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刘氏在田里弓腰干了一晌午,方才要靠着树歇一会,就见杜家老大媳妇拎着个扁担,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刘氏赶忙的站起来,不等说话,肩膀便挨了一扁担。
“就知道偷懒!今天五亩地要是种不完,就别想我给杜云溪买药!反正也是赔钱货,病死了算了,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刘氏累的眼前发黑,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妮儿,便是狠着心的咬了咬牙,“大嫂,我就打空歇一会,云溪的药不能断啊!”
李氏哼了一声,“你们家那个病秧子,也真会装病的,一个感冒发热就起不来床了,这么些天用了快一两银子,你干活还不是为了你家那个赔钱货补上,不然这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十来岁的娃,天天使唤她烧柴做饭砍树枝,却连一碗热乎汤都喝不上。逢上刮风下雨就是病,倒下来也没钱抓好药。天天吃些药渣子汤,能好起来才怪呢?
刘氏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孩子她爹自从到京上做官,十年了竟然毫无音讯。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越来越低,这些话她也从不敢说出口。只希望自己干活多一点,好让云溪过得舒坦点。
“大嫂,你行行好,晚上再给云溪抓一副去热的药,我怕云溪撑不过这几天了!”
刘氏就差跪下求李氏了,却也让李氏心里打起了算盘。
这杜家上下,甭管大活小活,全都是刘氏一人在撑着。若是因为杜云溪把她惹急了,一撂挑子,这活谁干?
李氏当时面上就柔和了下来,怎么着也让她把活干完才是。“知道了,你好好干活。不然哪里有钱给杜云溪抓药?”
刘氏当时破涕为笑,抓着锄头就奔着地里去了。
这边李氏刚走,从地里冒出来个泥头娃子,“三嫂,你咋还在这呢?云溪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刘氏一听,当时眼前就是一黑,也不管地里的活了,奔着杜家的草房就跑了回去。
等她跑回家,屋里的人都没了。
一出门就看见李氏绷着一张刻薄的嘴脸,像是故意拦着她似的。“你咋回来了,不是让你干活么?干不完活,你一文钱都别想拿着!”
刘氏这时候跟疯了似的,抓着李氏喊:“云溪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我的云溪啊!”
李氏下意识的心虚了一下,“没放哪儿,就是抬到后山去了。”
刘氏睁大眼睛,后山?那可是坟圈子啊!她的云溪,难道已经下葬了?
“你还我云溪,还我云溪!”刘氏发疯了似的叫喊,李氏拗不过她,心里想着真晦气,非但没干完活,里外还赔了一两银子,便领着刘氏进了后山。
“我可事先说好,这妮子虽然是杜家人,可你家老三不在家,她死了我们可不管下葬,到时候可别找我要钱!”李氏抱着肩膀,仿佛杜云溪的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刘氏一阵心寒,可她想着赶紧看看杜云溪,便也没说话。
这边山头上,村里的几个年轻的正在挖着泥坑,旁边地上放着一张薄薄的凉席,里面卷着刚刚咽气的杜云溪。
“哎,你们说,这杜云溪命可真苦,平时没少干活,得了病也没人治,死了还没到一刻钟,人还热乎着就要埋了。要我说这杜家可真是丧良心,老天都不能放过他们!”
另一个立马接话,“可不是,云溪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起码人家还有爹呢?虽说没了音讯吧,可他们家这么欺负人也终是不好。要不是看这孩子可怜,我才不干这做损的事呢。”
几个人蛐蛐的说这话,这边杜云溪却已经醒了过来。
睁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想她堂堂世界级散打选手,如今被裹在草席里要下葬,真真的可笑。
一骨碌的翻身起来,杜云溪揉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你们说的李氏,是我的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