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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就像大长老误会你屠城……”
  望着沈扶摇,殷慈心里有些后悔,当初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一款,傻甜白也是有限度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再动用善良之心就是蠢就是残忍。
  面对沈扶摇,沈小灯已经连表面的敷衍都不愿意了。
  厉声道:“我做的我认,沈南在入口阵中动手脚还妄图陷害,我杀他天经地义;初歇城非我所做,我便不会白担骂名;沈玉梦两姐妹是沈雪真所杀,我便将真相告知于众,其他的任由评说。我要,重返修真界!”
  大长老背后是名门正派啊,她怎么可能撼动呢,沈扶摇还想再说。
  沈小灯打断她,“还有,我跟沈如海断了父女关系,你也就不是我妹妹,下次若再见,不要叫我姐姐。”
  面前的人气势全开,黑发无风自动,一双黑眸说不出的冰冷,沈扶摇心惊不已,连连倒退几步,一张小脸煞白,她清楚的感觉到沈小灯是真的讨厌她。
  被长越冷淡,被殷慈嫌弃,又被沈小灯厌恶,她又做错了什么呢,沈扶摇忍不住捂脸哭了出来。
  只是哭错了对象,沈小灯和殷慈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最后瞥了一眼独身一人便脆弱无比的沈扶摇,沈小灯离开了幽兰般若境。
  三月后。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雨滴打在芭蕉叶上,雨水润入土地中,唯独遇着路上的修真行人碰了壁,一层透明的灵气把它们阻隔在外,让它们不能打湿头发和衣物。
  几个体修穿过雨幕,走进一间客栈里歇脚。
  这个偏僻的地儿,里面却有不少修士僧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休息。
  一个青袍老道开口道:“据说,那血阎罗和菩萨笑出现在了太平庄,等老夫赶过去,嘿,人影子都没见着,要是让老夫碰到了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另一桌的年轻修士噗呲一笑,“扒皮?就连金丹后期的修士都败下阵来,被削的他娘都认识,到底谁扒谁的皮?”
  那青袍老道不服,“老夫自有一套本事,再说了,他们一个元婴道君一个魔将,虽然厉害,我们这多人,加上云泽仙府、踏月宗、簪缨长氏、天极门等等,也不怕,还能让他们搅翻了天不成?”
  年轻修士道:“我倒不觉得我们会输,只是他们太狡猾,不正面打,等我们赶到人就没了。”
  默默念经的僧人睁眼说道:“听闻他们下个地方是南平镇。”
  刚进门的体修挠了挠头,加入讨论,“俺怎么觉得他们的路线是去赶春日宴呢?”
  可不,太平庄、南平镇再向下走就是淮宁州,正是春日宴大宴的地点。
  客栈里的人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体修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们逃命呢怎么可能去春日宴,要知道盛宴当天各方名门大派顶尖高手都会参加,他们是嫌命长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满堂哄笑声中,无人注意客栈外一架普通的马车驶过。
  车厢里,坐着的正是闭目养神的沈小灯,和昏昏欲睡的殷慈。
  第49章 面纱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山腰上隐隐传来丝竹乐声, 风夹卷着乐声吹过山间千树百林, 簌簌吹落无数桃花花瓣, 花瓣落进了红泥小炉上的酒具中,青衣小童毫不在意, 继续用桃花煮酒。
  待到酒微热,哪边的少爷小姐修士道爷便食指一转,透明醇香的酒液便直直的飞到了自己的杯盏中,这淮宁州每到春日除了花香,其次就是酒香,一层层的花林如层次丰富的晚霞, 浓时深紫, 淡时浅粉, 美不胜收。
  一股酒液卷起了一瓣被煮的绵软的花瓣落入了一人的玉杯中,那人黑发如锦缎, 长睫微垂,一点泪痣缀在眼尾,如天上掉下的泪滴,青年俊如冰雪,气质更是冷寒无比, 就算有人有意攀谈也被他的冷气吓走了。
  有几个修士低声讨论他,簪缨长氏的少主,本就是清冷少年,不知最近几年为何,越发冷厉,现在是连笑都不会笑了。
  传闻就算是神女沈扶摇也不能让他动容,是修真域界最难摘的一朵高岭之花长越公子。
  “虽然长越少主冰冷如斯,光看着我也觉得赏心悦目啊。”
  这人说完,便把手中的木樨花放在了长越所处幕帐下的芳花台。
  芳音同放字,意思是放花台。
  春日宴本就是修真域界一大盛事,平时忙于修炼的年轻男修女修都会在春日汇聚在淮宁州,赏花玩乐,给别人送花便是为了彩头。
  每个参加春日宴的人可选择一个地方,支起轻薄的帷幕,与经过之人猜灯谜比试修为甚至外貌,让人心甘情愿把手中的花朵给你,所得花最多之人便可以获得宴会的彩头,虽然都是小玩意,但也是十分附庸风雅。
  一朵木樨安静的被放入一堆花朵中,长越几乎是全场得花最多的人,不过他连眉毛都没抬。
  似乎无论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
  这时,一道青蓝色的身影打底下走过,她戴着白色面纱,乌黑浓密的长发飘过眼前,与他擦肩而过。
  ……淡淡的冷香散入空气中。
  长越原本半闭的眼睛倏地睁开,翻身坐起,白色的长袍从树上落下目光追着那道青蓝色而去。
  不止是他,沿路的男男女女都下意识的看向这个女子。
  她穿着墨色掐牙长裙,披着一件湖色底彩凤纹广陵烟纱,梳着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根红珊宝簪,更衬的她肌肤胜雪,墨发深深,虽戴着一层面纱,但露出的双眼却是叫人再也移不开视线,一双清瞳,两剪秋水,勾魂摄魄。
  她手持着一枝最普通的桃花,双脚踩在青石阶上。
  所经之处,周围的人莫不屏息静下,唯恐打扰了她。
  大家不约而同在脑中猜测她到底是哪家的嫡亲小姐,为何从未在修真域界见过,她又为何戴着面纱,面纱之下又会是何等姝色。
  沈小灯在停在一棵老桃树前,抬手取下挂在树脖子上的香囊。
  她没有受邀请参加宴会,但只要答对了香囊里的字谜,也可以在此处支起帷幕,接受众人仰慕。
  清瘦的手指展开纸团,她轻声念道:“南望孤星眉月升,来人竟是蓬莱客。”
  她的声音不像一般年轻女子轻脆娇软,而是懒懒的,又带了几分疏离。
  美人就算是声音也动听极了。
  听到她的声音,长越手指微颤,起先只有三成的把握现在已有五成,真的是她吗?
