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阳也不是没了解过梅若华什么人,他对这态度一点都不意外,直接坐在了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椅子上,“你说得对。我也没想着你能原谅,要我我也不原谅,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吧,有时候自己都顾不上了,何况别人?”
这话倒是在理,可梅若华也没搭理他的意思,这不就是个疯子吗?困在心魔里出不去的疯子,你跟他怎么说都没用的!
门口很快穿来的走路声,应该是有人来了。
郭景阳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呢,这会儿干脆言简意赅了,“可我终究不是坏人。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句,你被盯上了,我不知道你跟顾廷谦到底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你走到今天这步听不容易的,离他远点,别牵连了自己。”
梅若华听得心惊肉跳,立刻就想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郭景阳已经站起来了,走到了一边坐下,“他们要来了,腥风血雨,你离得远点看戏就成。”
他话音一落,郭家人就到了,郭通一眼看到他,就一句话,“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还想捣乱?!”
第70章 江一民被骗了!
梅若华亲眼看到, 原本郭景阳脸上是毫无表情的, 但听到了郭通这句话, 他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顺便身体也跟一团软泥一样瘫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用那种气死人的腔调说, “这不是郭家人聚会吗?你们三都来了,怎么,我不算郭家人?剥夺我姓郭的权利了?”
顾依琳这时候是从来不张嘴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倒是郭锦华,十分看不惯他, “大哥,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爸爸并不是这个意思。”
郭景阳看他一眼 ,呸了一句, “我跟爸爸说话, 你插什么嘴,你还没当郭家家主呢。”
郭锦华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昨天闹完了以后,郭通一直就想找个机会跟郭景阳再说说, 毕竟不能看着家里这么乱吧,可是一直摸不到人,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
他看了一眼,也没外人, 顾廷谦是亲外甥,从小看大的,为人谨慎。梅若华呢!是当事人,也算个见证人。
他直接就说了,“你甭老是这副样子,我年纪大了,受不住。我也管不了你,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你表弟当个见证人,咱们就掏心窝的谈一谈。”
梅若华这个时候,自然知道不应该听了,八卦虽然很好玩,但介入太深一点都不好,她干脆站了起来,“郭董,我接个电话。”
却没想到郭通拒绝了,“不用避开,你也是他胡闹的受害者,听听没什么。”
说完他就直接冲着郭景阳说,“你对我不满一共两点,一是财产分配,觉得虽然公司是和我你阿姨结婚后创立的,但凭什么没你的份。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有这个本事,找别人投资也会赚钱啊。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阿姨只是提供了嫁妆这么简单吗?她就算不回家了,也是顾家的大小姐,也有顾献淮这样的弟弟。公司创业之初,缺资金,是你阿姨跟顾廷谦的母亲借了一部分,拉了一部分投资。缺渠道,是她去应酬的。没有那些隐性的支持,政策的宽松,我可能也就是个小企业家。所以我觉得,你阿姨提出这一个要求,又给出了一半财产做赔偿,是不过分的。”
“第二点,你说我立牌坊,明明不是均分,却在嘴巴上说同样对待。可你让一个父亲怎么办?我告诉你你和弟弟不一样吗?那你怎么办?你本来就没妈了,会不会自卑?会不会觉得受到了排挤,会不会像现在一样钻死牛角尖。”
“我需要那样的名声吗?我都到了这份上了,还顾忌别人的评价吗?我本来想你高中毕业告诉你的,可你要出国,我怕你心里想不开,在国外学坏了,于是又把时间推到了大学毕业。这是我的错,我以为年轻人现在都喜欢玩,不想结婚了,我哪里想得到,你大四就把女朋友带回来了。我没有准备,可又不能撒谎,于是一切都摊开了。”
“至于所谓的让你学商科,那是因为你从五岁就知道一袋糖豆分开卖给小朋友挣钱,这是你的天赋,一半财产也不算少,足够你创业了。谁知道到了这种地步,你是这么想的呢?”
“你但凡有点良心,仔细想想这些年我和阿姨是怎么对你的,你都不能这么干。你既然没良心,就是个白眼狼,我要你干什么?你不愿意姓,那就不要姓,愿意叫谁爸爸就叫谁爸爸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郭通显然也是想过了,没办法了,这是最后通牒了。
按着梅若华这个旁观者的看法来说,郭通的确也尽力了,但是尽心与否,这个却不能说。
毕竟,嘴巴上说着关心孩子,可如果真的能在实际生活中多陪陪他,多带带他,恐怕他知道这事儿后,顾念一些父子平日里相处的亲情,都不会这么叛逆。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难为人,郭通这么忙,哪里来的时间?
