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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穿越历史 > 七零错换人生 > 七零错换人生 第228节
  老宋把衣柜打开翻了翻,翻出一件白底绿碎花的连衣裙,“穿这个?”
  这是儿子买的,包文篮拿到第一笔奖学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妈买了条新裙子,看质量是非常高档的,安然都没怎么舍得穿。不过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这是披荆斩棘的战袍。
  换上战袍,果然是娇俏得不得了,就连老宋都要多看两眼,“就该这么穿。”包文篮的审美可真在线。
  不过这孩子最近有点生气,他正在京市望眼欲穿等着妹妹去,好带妹妹看看他们的飞机呢,妈妈居然直到妹妹都到港城了才跟他说不去京市了,这真是……气得他一个礼拜不理妈妈。
  妈妈太过分了,那可是他的妹妹,妈妈居然等妹妹去到那边了才说,哼!
  而安然呢,真不是故意或者把这个好大儿给忘掉,而是自己决定好要尊重小野选择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了,可宿管阿姨找不到他,说是出去拉练了啥的。后来又打了好几次都是人不在,他现在已经到飞机上实操系统了,经常是跟着老师去沙漠里一去就十天半个月,等到真能联系上他本人的时候,小野不就去到学校了吗?
  文篮与其说是跟妈妈生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他觉着自己真没用,妹妹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居然缺席,还事后很长时间才知道,不仅妈妈给他打过电话,就是小野去到港城也给他打过的……居然全都没接到。
  现在还生着气呢,安然看着心爱的“战袍”,寻思晚上再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从牛角尖里出来没有。
  这身材该有的都有,裙子长度刚到膝盖,露出一双白净匀称而修长的小腿,安然有点怕冷,外头再套一件米色风衣,看上去还真有两分成功女企业家的样子。老宋则是一身米白色的笔挺西装,擦得锃亮的棕色皮鞋,同样一件薄款风衣,头发胡子一拾掇干净,就是个十分洋气的成熟男人了。
  安然连连点头,老宋就该多拾掇,本来多好看个人啊,整天在实验室里穿着工作服防护服,小野送他这套西装多少年了穿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这一耽搁,出门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到达书城饭店门口,已经灯火通明。
  快走到包厢门口,安然忽然想起自己的东西忘在车上了,老宋一听是那个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你先进去,我去拿。”
  安然女士入场,原本喧闹的包间立马静了一静,宋明远起身,邀请她坐自己右手边,安然没直接坐过去,而是给老宋留了个空位。
  “三弟呢?他没来吗?”
  “回车上拿东西了,宋先生休息得怎么样?”
  一边客套着,安然一边观察,就孔南风和秦京河还没到。自从那天看见他们的事后,安然也一直装不知道,估计杨靖家大儿子也没说出去,不然杨靖不可能一窍不通的样子,看来这孩子嘴巴倒是挺严的,看得出来教养不错。
  今天白天秦京河没跟着去大门口,也没去小厨房吃饭,老孔说他最近胃不好,大家都很照顾他……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孔南风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就走到包厢门口,宋明远顺着安然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都颤抖着,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一把将门口的男人抱个满怀,带着哭腔说:“三弟,三弟……”四十年了啊,终于再见了。
  港城来的大师傅们,纷纷笑着打趣,说宋老板一路上就在念叨这个弟弟,因为历史原因让他们在阻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见面,场景实在是感人肺腑之类的。
  只有东风纺织厂的几个领导面露尴尬,当然也不是很尴尬,毕竟这种错刚开始他们也犯过。
  毕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个是老秦啊。
  就是安然也傻眼了,这乌龙可闹得真是……当然,她倒是觉着正常,毕竟上一次见面是快四十年前了,当时他走的时候宋致远还只是个小孩,这么多年他能一眼认出“宋致远”的长相,也属实不易。
  要是宋致远像宋家人,他能认出不奇怪,可明明不像,要认出来就需要从非常遥远的记忆里调了。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大客户,甚至是“尊贵的客人”,秦京河又不好太猛烈地推他,倒是让身边的孔南风脸都黑了。
  兄弟见面喜极而泣的画面,更让拿了笔记本刚走到饭店门口的老宋尴尬,安然三两步出去,挽住他胳膊,笑眯眯走过来,“宋先生你好,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宋致远。”
  “宋致远?”宋明远一愣,看了看刚被他抱着哭的“三弟”,又看看正牌宋致远,脸色忽然就一白。
  这下,安然觉着更意外了,一般正常人遇到这种状况应该是脸红,道歉才对,怎么会脸色一白呢?那不是羞赧,不是愧疚,而是惊恐!
