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带着本部骑兵冲锋,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一些东西。还没等看明白那是什么,前排的骑兵好像中邪一样扑倒在地上。这可是全速冲锋的骑兵,从马上掉下来不用想就知道有多难看。
身后的突厥骑兵不可能勒住战马,那些战马就飞快的在他们的身上踏过去。原本有些没死的,现在也死的不能再死。
阿史那思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没有让祭祀们祝福就冲上来跟汉人干架,似乎有些傻。可现在请祭祀们祝福,已经晚了!还没等接战,甚至对方连弓箭都没有放。千余突厥骑兵便折损了近三成,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杀……!”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突厥人的马蹄,那些汉人一贯喜欢使用诡术诈力。就让弯刀和鲜血教教他们,什么是勇武和铁血。随着阿史那思摩的怒吼,剩下的突厥骑兵催动战马。胯下战马更加狂暴的飞驰起来!
秋天的战马最是膘肥体壮,也是一年之中马儿最有力气的时候。突厥一族控制着东起大兴安岭,西到葱岭的广大疆域。他们的战马既有高大的西域马,也有体型虽小但耐力惊人的草原马。作为突厥人最精锐的精骑,他们一人都有两匹马。平日里骑乘的是耐力很好的草原马,可到了战时。养精蓄锐的西域健马,会使他们好像插上翅膀。
李孝恭他们哪里有突厥骑兵的条件,还一人两匹马。现在一人一匹马,都十分勉强。失去了河套草原之后,汉人就徘徊在缺马的窘境当中。李孝恭他们这些人,是李渊吐血才置办起的这些战马。
这个时候,身后压阵的咄苾居然命令吹撤退的号角。阿史那思摩一阵心烦,决定根本不去管那些该死的号角。冲上去,将那些该死的汉人骑兵干掉才是他最想做的。作为狼族后裔,没有让到手的猎物逃掉的理由。阿史那思摩决定冲上去,狠狠咬死那些阴险的汉人骑兵。撤退的命令,要撤退就让咄苾撤退好了。阿史那家族,从来不出缩头乌龟。
咄苾见到阿史那思摩居然不听自己命令,无奈的随后跟上。作为阿史那家族近些年最优秀的将领,咄苾承担不起损失阿史那思摩的风险。
马力的差距,让两支队伍的距离迅速接近着。就在即将接近到可以使用弓箭距离的时候,路旁的树林里射出密密麻麻的弩箭。这些弩箭劲力非常足,阿史那思摩甚至看到一枝弩箭射穿了马的脖子,然后钉进另外一匹马的身体。
又是一阵的人仰马翻,中箭的突厥人和马倒下一片,后面的来不及躲闪。好多都被撞倒,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楚源和楚休红坐在树上疯狂的摇动着手里的摇把给弩箭上弦,这种铁臂弩威力奇大可就是上弦太过缓慢。需要用摇臂将弩弦挂到位置,那些用脚蹬的家伙已经发射第三箭,而他们父子刚刚挂好第二发的弓弦。
不过因为弩很强,所以他们可以更远距离的射击。“嗡”弩弦颤动,指头粗的弩箭便离弦而出。远处的两名突厥骑兵,几乎是应声倒地。
云浩很惊奇的看着战场,强劲的弩箭在这个年代几乎是无敌的。因为弓箭手需要许多年的勤学苦练,而弩手随便训练几天就可以。尤其是云浩给弩箭加装了简易瞄准装置之后,这些家伙的准头大大提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云浩这回算是真的信了。
骑兵的战场跟几年前经历的剿灭农民军的战场有很大区别,骑兵的战场更快更加凶残。这些骑着战马的凶悍家伙,远不是那些拿着大棒子衣衫褴褛的农民可比。
“进树林!”阿史那思摩眼见李孝恭借着这机会又逃远了,心里发狠便带着骑兵们冲进了树林。骑兵骑着马跑的快,就不信藏身树林里这些阴险的弩手也跑的过战马。
“我操!”张诚刘安几乎哭出声来,他们在这里负责保护那些弩手。没办法,云浩手里的家底有限。尽管知道他们是废物,也只能抱着废物利用的想头。