  面纱下勾起一个笑容,她答道:“第一句是个‘庄’字,第二句是个‘山’字,合在一起便是庄山。”
  庄山正是他们脚下的山名。
  沈小灯松开手,纸团落地变成了火花,只有回答正确纸团才会变成火焰消失。
  裙摆微动,沈小灯在老桃树下布上酒盏,还未等酒斟满酒杯。
  一支白芙蕖放在了她的芳华台上,沈小灯抬眉,站在桃树外的青年呼吸一窒,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姑娘才才、才思敏捷。”
  抿唇一笑,沈小灯道:“谬赞了,我乃元婴道君,解个灯谜并不值得夸奖。”
  青年脸红了,“道、道君啊……好厉害!”
  要不是一人只能带一朵花赴宴,青年恨不得再送她几支。
  就在这时,青年感受到一束冰寒的目光,他抬头却发现这道目光来自长越少主,青年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离沈小灯远点。
  对于这点小插曲,沈小灯假装不知。
  在春日宴上传的最快的不是酒香,而是美人香,很快,她的芳花台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有鹿韭、金蕊、丹桂、瘦客、金盏银台等等名贵的品种,更多的则是普通的桃花枝。
  放完花后,有些人也不愿离开,或与她说话或坐在她不远处喝酒,还有好奇她面纱之下的长相。
  沈小灯握着酒杯,眸光闪烁。
  围在她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只需要再添点东西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到百岁的女修竟然是元婴道君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某名门小少爷跳了出来,他才不信呢,说不定是骗花的骗子呢,某些女修真本事没有虚荣的紧。
  等他带着人纵身来到老桃树下,见着沈小灯,不由得看迷了眼,等反应过来,先前要拆台的气势荡然无存,只能维持着面子,粗着声音喊道:“元婴道君是吧?我不信,有本事跟我的护卫过两招,他可是金丹修士!”
  他又连忙对旁边的修士说道:“轻点,就两招,多一招都不行!”
  金丹修士嘴皮一抽,他早就受够了执行这少爷的无理要求,但是此时他更想教训一下这个谎称自己是元婴道君的小女子。
  道君岂是她能随便编撰的,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派不屑的说道:“我让你一只手,谁先倒地谁输。”
  春日宴比试是一大看头。
  不过往常只有两男争一女时要比试,现在却是向女子动手。
  周围的人顿时对沈小灯怜惜不已,小少爷更是叮嘱道:“不要伤着她。”
  “那便承让了。”
  她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除非修为在她之上否则是看不出她的修为,这金丹修士太过自傲,以貌取人活该被打。
  沈小灯伸手,收手,结束。
  金丹修士如一包被扔出去的垃圾,滚倒在地。
  在场之人,除了长越几乎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只记得有一道青蓝色的光闪过,那牛哄哄的修士就被扔了出去。
  “哇。”众人皆惊,又是一顿赞叹。
  不少人激动的把手中的花纷纷给了她,原本就冒出来的花堆此时几乎变成了一座小山。
  这女子真是元婴道君,否则不可能瞬间打败一个金丹修士,那小少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记起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周围更是毫不客气的嘲笑。
  小少年一跺脚,咬牙道:“我护卫输便是我输,这花送给你。”
  他有些别扭的从腰间取下一朵花,居然是纯金打造,花瓣雕刻的栩栩如生,中间镶有紫品灵石做花蕊,一看就贵的不行。
  穿着金褂子的小少年把金花塞到沈小灯面前,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庄山深处正在议事的沈雪真听到,元婴和女子两字,抬起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沈小灯和殷慈两人现在被那么多正道名士追杀,怎么可能还来春日宴自寻死路。
  当知道对方是强者,就不能再用赏花的目光来看她。
  又有一人停下来,说道:“我这里也有一朵花,我将它送给你,你可否陪我比试一场?”
  沈小灯点头,“比什么?”
  “我是千器斋的大弟子,我们就来比法器如何?”
  人群中有人不满的说道:“千器斋也是炼器门派中数一数二的,怎么净拿自己的长处跟别人比,欺负人了吧。”
  千器斋大弟子脸一红说道:“是因为我们门派就只炼器,别的连一般人都不如,所以……”
  沈小灯直接道:“我没有异义,就比我们手中最厉害的法器。”
  要说欺负人,恰巧是她欺负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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