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有些急切的问,阿塔点了点头,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一道光晕瞬间从这伤上升起,阿塔手掌挥了挥,将光晕挥散些许,一张薄薄的极小的纸条,便不知道从何方,悄然飘落在这扇面上。
“玄涯走之前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方便说,便设法留了书信,让我一定要到了你这里再打开。”
阿槿奇怪的看了阿塔一眼,“他没有说,究竟是什么事?今夜不是就只有你们两人和瞳慕哥哥吗?”
阿塔点了点头,“对,我确认,周围绝对没有旁人,不过玄涯留书一事,并不是瞒着瞳慕督领做的,他防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玄涯和瞳慕今夜出发前往沈萧与擎苍如今的最后一世去寻两人回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他们自己和阿槿与阿塔、安尘与术隐,这六个人而已,容止不问外事已经多年,他们也没有特意去与她说的必要。
今夜启程,为了不引人注意,更是只有阿塔这个在外界眼里不过一个教官的小角色去护他们前往异界,按说绝对不会有旁人知道才对,玄涯何以在临行之前,忽然用这样的方式为他们留下一张纸条?
难道有一双眼睛在几人身边,连他们自己也未曾察觉吗?
阿槿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条,觉得后背隐隐发寒。
多猜无益,阿槿甩开那张字条,字条上的是法术仓促印就的几个蝇头小字,“天道之眼,窥伺魔界。”
阿槿眉峰猛然高耸,抿紧的双唇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压抑,法力微运,掌心窜起一团蔚蓝色的火焰,那张纸条便在火焰之中化为一地灰烬。
漫无边界的云峰,团团簇拥在一处,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个地方是何处,没有人知道,便是待在此地的“人”,也未必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明明是同一片云海,却在此间通同时存在着朝与暮,晨与夜,各色的云彩与天光交错落于此地,彷如混沌未开之时的迷蒙难辨。
云峰之下,是芸芸众生,三千世界。
一只云雾幻化而成的手,轻轻拨开一丛夜色云峰,透过那处云峰,正看见阿槿立在窗前,微微抬首看着天上明月,换个角度,那双眼睛,便好似也透过了云峰看向了此处。
“哼,不自量力。”一声低沉的轻嘲,在这世外天界,带来遥远的回声。
一个垂髫童女忽然出现在云峰之前,看着下面的景象,不禁撅了撅小嘴,讶异道:“呀,他们竟然,发现了?”
云雾幻化而成的那只手当真化成了云雾消散不见了踪影,可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却又说道:“你手下那条龙,似乎忘了自己的责任了。”
童女无奈的撇撇嘴,“他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应当高兴才是,说明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这本是我们不能插手的事情。”
“不能插手?他们逆天而行,我们都不管,又该谁去管呢?”
童女显然不想和他争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见被剥开的云峰又合拢了,问道:“怎么不看了?”
“障眼法,又何必再看。”
“哦,竟然还有能够瞒过我等的障眼法?”
“你莫不是忘了,他们之中,有一柄,昆仑玉心生成的剑。万年剑灵。”
童女想起来确实有这件事,哦了一声,就地坐下,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说起来,沈萧与擎苍两人都不寻常,为什么转世之后,除了一世蛊女,竟然都是凡人?”
“凡人?”
“不是吗?她自己,不是这样说的吗?”童女随手拨开一丛云峰,云峰之下,落夏还在与身边的两人说着洛暄童的故事。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笑了,嘲讽至极,“她的记忆本就是混乱的,又怎么可能,这样清楚的记得一个故事,不过是与她自己本身的记忆混在一处,产生出来的梦境罢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她的故事,自然只能是故事了。”
“诶?这样吗?我还以为,她当着记得这样清楚呢。”童女还想再看,那从云雾却自己合拢了。
“你若是想听,我与你说便是。”
第六百一十二章飞来横祸
阿瞳是一只生活在夏国最东部的云行山上的小狐狸,对于其他妖精来说,她真的很小,便是从她出娘胎来算,也只有十八岁而已。阿瞳自幼便没有父母,所以其实确切的年纪还是找山上会称骨算命的老狐狸爷爷算来的。
狐狸爷爷的称骨算命与他们说的人间术士的称骨算命法恰好相反,狐狸爷爷只是随手一拎,便能知道每一只小妖的生辰几何命途如何。
不过狐狸爷爷说话总是喜欢半遮半掩的,不肯说通透,而且因为在人间待过很多年,听说还做过私塾先生,所以说起话来最是爱掉书袋子,云行山上找他称骨算命的小妖精,一半儿都听不太懂他说了什么。
每当有人求狐狸爷爷说的通俗易懂些的时候,他总是会摇着脑袋捻着自己花白的道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不过是懒得解释罢了,也好让山上的这些妖精明白读书的重要性,然后往他这座山上唯一的私塾可劲的送法宝。
毕竟是只老狐狸呀。
好几年前阿瞳找狐狸爷爷算命的时候,化成原型的小白狐被狐狸爷爷捏着颈子提溜起来,上下抖了三抖,说完她的生辰八字后便开始掐指算她的命途。
狐狸爷爷是一边飞速捻着不同指节,一边道:“半人半妖,三魂六魄。前半途命大福薄,何处来自往何处去,后半途……后半途么……”
狐狸爷爷推算的手陡然慢下来,又去演化了一遍,花白的长寿眉就皱了起来,提溜着阿瞳举到他跟前,怪道:“嘿,你这只小半妖,命途怪很。后半途到底如何,还要看你自身造化了,不过,你终将去人间走一遭。”
阿瞳是山上少有的随狐狸爷爷念过书的小狐妖,因此狐狸爷爷的每一个字,她都是听懂了的,可是这些字连成串,有那么一两句她便听不明白了。
不过她本来也只是打算找狐狸爷爷算算自己的生辰,于是也没有深究其他。
也是这一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止比其他能化形的小妖精年纪小得多,便是魂魄,也缺了一魄。
她也没有因此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缺了一魄于她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照样每日里扑蝶摘花,跟只调皮的小猫儿一样,一点也不像只狐狸。
阿瞳天赋异禀,按狐狸爷爷推算的生辰来算,她七岁那年就有了自己的灵智,一有灵智便能化人形,不知道惹得多少云行山上的妖精艳羡又嫉妒,要知道,修炼个百八十年能生出灵智的妖已经算是大能了,虽然天狐一族的妖骨修炼起来比旁的妖怪是要快上许多,可也没有阿瞳这样快的,更何况她还是只半人半妖的。
从阿瞳记事起,这样的话于她来说已经算是轻微的了,初时她还难过,现在便是指着鼻子骂她,在她心里也激不起半点波澜了。
她从小到大的唯一一个会开口说话的朋友,还是以前一起在狐狸爷爷私塾念书的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小精,只是小精不是这个山头的,念了几年书,就被他姥姥接回了百里之外的千月山,阿瞳与他便甚少见面了。
没人陪她玩儿,她便只能招惹这些花花草草蝴蝶蜜蜂了。
不过这日天气阴暗,云幕低垂,阿瞳怕出去玩的时候下雨,淋自己一身雪白的皮毛,于是便变回原形缩在自己小小的狐狸洞里睡觉。
难得阿瞳不想出去玩儿,可是小却随风寄来一封请帖,五百岁整寿,请她赴宴。
合着他以前还没有五百岁呀,阿瞳捏着这张精致的请帖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