可事儿就是这样,有些事情钱可以解决的,有些事情诸如爱情亲情陪伴,这是钱解决不了的。你在他需要的时候,放心去赚钱,那就代表着,你日后跟他起冲突的时候,一定不能安心。
他们两个在掰扯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郭景阳明面要的是钱,其实要的是父亲公平的爱,郭通明面上说的是爱,其实最终落脚点是钱我给你算清楚,真不亏待你,你为什么不理解。
总之,就是父子都有理,看谁说服谁吧。
但显然,郭景阳不是这几句话就能打动的,他回答的是,“说的挺好,撇的挺清,想得也挺美,我认别人当爹,你们一家多舒服啊。我跟你说,没门。我就这么恶心你,就跟你们恶心我,让我一想起来自以为快乐的前二十年,就跟吃了屎一样。”
他笑,“你们不是要说吗?聊吧,我看着。”
这还怎么聊?!
郭通气得不得了,可又没办法,只能跟梅若华说,“梅董,今天恐怕不行了,真对不住你。游戏仓的事儿你放心,老大我教不了,老二我管的了。”
看热闹归看热闹,梅若华自己的事情很上心的,笑着说,“郭董理解就好,咱们虽然不能说是同气连枝,但对游戏仓这事儿,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时我发现这件事后,就让手下的营销总去处理这事儿了,我们压下了不少□□,但这事儿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也是杯水车薪。”
梅若华这番话说的不吭不卑,但也把自己做了什么,点出来了。
郭通倒没想着梅若华会下黑手,但聊一聊的意思也是,敲打梅若华别想着自己吃独食,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哪里想到,人家比他周到?
郭通一时间看看自家两个儿子,一个钻牛角尖出不来,一个虽然能力不错但胸襟一般,真是比一比气死人。
他点点头,“梅董海量厚道,多谢了。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梅若华笑笑,立时就提出来告辞——她真是不想参与,管她什么事。
这会儿郭通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了,倒是顾廷谦,也一并拿起了衣服,“姑夫,你们忙,我送送梅董。”
说完,就跟着出来了。
梅若华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郭景阳,这家伙刚刚那句“老大管不了,老二教的了”的时候,神色难看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了。这会儿居然在冲她摇头。
不用想就是说顾廷谦的事儿。
梅若华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家人了。
这表情动作别人倒是没看出来,毕竟没有前因后果,能看到的就是,他爸都气成那样了,他还吊儿郎当不当回事呢。
郭通实在是不愿意搭理他,跟顾依琳说,“回家吧。”
顾依琳无奈的看了一眼郭景阳,哎了一声,扶着郭通离开了。
他俩一辆车,郭锦华自己开车回去,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顾依琳其实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她退一步,可是,有些话郭通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这公司没她真不行,这些也是她的心血,她做不到。
那就只能沉默了。
却不想,半路上郭通突然问了句,“你觉得梅若华怎么样?”
顾依琳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了无数中可能,然后找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答案,“当儿媳妇太刚了点,但是能力够,魅力也够,我看着景阳对她有话说,倒是也可以撮合一下。”
“不是,”郭通摆摆手,“不是给景阳,景阳配不上人家,你觉得锦华怎么样?”
顾依琳就沉默了,她真没想到居然是想给郭锦华。她倒不是封建,梅若华若是单拎出来看,的确很不错,但是一来太强势了,郭锦华已经是国通的下任董事长,要个这么强势的老婆,到时候谁管谁啊。二来梅若华毕竟是离婚,她和江一民结婚九年,自己儿子可是初婚呢。
不过她有自己的技巧,笑笑说,“我看廷谦有意思。”
这就是说,当姑姑姑夫横插一刀不太好。
郭通是了解自己的老婆的,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想法,要是真不能横插一刀,刚刚说是郭景阳的时候不就拒绝了吗?可见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她没看上。
郭通叹口气,他是真觉得,一个好母亲能兴旺三代人,梅若华真是不错的人选。只是顾依琳不愿意,他就不好多提了。
倒是梅若华,哪里想到,有人已经看上她了,出去后都晚上七点了,顾廷谦就说,“要不就近吃点?饿了吧。”
梅若华想起了郭景阳的话,也有点事儿想跟顾廷谦说,就点了头。
这家饭店肯定不行,再碰上挺尴尬的,顾廷谦就说,“旁边有家小馆子,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那地方离着不算太远,最重要的是不好停车,所以两人就溜达着过去的。
这会儿都四月天了,不冷不热的,两个人走路倒是正好。路上顾廷谦跟她道歉,“没想到郭景阳过来了,很抱歉。”
梅若华就说,“无所谓。不过,郭景阳跟我说了一件事,”这种事还是不要在那种密闭的馆子里说比较好,反而是这样的大街上很安全,“他说让我离你远点,有人盯上我了。”
这话一出,顾廷谦的脸上就变得严肃起来,“他还说什么?”
