵自己,洛溪只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至于胡潇潇。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胡潇潇最后也算是放了自己一把,如果在推自己之前来上一刀,估计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而她自己应该是一心求死,她跳下去的时候把刀狠狠地插进了胸膛,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死透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无可厚非。像她自己就是渴望爱情,而胡潇潇则是享受成名的快感。她不能说胡潇潇错了,但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她觉得很不值得。
  洛溪坐在花园里,最近洛妈妈抱了只小白狗回来,这小东西一点儿都不怕人,很是调皮,这几天因为洛溪常在家中的缘故,跟她混的很熟,这会儿就在她脚边打着转,洛溪手里拿着球。
  不时地扔出去。
  小白狗就会飞奔过去把球捡回来,它的耳朵软趴趴的,跑动的时候会有节奏的震动,很是好玩。
  “别总是捉弄你弟弟。”洛妈妈从屋里出来,心疼地把小白狗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哦,小乖,跟妈妈出去玩。”
  “我怎么捉弄了,没见它玩的开心着呢?”
  洛妈妈敲了她一下脑袋:“你还敢说,小乖都要累死了,你怎么休这么长时间假啊,再不去上班,小心公司开除你。”
  洛溪可怜巴巴地回答:“妈,你这是在嫌弃我吧,我居然还不如一条狗。”
  洛妈妈戳着她的额角,训斥道:“什么狗不狗的,说了是你弟弟。”说着亲了亲小狗的小嘴儿。
  洛溪无奈:“得得得,我明儿就去公司。”她顿了一下,像是刚想到,“对了,我弟弟刚刚舔过自己的粑粑。”
  洛妈妈:“……”
  小乖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尖。
  洛溪抬头看天,嗯,天气不错,心情也很好。
  洛妈妈发飙:“溪溪,你怎么不早说,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怎么能看着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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