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了人心,事情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或许是处于对未来的惧怕,很多人选择了留下。去夷洲的更加多,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双手上,远比寄托在别人身上要可靠的多。
只有很少的人去了浙江,一般都是在浙江有亲戚朋友的。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在云浩越来越不喜欢吃鱼之后,狗子回来了。没有别的东西,只给云浩带来一封信。信的内容除了云浩没人知道,狗子赌咒发誓他从来都没有看过。
跟狗子同来的,是数十名大唐官吏。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儿,品级最高的也就是个七品官儿。穿着绿色的官服,在云浩面前都快把脑袋钻进沙子里。
云浩不得不给他们留下三百府兵,在这么个鬼地方当官儿。没有一定的武装是绝对不行的,李二根本意识不到夷洲有多大。他还以为,夷洲不过就是巴掌大的一个岛。派个七品官儿治理足够了!
当然,云家也来了一位管事和二百多个伙计。这些人一到澎湖,就开始大肆收买难民们。以极具诱惑性的语言,蛊惑他们去夷洲种植橡胶,甘蔗。据说长安来的机器就在路上,专门压榨甘蔗用的。
对于刘小的能力,云浩没有丝毫怀疑。这就是一个头顶长疮脚底冒脓的坏坯,用来开疆拓土再合适不过。说来也奇怪,老刘头儿自从到了云家,子孙越来越聪明。这个孙子刘小粘上毛比猴都精,远没有他爷爷的朴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变。
仅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刘小就发动了不下三千人跟着自己去夷洲。在向云浩磕过头之后,登上帆船扬帆远去。走的那叫一个潇洒,看得一群小姑娘泪眼朦胧。
当云浩发觉自己没事情做了之后,镇海和定海两艘巨舰再一次晃动了自己庞大的身躯。这一次的目标是广州!
两艘巨大的战舰出现在珠江上的时候,所有船只都靠边避让。没办法,两艘船几乎占领了整个航道。霸道的云字大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作为毫无争议的海上扛把子,云浩有嚣张的资格。如果不让出航道,绝对会被大船碾进江底喂鱼虾。
“楚公,这是家父吩咐供给大军的物资。”冯盎很机灵的没有出现,他还不知道云浩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万一想要干掉自己,自己巴巴的是大船上还不被砍成肉泥?到时候人家在水里,就算是把自己大卸八块,岸上的人也没办法。让儿子来船上就没问题,反正这老王八蛋儿子多。死那么一个两个的,似乎问题不大。
冯智戴是聪明人,鸡鸭鱼肉可劲儿的往船上招呼。最后还给云浩运来满满一船的铜钱,说是给云浩买些水酒。这么多钱真要是买成酒,够云浩灌满十几个游泳池的。
看得出来,冯家是个懂事儿的人。知道杀良冒功这事情做得不地道,这是在拿钱堵云浩的嘴。至于他们凭借这些首级能在朝廷领多少好处,只有天知道。
“越公有心了,传言毕竟不可靠。本国公爷懒得问,越公不必多疑。”看到整整一船的铜钱,云浩的脸上立刻带了笑。只要看到有钱进账,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会带着笑。
“多谢楚公体谅,我们父子在岭南这个位置上也不容易。说话做事,都得加着小心才行。家父这一次前来,倒也不是猜忌楚公。而是因为身染风寒,害怕过病给楚公就不好了。”冯智戴看到云浩的眼神儿,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不是来寻仇的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词儿再一次证明了它的威力。
“理解!理解!泉州的事情,也实在是难为了越公。事情我会上奏陛下,尽力为越公解说一二。毕竟,云家和越公还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云浩笑着说道。
“哦!如此多谢楚公,云家在岭南兴建码头,开荒种庄园的事情楚公尽管放心。”冯智戴点头说道。利益这东西,总是能够最快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知道云家为毛要到崖州种甘蔗,还有那种会冒白浆的树。但这似乎对冯家没有任何影响,即便是修建了一些码头。也是小型码头,脚下这种规模的战舰,根本无法停靠。
巨舰的确让冯家父子忌惮了一阵子,不过冯盎很快就回过味儿来。再大的战舰也不可能上岸,同样也不可能占领广州城。岭南是他家的地盘,如果朝廷要拿回去,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唐帝国,现在正在修生养息。即便发生一场战争,也只能是和北边的高丽。不管怎么说,冯家都臣服于大唐。而高丽,是和大唐对抗的存在。
云浩说到底,还是在意云家的利益。死一些无关紧要的难民,关他屁事。只要利益合适,冯智戴认为出卖这些难民,毫无障碍。
“那就多谢冯公子!”云浩脸上的笑意更浓。
“楚公,您曾经说过有数万泉州难民。不知道为何只来了几千人?家父还说,岭南缺人。冯家的农庄,还有为楚公修建的码头工地,都缺少人手。”冯智戴赶忙打蛇随棍上。
还真是心狠手黑,干掉一批还惦记着下一批。拿人头捞功劳还不够,还要用活人给自己当奴隶。真是离乱人不如太平犬,真要是沦为难民,是条狗就想在你身上叨块肉下来。
“以后会慢慢有人运过来,这件事情你放心。云家要庄园,也得需要劳力不是?”
