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惊讶的看着曲江池里面一艘奔跑的怪物,这家伙冒着滚滚浓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水面上劈波斩浪,船上的狗子一脸的得意。
李承乾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李泰和李恪捶胸顿足。早知道这东西这么靠谱,自己就上去了。怎么会轮到狗子那个家伙,看到世家贵族那些欢呼的小姐们,哥俩觉得脑袋也要像那怪物一样冒烟。
船刚刚到码头,武媚就扑了上来。树袋熊一样的挂在狗子身上宣誓主权,大唐的闺女一向彪悍。可这么彪悍的,实属罕见。见到名草有主,几个世家的小姐甚至嘤嘤的哭了起来。
今天是书院的一次成果展示,皮管子抽水,巨大的吊车已经见怪不怪。最厉害的就要数这种在水上,不用风帆也不用桨划的船。所有人都惊诧不已,他们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但是他们明白,这东西的价值。所有运输方式,水运是最为经济的。如果有了这东西,南方的漕粮运输到北方将会变得更加快捷。如果船足够的大,甚至可以不用顾忌到季风的影响。
“这东西可以造多大?”李二的字典里面,充满了宏大不朽一类的字眼儿。看到眼前不到十丈长的蚱蜢舟,觉得非常不适合作为大唐的国之重器。
“目前来说,造百丈长的大船还是有可能的。未来嘛……!未来的船可能会是钢铁船,事实上书院已经在研究钢铁战舰。”云浩非常自信的说道。
渔老他们早就鼓捣出蒸汽机的模型,只不过密封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有了橡胶这种神器,密封问题不再是问题。第一台蒸汽机,就装在了船上。不过渔老他们的想象力还是太过匮乏,蒸汽机带动的是两排连在一起的船桨。密密麻麻的,整条船好像只大蜈蚣。没人相信,云浩说的那个什么螺旋桨。几个叶片儿片儿,就能推动这样一艘船?
在经过实验之后,渔老终于服气。没办法,相同条件下。云浩的船的速度是渔老的两倍,事实胜于雄辩渔老只能甘拜下风。
“你是说,铁能浮在水上?”房玄龄瞪大了眼睛,云浩的话太过奔放,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我大唐的道路过于糟糕,这东西可以在陆地上行走。”云浩有理由鄙视一下大唐宰相的想象力。现在弄出汽车这东西,估计也只能用来摇元宵。人在里面不是坐车,而是遭罪。机器的震动加上道路的颠簸,把雄阔海塞里面走二十里地估计也就挂了。
“陆地行走?去年开始,你家就在铺设两根钢轨去洛阳。还说这样用马拉车比较快,你怕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吧。陛下!臣认为,许楚公五十年的道路运营权,实在是太过草率。朝廷需要重新评估之后,再做决断!”杜如晦这货就不是个好人,如果不是老孙鼓捣出青霉素,你一早就会嗝屁。还有精神在这里叽叽歪歪,坏老子的好事?
“陛下是君,天下之君。口含天宪,手握王爵。奉天承运,令出法随。陛下答应过的事情,几时更改过。杜相难道就因为一条铁路,就坏了陛下的威仪么?”李道彦是好兄弟。如今他是郡王,作为宗亲里面的高级成员,杜如晦也不得不正视。
“呃……!”杜如晦垂首肃立,事关李二的威严他可不敢在这上面辩驳。
云浩认为,分这家伙一股简直太棒了。事实上,云浩并不害怕李二反悔。因为长安到洛阳的铁路,最大的股东不是云家,而是李二自己。你向主谋告胁从,能告倒算你本事。也不知道杜如晦这是怎么了,一向耿直的魏征这一次都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他怎么忽然蹦出来。房谋杜断,难道说这家伙脑袋忽然短路?
