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玉是个女将,对她来说,个人情感其实是放在后面的,她并非不喜欢百里易轩,只是此时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只能妨碍她,她只能忍痛舍弃他,她相信孩子还会有的,但不能是现在。
她坐在高头大马上,现在的情况来看,赶路是很焦急的事,她虽然怀中有了孩子,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模样依旧飒爽英姿。
她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很快就颠了一下朝前冲去。
百里易轩一直在观察陆鸣玉,却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看着她加快速度,也马上就骑着马跟上去。
陆鸣玉注意到身后的百里易轩,她咬了咬牙,现在骑在马上,她能感到腹部有些不适,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整个身子一斜,马由于经过她的故意拍打,速度很快地朝前奔去。
她整个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陆鸣玉感到背部一阵疼痛,她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看着天空的方向只觉得有些晃神,她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迷离,恍惚间看见一群人围了过来,还有百里易轩放大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感到身子悬空了,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百里易轩眼看着陆鸣玉从马上摔了下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陆鸣玉跟前,试图喊她的名字,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马上将人抱起来,穿过人群离开。
……
百里易轩进了房间,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了床上,他看着床上陆鸣玉昏迷的容颜,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陆鸣玉的眼神却突然凝固了,他的眼神落在陆鸣玉的小腹上,眼神慢慢变得幽深,内心有个想法就要呼之欲出。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向陆鸣玉的手腕处,阖眸感受她的脉搏,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却是复杂。
果然不出他所料,陆鸣玉怀了他的孩子,他高兴之余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陆鸣玉的性子,她的第一志向从来就是保家卫国,如果将她向平凡女子一样锁在闺中相夫教子,还不如将她杀了。
但这个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明下午做这种傻事,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几翻权衡,决定将这件事瞒着陆鸣玉,就骗她说孩子没了,这样做也可以打消她之后再想将孩子弄没的心思。
百里易轩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便坐在一边等待着陆鸣玉醒来,陆鸣玉虽是个女将,但有时候心思也不粗,所以他在心中一遍遍思虑着待会儿要对陆鸣玉说的话。
过了很久,床上的人才轻轻扇动了一下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迷离的眼神四处瞟了瞟,对上一旁百里易轩的眼神,这才逐渐恢复了清明,她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是百里易轩将她抱回来的,想到他温暖的怀抱,心里还莫名暖了暖。
但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腹部,她当时是故意从马上坠下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的动作一下子就落在了百里易轩眼中,百里易轩皱了皱眉,明白她这是在确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还在,他伸手将她的手抓住,迫使她停下动作。
陆鸣玉感受到手被抓住了,她抬眼注意到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之后,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呀,她从马上摔了下来,百里易轩担心她,一定会给她把脉。
她悄悄观他神色,这模样显然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可是她心中却还有一个疑虑,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你想说什么?”
陆鸣玉不自然地将手从百里易轩手中抽出来,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她不是个喜欢磨磨唧唧的人,所以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他了。
百里易轩吸了口气,将方才想好的说辞在腹中又搅了几遍,开口时的声音是深沉的,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
陆鸣玉张了张口,面对他的质问一时间有些哑然。
百里易轩将她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道:“现在孩子看没了。”
他的话语听起来很沉重,也是啊,有哪个父亲失去了孩子会开心呢。
陆鸣玉猛得抬头看他,复又没有底气地不与他正视,她的内心有些复杂,看着百里易轩有些悲伤的神色,她有一瞬间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她又马上想到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个负担,她现在不能要她,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张口吐出一句硬邦邦的话:“现在不是时机。”
百里易轩没有接她的话,实际上却在小心注意她的神色,不将她的任何一个表情落下,现在他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陆鸣玉看上去已经完全相信孩子没了这件事。
陆鸣玉怎么说也是个女将,第一次怀孕,也没生过孩子,更不知道流产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他的模样看上去却是悲伤,也没想过他会骗自己,直接也就信了。
她咬了咬下唇,屋内的气氛很是沉闷,她有些不舒服,两人都没有讲话,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她径直起床来到外面,手肘抵着栏杆,看着不远处的风景。
微凉的风吹在她的身上,她这才感觉清醒了一些,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孩子没了就是没了,现下的重点是要赶路。
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感情,可上辈子那种不自然的流产却又给了她无尽的黑暗,她内心犹如刀割,面上却不显露。
她之前几次三番的做法就是一样没了这个孩子,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正是好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么想着心里瞬间轻松多了。
是啊,她是女将,她有她的指责,她不应该婆婆娘亲地在这些事情上纠结这么久。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现在她也醒了,身子没有大碍了,该是时候去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