“多谢楚公!楚公的码头,冯家已经尽心竭力造到最好。”
“是咱们两家的码头,看着吧,今后那会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楚公有在世陶朱公之称,楚公说的话一定不会错了。呵呵!智戴这就回去禀报父亲,让父亲安心养病。”了结一块心病,冯智戴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得赶紧回去禀告老爹知道,广州城里的老爹还在提心吊胆。快马都准备好了,一旦云浩要攻打广州他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反正云浩在船上,只要距离珠江足够的远就木有问题。就凭云浩那几千人,打死也不敢上岸。
“云某也略通歧黄之术,明日云某上岸探望越公。”云浩拱手说道。
“楚公的医术在咱们大唐能与孙道长比肩,能得楚公出手实在是冯家的幸事,智戴拜谢楚公。”冯智戴大喜过望,看起来云浩是完全不在意这次杀良冒功的事情。太好了,楚国公是朝廷的红人。又是大唐水上的扛把子,有这样一位政治盟友将会对冯家非常有利,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才行。
是不是将小妹许给这位楚公?看到张妙柯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冯智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好,明天上午云某入城拜访。”
“多谢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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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真的说明天入城?”听了儿子的禀报,冯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在烛火下明灭不定。
“他就是这么说的,开始好像看着脸色不悦。不过看到那一船的钱,脸色就变了。又托我照看他家在岭南的生意,阿爹!您多心了!猫哪有不吃腥,勋贵哪里有不在乎利益的事情,谁会管那些难民的死活。云浩还答应,陆续把那几万难民运到广州来。这一下,咱家的作坊和庄子上就有不拿工钱的劳力。当然,要给云家建几处码头才行。”
“长安传回来的消息,也说云浩就是一个钱痨。看起来所言不虚!喜欢钱就好办!”冯盎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
云浩肯下船就好事,证明云家和冯家全面合作。有这样一位政治盟友非常重要,一直以来因为冯家军阀的身份,朝中的重臣很少跟他们亲近。就算冯盎亲自去长安,也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和云家结盟,似乎可以撬动长安那扇对自己紧闭的大门。岭南荒僻,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还得在长安做文章。
“阿爹!您说把小妹许给云浩怎么样?”冯智戴贼兮兮的说道。
“滚蛋,你妹妹才九岁。”
“那认个美女做干闺女?”
“你当云浩傻?还是没见过美女?不过嘛……!云浩好像有个儿子,听说有六七岁了。你闺女现在四岁,年岁上正相当。不如,让你们两个人结个亲家。”冯盎训斥了冯智戴,忽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冯智戴说道。
“黛儿?她只有三岁半……!”冯智戴的女儿冯黛儿,那是冯盎的心头肉。现在冯盎二话不说,就给许了出去。这让冯智戴难以接受!
“云家的孩子也不大,再说了。人家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娶你闺女委屈了?云家也是长安城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就这么定了。”冯盎霸气的说道,在这岭南一亩三分地他就是土皇帝。更何况,这是在冯家。
“诺!”虽然不忍心闺女将来嫁到长安去,可给冯智戴八个胆子,也不敢违逆冯盎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云浩果然带着数十名亲卫下了大船。乘坐小艇来到广州码头,码头上冯智戴早在的恭候在那里。看到云浩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没法不高兴,只带着几十名亲卫。这是对冯家放心,也是一种别样的示好。想着即将有几万免费劳力,加上和云家生意的分成。好像滚滚的铜钱,犹如珠江水一样奔涌。
前面是数百名奎明甲亮的武士开道,中间是百十名人高马大的骑兵簇拥着一辆豪华到了极致的马车。广州城的人都知道,那是越国公冯盎的马车。最后面,又是数百名武士。广州城的百姓纷纷躲避到道路两侧,青石铺就的路上用净水泼街。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广州城百姓的注视下来到越国公府。
“楚公!想煞老夫了!”肚子大得跟孕妇似的冯盎,满面红光的站在越国公府的门口,亲自迎接云浩的到来。
为了显示郑重,特地带上自己的百十个儿子。大的胡子拉碴,小的还需要人抱。听说这些人的妈最小的只有十一岁,果然是一个人就能创造一个民族的男人,云浩很佩服!
“越公不是染了风寒,怎么……?”云浩故作诧异的问道。
“呵呵!闻听楚公前来,什么病都好了。酒宴已经摆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冯盎哈哈大笑,搂着云浩的肩膀就往里面走。在一片冯家子弟的注目礼下,云浩进入了冯盎的越国公府。
进入到越国公府,云浩才算是知道了冯盎在岭南的威势。单单这越国公府占地都超过了八百亩,更不用说还有一处巨大的人工湖。水面上烟波浩渺,不时有鱼儿越出水面。
如果算上水面,冯盎这座国公府占地怕不下三千亩。李渊的大正宫也没这份儿气派,就算是李二的太极宫恐怕也很难比得上。违制违到这个份儿上,在长安城里面全家死八回都够了。
跟着冯盎走了很久,冯盎在旁边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己的豪宅。绕过假山,一道圆木制造的桥出现在云浩面前。这桥直通湖心,湖心处有一座草庐凉亭。亭子里面站着四名如画的婢女,四张案几上面摆放着各种菜肴。
“楚公!广州天气炎热,我这草庐可是避暑的好去处。凉气贴着水皮儿漂过来,就算在三九天也让你感受不到丝毫的酷热。楚公!请!”
只有四个座位,也就是说只能有四个人上去。云浩看了看身后,自己身后有资格进入的只有李文仲。而冯盎那边,显然就是冯盎和冯智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