“没有,就是提醒我,无论跟你什么关系,都离你远点,省的惹祸上身。”梅若华想想补充道,“之所以提醒我的原因是,他觉得搅乱了我两次工作,很歉意。”
说完,梅若华问了句,“顾廷蕴吗?”
她这人其实很不爱管闲事的,但涉及到自身危险,她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顾廷谦点点头,“是他。”
梅若华还是不理解,“一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你都能怀疑到他,你要是真出事,他肯定跑不了,他自己能得到什么?不说他在顾家上位已经不可能了吗?就为了推他弟弟吗?这兄弟也太情深了。二是他怎么敢?不提法律上的责任。顾家你已经上位,顾廷安不过是个小孩,顾老爷子有那么强的掌控欲,那么想让大诺兴旺发达,怎么可能愿意看到顾廷安上位?”
这事儿其实她第一次听顾廷央说顾家的事儿,就已经产生了疑惑,但那会儿跟她没关系,她自然是不会问的,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要知道这疯子的逻辑是什么。
这的确是问到了点子上,顾廷谦指了指旁边的一条长椅,“坐着说吧。”
等着落了座,顾廷谦才说,“先说顾廷蕴这性子,和郭景阳一样,是被家里逼出来的。当然,他有妈,而且姥姥家很强势,谢欣欣你也看到了。但是,顾家比谢家还强势,我二伯刚私生子就有六位,接回家的有两男两女。这不是全部,因为大部分都被他妈用各种手段堕胎了。那些女孩的遭遇听说都不怎么样。我小时候对二伯母最大的印象,就是她轻描淡写地说,弄死不容易,弄残怕什么。他耳濡目染吧。”
怪不得。
这种生存环境,小孩不长歪才怪呢。
顾廷谦说,“所以,他不觉得动手有什么问题,他觉得你们斗上半天,都忒没意思了,不如直接来狠的。当然,他是掩饰过的,所以一开始没多少人知道他是这性子,后来被揭穿了,大家才发现他不太正常。”
“不过,豪门深宅里,这种疯子有的是,大家疯的各有特点,只是在公众面前掩饰的好而已,所以也没什么见怪不怪的。”
这点梅若华同意,很多媒体上的东西,都是把握话语权的人,想给人看的内容而已。
就譬如原身,她何其无辜,可是当江一民成功后,在他们的描述里,原身就是个除了命不错嫁给了一只潜力股,但毫无优点甚至贪婪卑鄙的女人。
何其可恶!
顾廷谦接着说,“至于为什么不顾一切推顾廷安,我也想不太通,现在唯有两个原因,一是二伯家外人太多,他们兄弟同气连枝,一向关系很好。二是二伯带回来那几个孩子,都是一个女人生的,最近两年,那四个孩子越来越出息,倒是谢家越来越不成样,如今爷爷在,二伯不好离婚,等着爷爷不在了,恐怕二伯家是要翻天的。他们必须出头。但还是不太至于这么推顾廷安,他现在自己的生意做的也不错。”
“至于爷爷,你知道人老了最怕的是什么吗?”他看向梅若华,“怕死,同样也怕没有了掌控力。他并不想退休,只是身体不允许他操劳而已。而我,不够听话,也不想做给傀儡。”
这真是太真实了。
能有多少人能看开自己年老的事实啊,大家都在不停的追寻着年轻的感觉。
有的想要长生不老,有的想要权利永握?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从开创家业的英雄成为了阻挡家族前进的暴君。
梅若华见没见过多少,但书上看的不少,也就不见怪了。
她抓住了最主要的一点,“所以,你作为靶子,都知道顾廷蕴签了什么合同做了什么事,应该是对他的计划有掌控吧,现在不动,是要发大招吗?”
她到并不是窥探顾廷谦的秘密,所以又加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安全。”
倒是顾廷谦,不但没有生气,甚至没有隐瞒,“我不可能永远做靶子,也不可能永远将我亲近的人置于危险当中,所以我的确是有后招,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你放心,不会牵连你的。”
而与此同时,顾廷蕴也收到了一段小视频。
应该是怕发现,离得挺远拍的,夜色下,顾廷谦和梅若华两个人坐在小道的长椅上,郎才女貌,深情凝视,异常般配。
他不由嗤笑一声,他原本还觉得,顾廷谦这样的人,会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呢。
没想到,居然真看上了梅若华?
倒不是梅若华不好,而是梅若华很好,这女人有心计有本事,比那些没事就知道玩玩玩买买买,有事就知道找爸妈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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