  秦京河身上有什么让他惊恐的?或者是这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为什么会让他感到惊恐?
  安然眯了眯眼,看来这事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下来的酒席,虽然都是味道相当不错的石兰风味,可宋家兄弟俩都吃得味同嚼蜡,宋明远脸色一直白着,像重感冒未愈,要不是心理素质的确足够好,安然得担心他会不会出冷汗了。至于宋致远,则是被一头冷水兜头泼下来的感觉,这么几天的紧张和期待,瞬间就没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觉着是自己苦难人生里为数不多美好的回忆,似乎别人并没有这样认为。
  安然在这一刻,无比的心疼这个男人。
  老宋虽然从一开始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这都是情有可原的,跟他的家庭和成长环境密不可分,最关键他态度好,愿意学,这就是安然愿意一次又一次被他气个半死的时候还能跟他过这么多年。而事实证明,只要给他机会,给他时间,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了。
  那些天赋异禀,生来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安然只会觉着是天经地义,但在这么个情感匮乏的直男身上,那是不一样的。就像小野常说的,别人的爸爸的爱是有一百块给五十块,虽然给的是不少了,但还是不如她的爸爸,她的爸爸有十块给十块,有九块给九块,他就是能把自己的一切全给你那种爸爸。
  她的男人,值得世间最好的爱。
  安然女士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谁要是让她男人伤心,不管是谁,这个人都得出点血才行。
  第134章 三更合一
  饭菜上桌, 安然跟自己左膀右臂说话的同时也没忘记照顾丈夫,一会儿让他喝点汤,一会儿给他夹点菜, 好歹让老宋心里舒坦一点。
  老宋的口味还保留着南方人的特点, 尤其是海城特点, 凡是他喜欢吃的菜,宋明远也喜欢, 所以经常出现的状况就是兄弟俩同时把筷子伸进同一个盘子里,又火速的分开,仿佛筷子比他们还尴尬。
  哪有什么阔别四十年的兄弟见面的亲热?
  安然的心思并不在吃了啥,而是一直在琢磨, 宋明远到底在怕什么?按理来说他跟秦京河第一次见面, 没有私人恩怨才对。
  那他怕的应该不是秦京河这个人, 而是秦京河那张脸?如果是脸的话,那就是相当于也是在怕宋致远的脸, 这又是为什么呢?或许老宋的身世有问题?就像萧若玲曾说过的, 宋家那样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生得出宋致远这样的人?
  见她和宋明远都不说话, 杨靖几人对视一眼,端起酒杯说要敬宋明远, 于是趁着敬酒的时候,大家伙就聊到这十二位老师傅接下来是进厂还是依然住书城饭店?很明显就是要探探宋明远的意思。
  而宋明远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一聊到生意, 很容易就找回状态, 他侧首对宋致远说:“三弟眼光独到,找的家属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现在一个人支撑这么大个厂子很累吧?”
  安然的人四处打听他,他自然也打听安然的情况, 知道东纺现在已经欠下二十万贷款了,在实力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心里自觉还是挺有把握的。
  宋致远的心前几天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冷淡,他只是直男,并不代表他对情绪不敏感,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很能看出来了。难怪妻子中途回家的时候听他问起大哥怎么样,她表现很平淡,并且一再强调他们四十年没见了,人的变化会很大……原来,都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到头来,最懂得顾及他感受的,不是父母兄长,而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安同志。
  见他不说话,甚至有点出神,宋明远轻咳一声,低声道:“三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父亲就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他那样对你……”
  “嗯?宋先生和我先生聊什么呢?”安然插话进来,她看见老宋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这个宋明远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王八蛋,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你提你弟弟童年阴影你脑子不是进水就是进屎了!