时间没给他们太多机会,没等两人嘴里冒出更多的惊叹词,突厥骑兵已经杀到了眼前。隋军士卒慌忙用手中兵刃格挡,可弯刀快马哪里是能挡得住的。锋利的弯刀每挥舞一下,几乎就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
那些弩手都是云家庄子出来的壮丁,看见情形不对早跑了。张诚刘安还没等崩溃,忽然间发现自己的火力支援只剩下两部射速奇慢的弩弓。别看这些军卒平日里跟着他们欺负老百姓是一把好手,可面对突厥人就好像被抽了筋的虾。蹦跶两下,就一窜一窜的往后逃。
可他们就算是跑,也跑的很艰难。这些天拆迁,个个都捞了不少油水。一个个身上揣得鼓鼓囊囊,想跑都跑不动。突厥骑兵追上去大肆砍杀,惨叫声此起彼伏飙飞的鲜血和人头,让林子里的血腥气一下子浓烈起来。
“饶命啊!”张诚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一边倒退着向后爬,一边哭喊着饶命,手不断的从兜里掏东西,有金锭子还有银饼子。甚至连那枚贵重的玉佩,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抛了出去。
阿史那思摩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就是这么个爬虫,居然带着人射杀了近百名精锐的突厥勇士。掉在地上的那些东西,他看也不看。手中马刀挥起,直直将张诚的脑袋劈成两半。看着那些红红白白,冒着热气的脑浆子肆意流出,阿史那思摩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那血腥味儿很是甜美。
看着那些弩兵在奔跑,阿史那思摩一挥手,突厥勇士们便冲了上去。战马刚刚前冲,那些突厥士卒便又出现了状况。战马毫无征兆的忽然跃起,狂暴的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然后便三条腿着地,蹦跶着逃向远方。
云家庄子就不出好东西,那些隋兵不知道三角钉的厉害,他们可是知道的。他们钻进树林的时候,就在身前洒满了三角钉。那些突厥骑兵想追,可草丛里面的三角钉再度让他们损失惨重。
“那是什么东西?”有些突厥士卒掉在地上,身上也扎了不少三角钉。虽然疼痛难忍,但只是轻伤而已。拔下三角钉,便递给了处在暴走边缘的阿史那思摩。
“就是这玩意扎的马蹄子,战马就算是再厉害,也经不住这一下啊!”侍从从大腿上拔下来一枚三角钉,带着血的三角钉上锈迹斑斑。如果是云浩,现在一定会清洗伤口,而不是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说个没完。要知道,这年月败血症跟伤口感染那是绝对的杀手。
“娘的!汉人就是喜欢诡术诈力,收拾收拾。撤!”听见林子外面有马蹄声,阿史那思摩知道是咄苾来支援他。指着一地的东西对士卒们说道,刚刚损失了那么多弟兄。拿命换来的好处,可不能就这么拱手送人。
刘安带着几十个残兵兔子一样的乱窜,却不料想换不择路。居然一下子窜到了林子外面的官道上,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眼前是上前呼啸而至的突厥骑兵,这几十个人连个泡都没冒一下,就被战马的洪流所吞没。
咄苾根本没理会大路上的那群皮囊,来到林子边缘的时候。阿史那思摩从里面钻了出来,脸上带着血迹和愤懑。就在刚刚,他差一点儿就被远处飞来的弩箭射死。想找那个阴险弩手的晦气,可树林茂密又去哪里找。
看到咄苾阿史那思摩也没好气,今天这打的叫什么仗,一点儿都不爽利。被人怼了还不能怼回去,这份窝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憋在胸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盘点一下伤亡,居然达到了五百多人。要知道,这可是精锐的本部骑兵。在草原上,那也是纵横捭阖的存在,没想到在这个该死的树林面前,居然遭遇了这么大的损失。