“嗯!道彦这话说得好,朕令出法随决不可出尔反尔。这一次就让云浩这小子沾个便宜,我大唐天下何其广大。长安到洛阳他占了便宜,洛阳到登州他总占不到便宜了吧。传旨,令工部修建洛阳至登州的铁路。朕真的很想看到,这种冒着烟的东西在我大唐土地上奔驰。长安到洛阳,朝发夕至!呵呵!亘古未见,亘古未见!”李二捋着胡子,看着眼前还在冒烟的实验船,就好像看到了广阔大地上奔驰的一列列火车。
“陛下英明!”群臣不管有没有想到的,都躬身肃立拍李二的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时候不给李二拍舒服了,更待何时。
“臣处事昏聩见识不明,还请陛下降罪。”杜如晦弓着身子,向李二致歉。
“克明!你是宰相,用不着在这种小事上请罪。平身吧,朕的仆射还得是你来做。”李二今天明显兴致很高,和善的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显示皇帝陛下还不愿意放弃这条鹰犬。
“陛下!大唐这两年的变化太大了,您看这曲江池边上。以前是荒草依依,青龙坊是出了名的城狐社鼠聚集之地。您看看现在,湖边垂柳高楼大厦掩映其间。那些城狐社鼠,也都变成护卫。您看看,那些穿着青衣手里拿着短棍的就是那些人。
臣下在这里置办了一座别院,前些天来住的时候。他们居然贴出告示,希望失主来认领遗落的金钗。平日里这青龙坊也打扫的一尘不染,青石铺就的街道每天都有人洒扫。坊市门前还站着护卫,不是主家人或者不认识主家的一律不准进入。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市,就数这坊市最偏僻。可偏偏又是这青龙坊,地价卖得最贵。当初老夫花三千贯钱置办了这别院,当时还觉得楚公心黑,现在五千贯出手立刻就会有人来抢。这长安城里面的房子,几时这样值钱过?
现在长安城里已经是建房成风,在官家那里买了地。就在偏僻的地方给百姓兴建几座楼房,剩下的好地段下面盖商铺,上面几层住人。一个个是发得盆满钵满,百姓没花钱就有了崭新的房子,而朝廷也从中捞了实惠。以前朝廷哪里有这种进项,这两年的国库充盈,跟这也有莫大的关系。”
“的确是如此,土地转让金已经成为长安最大的财源。不过,这长安的地价也一日三涨。老夫看,这钱未必是好事。”魏征说话,一向是抨击丑恶,鸡蛋里面也能挑出骨头来。
“臣也觉得,一味的盖房子赚钱无异于杀鸡取卵。百姓手里就那么多钱,好多房子现在已经涨到了百姓要不吃不喝劳作五十年,才能买下的地步。这有些太离谱了!”房玄龄也跟风!
看着杜如晦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云浩立刻明白过来。前面的话都是为了勾起李二的兴趣,纯属无用的废话。最后那句才是重点,边上还有魏征和房玄龄溜缝。他们事前没彩排过,打死云浩也不相信。
你妹啊!长安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唐帝国的首都。作为首都,房价贵一些难道不应该?你不知道,后世的帝都房价都涨成什么德行。
不用说,这话是冲着云家说的。这些年云家搞房地产,钱捞了不少。世家大族一个个看着眼红,有些学着云家做。却没有云家的本事,拆迁的时候搞强拆。屋子里的人还没出来,十几条壮汉就对着山墙猛踹。硬生生的把好端端的房子踹塌,这房子也就是茅草房。如果是砖瓦房,会活活把人砸死。
更有些心黑的,为了赶人。居然将阵亡将士的遗孀从房子里面强赶出来,消息传开闹得群情激愤。最后李二下旨惩戒,这才算是稍稍消停了一点儿。不过这还是长安,据说洛阳等地也开始有这种苗头。帝辇之下到底还有些监督,如果到了地方上。那些官儿做起事情来,更是没个准谱。在巨额利益的诱惑下,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上个月,钱庄还出台了新章程。说是没有钱买房,可以把房子抵押给钱庄借钱买房。只要付给钱庄利息好了,分二十年期和三十年期。每月都要还上一定数额的钱财,如果还不够不管你是还了多少钱,房子一律变成钱庄的财产,钱庄有权利将房产变卖。
本来钱庄就是搞借贷生意的,这无可厚非。可二十年期要还的利息是本金的两成,三十年期更是高达三成。好好的房子,硬是要多花两三成的钱出来。这是对百姓的敲骨吸髓!”看到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一众大腕说话。化身正义之士的萧禹怎能屈居人后?立刻跳出来,说话的时候眼角还使劲儿往云浩身上瞄。
你妹啊!老子在长安城里面,就开发这一处地产。剩下的都不是老子的买卖有木有!都看着老子干毛,强拆的事情也不是老子赶出来的。云浩有种掐死老家伙的冲动!