  他顿了顿,虽然喝了几十年洋墨水,但始终有传统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觉着安然是外人,自己兄弟俩说家里的事,不能让“外人”听见,更何况是跟宋母不对付的儿媳妇,哪怕是为了维护他母亲的威严,他也不能再说:“没事,我们瞎聊的。”
  宋致远更失望了,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这个谈笑风生前簇后拥的中年男人的确是宋明远,他身上有一种宋家其他人独有的气息,说不上是什么,但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感觉害怕。
  这是宋明远,不是当年那个偷偷给他留馒头的大哥了。
  这个发现让他很沮丧,只不过碍于妻子还要跟他谈正事,整个厂准备了这么久,欠下这么多贷款就只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即使他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再怎么想立马转头就走……都只能忍下来。
  而安然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说句难听的,他屁股才撅起来她就能知道他想拉什么样的屎,她安然女士是想发笔大财,是想来个扭转乾坤,可她更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受这种委屈!
  “对不住,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一步,大家慢吃。”起身,拉着宋致远就走。
  如果是她,她能忍住恶心把这顿饭吃完,并且从宋明远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可还有老宋,老宋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拉着他强颜欢笑不公平!安然还真就不干了!就不信这世上只有你宋明远能帮东纺,没有你我照样有后手。
  于是,夫妻俩抬头挺胸,有礼有节的,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起身离开。
  直到上了车子,安然一直紧紧握着宋致远的手。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光看手背挺漂亮,像弹钢琴的手,可掌心的粗糙,得她主动摸上去才知道。就像他这个人,表面看着是人人敬重主席接见省长看重的科学家,可真正内心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六岁小男孩,当初被宋明远抛下后那个小男孩就一直住在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安然这人就是嘴巴硬,其实老宋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可以说他现在之所以对人情如此冷淡,宋家当年的虐待功不可没。
  是的,是虐待。
  五六岁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得给客人洗脚按摩推拿,给客人倒洗脚水没倒太远还被所谓的“父亲”飞踹,这不是虐待是啥?安然做过这么多份不同的工作,换过这么多个居住环境,哪怕是以重男轻女“著称”的小海燕村,也没有这么对孩子的,养只阿猫阿狗都不至于这样。
  那么多孩子,唯独只对宋致远这样,问题是这还是一个天赋异禀,很有学习天赋,长相十分出众的孩子……安然想不通,这样的孩子不是更应该得到优待吗?
  更想不通的是,明明他下面的弟弟妹妹都能得到正常的父母的爱,为什么唯独他优秀杰出的宋致远就是不能?
  她一直以为,宋明远这次来书城,第一件事本应该是来看看这个分别了快四十年的弟弟,互诉衷肠的同时,他应该代替整个宋家给弟弟说声对不起,帮他解开这个心结。
  毕竟,他宋明远是历经世事见过世面的成功商人了,而不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发就走掉的孩子,他理应知道什么是是非,知道父母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既然能用长兄的身份劝导宋致远多孝顺父母,那他就应该发挥长兄的作用,为弟弟讨回公道。
  可直到他们离开,宋明远什么都没说。
  这换谁能不失望?老宋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如果是安然或者包文篮那样的暴脾气,早就当场给他妈掀翻桌子,妈的吃屁啊吃,吃屎去吧,老子不爽你宋明远就少来长兄如父那一套!
