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冠鹄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比他弟弟的自制力要好上太多。
“你为什么敢来?”
“我不敢,就可以不来了吗?”陈舟有些好笑的反问,冠鹄手下的参将直接在陈府门前“请”人,他似乎没有不来的道理。
“你不怕我杀了你?”
男子的声音微微一沉,含着怒意。
陈舟嗓子终于舒服了些许,理了理因为冠鹄方才的动作有些乱的衣襟,良久,才叹了一声:“草民在赌,冠将军理智尚存。”
陈舟目盲,看不见他人表情变化,却对周遭的气息格外敏锐,迅速便查知了冠鹄周身的气息都陡然外放,磅礴的怒意倾泻,却不曾说话,只无声的向自己施压。
“将军大可不必如此,陈某,已经赌对了。”
揉了揉额角,陈舟有些头疼,“将军不会杀我,又何必如此故作姿态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半晌,冠鹄的脚步声又步向了上座。
“你……特意为了边城事变而来?你究竟是谁的人?”
“只是凑巧而已,数日前经过渭城时城内丝毫没有备战的迹象,确实是到了广安,才知道战事已起,所以猜测,将军约莫……”
余下的话,陈舟并未说通透,但是两人心中心知肚明。
冠鹄哼笑了一声,道:“看来是我漏算了,应该将渭城封死才对。”
那是他的驻地,他若是想,确实可以做到。
陈舟未曾接话,便听到冠鹄漫声道:“戍边十三载,换来君王猜忌,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帮他们,将自己推入死地呢?”
而后,两道目光又投向自己,“陈少爷受累,这两日便在别馆住下吧,本将不知道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但是,你这个人,太危险了。”
洞察先机,甚至直接透露给了上官雁,陈舟身为陈家的家主,手段究竟如何,他有些摸不准,这样一个人,任由他襄助上官雁,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陈舟哑然一笑,“可是将军不是,自己都未曾坚定过吗?你若是当真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上官将军为敌,前夜的偷袭,明明是最好的时机。”
他若出城与敌军包抄上官雁的营地,那的战况,可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了,可是冠鹄却选择了观望,只是将贺甲前去借兵的消息透露给了漠青,想来也是心中并未真正的想要和上官雁兵戎相见吧。
他与上官雁曾经是一支军队出身的战友,袍泽之情又岂是轻易能断的,况且冠鹄心中,怕是也没有真的下定决心。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朝中的上位者那样不信任他,所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是这样的选择……
也许冠鹄早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第六百三十章选择
可是冠鹄终究还是在两者之间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一心求死,还是当真叛出大夏更好些。
可是这样选择的机会,陈舟已经给他切断了。
叛出大夏,冠鹄倒戈,广安便会第一时间被拿下,但是冠鹄未必会死,可是上官雁,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对手,冠鹄要住敌军拿下广安,少不得一场苦战,冠鹄军队死伤必然也不在少数。
更重要的是,上官雁若是能多撑上几日,冠鹄便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为了让冠鹄直接打消这样的想法,陈舟思来想去,倒不如直接将底牌亮出来给他看了。
“我听说,冠将军,是沐老将军的弟子。”
冠鹄目光一缩,阴狠的盯向陈舟,“你想说什么?”
沐老将军是冠鹄格外敬重的一个人,虽无师徒名分,却确确实实的算是他的授业恩师,当年在他账下之时,沐老将军没少指点他行军布阵之法,因此对于沐将军,冠鹄一直抱着敬畏之心。
哪怕如今如此局面之下,想到沐将军早晚会知晓自己所作所为,心中都免不得有些心虚。
此时此刻听到陈舟谈起恩师,心都不免颤了一颤。
陈舟却只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只是好奇而已。”
冠鹄看着他一脸自若,心中越发有些烦躁,“听说陈公子,近日与上官将军,倒是走得极近。”
冠鹄挑着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只是陈舟目盲,他这般故作倨傲的姿态,陈舟却是看不见了。
陈舟听到这句话,似乎想了一想,“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难道不是?”
“冠将军,其实……你想做之事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实在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我想将军将我‘请’来,决计不是想要看看与上官雁通风报信之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吧?我与上官将军走得近,也是因为冠将军而已。”
仅此而已……吧。
陈舟想着,心中其实也有些不敢确定。
上官雁这个人,让他有些放不下,毕竟是朔安军的主帅,若是一军主帅有失,怕是朔安军也撑不得多久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冠鹄,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那夜的夜袭,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是冠鹄却按兵不动,白白放过了大挫朔安军的大好时机,让陈舟心中对劝服他,多了一份信心。
一番慷慨陈词,就能够让冠鹄乱了心神,想来这个人也并没有到那般不可救药的地步。
只是被朝廷逼得太狠。
若是他有悔改之意,想来上官雁,也许会给他一个机会,上报朝廷的奏章上,祁阳军襄助朔安军镇守边城,也便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