“陛下!拆迁虽然充盈了国库,但引起的民愤实在太大。臣觉得,陛下还应该三思而行。”裴寂也不甘寂寞的站了出来表态。
这些大佬带头,文官们立刻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向李二谏言,应该狠刹房地产炒作的歪风邪气。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
云浩作为始作俑者,自然遭到了重点打击。这下算是明白了,今天是文官们对云家的集体大讨伐。
左右看了看,只有长孙无忌眼睛看天不说话。这王八蛋是户部尚书,他最有发言权。朝廷在卖地的时候捞了多少钱,黑锅都让老子背。
李二看着群情激愤的文官们,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看向云浩的时候,李二不禁摇头。又是这家伙惹出来的祸,可偏偏板子不能都打在云浩的身上。人家又没有强迫别人搬家,事实上敢这么干的都是他李家的亲眷。例如,现在胖得跟头猪一样的李孝恭。
“各位同僚说得非常有道理,云家以前做错了事情。今后再也不涉足房地产买卖,今后长安城里买地卖地的事情。云家不会参与,如果违诸公大可上奏章弹劾云某。”眼看自己要背的这口黑锅越背越大,云浩赶忙自己跳了出来。表示,今后不再参与房地产买卖。
他这一表态,长孙无忌可就惊着了。云家抽出来,别的勋贵势必也得跟着表态,众矢之的滋味儿不好受。他可是户部尚书,这些年朝廷的税负一减再减。李二习惯性的大笔一挥,减去某某某地三年税负。可这朝廷养着这么多官儿,吃喝拉撒也都要有个开销。
税都免了,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土地转让金里面出?身为户部尚书,长孙无忌可不管什么拆迁逼死人命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朝廷用钱的时候,他能够确保能拿得出钱来。
“诸公!自击败突厥人之后,朝廷就奉行修生养息的政策。陛下不擅动刀兵,民间的税负是一减再减。现在你们说不让朝廷发卖土地,老夫问你们朝廷的开销可怎么办?是不是说,还要增加百姓的税负?
贞观六年,贞观七年。这两年都有州县受灾,有洪涝,也有干旱蝗虫!朝廷一体减免了三年的钱粮赋税,甚至是徭役。还拨出专款,用于对灾民的救助。这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土地出让金?现在你们说不让朝廷卖地,我请问诸位是今后有事,朝廷还管不管,拿什么管?”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对着下面那些人说道。
一连串儿的反问,让文官们哑口无言。武将们纷纷叫好,敢干房地产买卖的。大多都是武将,原因很简单。武将家别的没有,就是打手多。强拆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文官们就是看到武将们吃得太肥,这才心怀不满今天找了个机会,向李二抱怨。
“就是!朝廷不收税,又不让缴土地出让金。那么多兵谁养,你们衙门里的属下谁给关饷?朝廷没钱,你们的俸禄也发不下去。哼!”长孙无忌刚刚说完,李孝恭立刻站了起来。现在他家在长安城里有三处工地在开工,这事情对他家的影响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