“吹号角让你撤退,你怎么不撤!”咄苾对于阿史那思摩的的抗命,表现出强烈不满。如果这不是在战场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上去抽一鞭子。
“撤?我怎么撤?马速已经那么快,我停得下来么?”阿史那思摩一句话,把咄苾噎了个半死。不过这也是实情,马速到了那个速度,真不是说停就能停得下来的。
“大头人,要不咱们回头去打马邑吧!”宇文玥骑在马上说道。刚刚他看得明白,那个气得老爹中风的刘安,已经被踏成了肉泥。心里稍微觉得舒坦一些,现在他更想的不是去追杀马邑百姓,而是去马邑干掉王威,给老爹报仇雪恨。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阿史那思摩正在气不顺,听见宇文玥的话劈头就是一鞭子。
“我要追上去,将那些该死的家伙头看下来。用他们的头骨制成酒碗喝酒!”阿史那思摩要气疯了,现在他最想的是追杀上去,干掉李孝恭和他的手下们。
咄苾也认为,以现在手下这点人马想打马邑,那绝对是自杀。还是完成老大交给的人物,追杀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来得好些。
宇文玥挨了打,却也不敢还嘴。只能低着头,可心中那股子愤恨却怎么都难以磨灭。王威不拿自己当人,这些突厥的贵族也不拿自己当人。想要成为人上之人,就必需有权利才行。只有刀把子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真正做一个人。这个念头好像一颗种子,深深嵌进了他的心里。
咄苾正想下令继续追击,却听到“嘭”“嘭”“嘭”连续三声响。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砸过来的碎石子,那些碎石子个个都有拳头大。砸在身上还好些,砸在脑袋上立刻就是脑浆迸裂。突厥士卒戴的是皮帽子不是钢盔,怎么可能擎受得住扭力投石机发射出来的石头。
阿史那思摩肩膀上挨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拽不住马缰绳。紧随着那些碎石头,就是雨点儿一样的箭矢射过来。这一次不但有弩箭,还有数量更多的羽箭。显然,对方出动了弓箭手。一时间突厥骑兵纷纷落马损失惨重!
云浩知道不能让突厥人有喘息的机会,只要停顿一下这些家伙就会抓住李孝恭的尾巴,一直追上前边没走多远的马邑百姓。那后果可是灾难性的,无奈的云浩只好再次冒险发起进攻。
本来还不确定扭力投石机投出的石头威力有多大,经过实战检验效果还真不错。云浩粗略估计一下,被石头砸倒在地的怎么说有个几十号人马。这时候李道宗也指挥着骑兵,摘下弓箭向大路上的突厥骑兵攒射。那些刚刚还狼奔豕突的云家弩手们也来凑热闹,他们射速不行,但胜在弓弩的威力足够的大,足够对人或者马造成足够的伤害。
本来远遁的李孝恭这时候也折返回来,手下军卒操起弓箭对着突厥人一顿乱射。
这些突厥骑兵不愧是突厥本部精锐,在这突然打击下居然临阵不乱。一个个抽出弓箭开始还击,一时间官道上箭如飞蝗好不热闹。
不得不承认,突厥人的箭术的确稳准狠。而且突厥人用的反角弓威力也足够强大,李道宗等人藏身在树林里面还好。李孝恭可就倒霉了,几名亲兵用盾牌拼死护着,箭矢射在上面“叮当”乱响。
“冲过去,干掉那些汉人。”阿史那思摩手中马刀一挥,也不等咄苾的命令带着手下就扑了过去。李孝恭正要故技重施远遁,却不料想自己阵中居然杀出一骑。这名骑士黑盔黑甲,胯下乌骓马手持两柄大锤,不是李元霸又是什么人。
“玄霸!”见到李元霸冲了上去,李孝恭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我的个老天爷,这位爷爷出了事情,李渊还不活撕了自己。
“跟我冲!”李孝恭也顾不得其他,拿起马槊对着身后的骑兵大吼一声,便跟着李元霸冲向突厥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