  “我已经过了想要公道的年纪,我就是……”宋致远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
  他已经四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还能理直气壮纠结于公道不公道。
  他是男人,男人就不该纠结于这些唧唧歪歪狗屁倒灶,他只是有点失望,仿佛自己记忆哪里出了错,明明自己一直珍藏在内心深处的美好,在别人看来或许已经不记得了。
  安然用力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在心里说:放心吧老宋,这个公道你可以不要,但他们不能不给,我必须给你讨回来。
  回到大院,宋致远说研究所还有事,今晚可能要加班,让安然先回去,她只说“早点回来”,其实知道是心里不平静,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罢了,她就装不知道吧。
  上楼,黑花听见她的脚步声,立马摇着尾巴从李小艾家出来,“呜呜”两声,仿佛是在打招呼“你回来啦?”
  安然摸摸它油光黑亮的狗头,自家没人在的时候,它也不会饿着,多的是蹭饭的地方。
  “小安回来了,宋所长呢?”
  “他想起还有点事,上研究所去了。”安然勉强笑笑,看见萧若玲也在,就给她使个眼色,让她跟自己来一趟。
  这几家人的邻里关系十分和谐,每家都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可谁也不愿搬出去,就觉着这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共同的家。
  萧若玲来到安家,自己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剥开,把经络剔得干干净净,才优雅地放进嘴里,“怎么,有事?”
  安然把门关起来,又把窗帘拉上,“跟我说说宋家的事呗。”
  萧若玲是地地道道的海城人,跟宋家不仅在一个区,以前还是一个弄堂的,在萧家买大房子搬走之前,他们上一辈人是很熟悉的邻居。
  “哟,不是不想听宋家人的事吗?以前我给你讲你都让我滚,现在你倒是求我啊。”
  安然真是急死了,都啥时候了还来这副大小姐脾气。
  安然就是非常能屈能伸,这不,抱着她胳膊就求:“萧大小姐,你倒是快说说呗,你上次不是说宋家父母是歪瓜裂枣,怎么个歪法你快说说。”
  宋父名叫宋学山,母亲叫隋懿,名字倒是一听就是文化人的名字,就是做的事也很文化人,在弄堂里是有名的老好人,热心肠,谁家要是点什么困难,谁家没米下锅了,孩子生病了,老人摔断腿了,他们都非常热心地帮助别人。那时候宋学山作为一个小业主,比一般街坊的日子要好过点,而隋懿因为在女校教书,也很受人敬重,是一对小有名气的伉俪。
  “不过,宋学山我没接触过,但隋懿那个女人,老妖婆!”
  安然不解,“咋,你们还有仇?”
  “老宋没敢跟你这母老虎说吧,我以前差点就成他对象了,还是隋懿那老妖婆介绍的,但我妈没看上。”
  安然憋笑,“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家老宋啊啥事都跟我说哟。”就是不说她也能盘问出来。
  萧母看不上的不是宋致远,而是隋懿。据说她因为在旧社会识文断字,还是女校的老师,对萧母这样的商人之女很是看不上眼,总是横眉冷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半道上碰见都不拿正眼看人。
  关键她要是对谁都这么清高也就罢了,可她对着街道领导,女校领导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客气谄媚得像一条哈巴狗,对着小商户之女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萧家曾经也是风光过的,谁愿意受她个穷酸鬼的脸色?
  反正,萧母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假清高的女人,以前一个弄堂里住着没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后来萧家搬走后,几乎就没联系了。忽然有一天,隋懿腆着脸上门来说亲,说是宋致远年纪大了,想给他找个对象,萧若玲挺合适的啥啥啥,萧母当时就没给好脸色。
  “后来老妖婆居然有脸去找你家老宋的工厂领导,让一定要把我介绍给他,当时你家老宋还在乡下呢。”萧若玲冷哼一声,她虽然也属于冷美人那一挂,但至少不会用鼻孔看人,隋懿就属于又丑还又穷酸还偏要用鼻孔看人的,着实恶心。
  故作清高,其实内里比谁都贪恋权势和金钱。
  安然深表同意,她也看不惯隋懿那死妈样,跟谁欠她几百万似的,但她历来坚信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因为长相就轻易否决一个人,“那你再给我讲讲他们家的事呗,你记忆里总不能全是他们家的坏,一点好也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