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真是踩在了于倾的软肋上。
这小子每次撒娇都用这招,而于倾每次都无法应付,只能一再退让。
看着眼前故意示弱的臭小子,于倾闭上眼,长吐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厉色眼见着退散,眸光温柔,“嗯,我在。”
就像之前相处的每一天,温柔的对待,极尽的包容,不问缘由,近乎于宠溺。
于哲的呼吸颤了颤,眼尾瞬间就红了,他咬着下唇,看着于倾的表情很痛苦,是眷恋,又像是在挣扎。
仅仅是被这倔强又坚强的目光看着,于倾就心软的不行,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用力,单手抱住了他。
掌心在后背轻轻拍着。
一下又一下。
就像在安抚一个委屈可怜的孩子。
“好了,我在呢。”
于哲咬着牙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终却在那一如既往的温柔里失了分寸,他痛苦的将额头抵在于倾的肩膀,大力的,逼迫着自己,试图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张开嘴,大口的呼吸……好辛苦。
“对不起,哥,我……”
“好了别说了。”
于哲想要解释,却又被于倾打断。
真相究竟是什么,好像就突然不太那么重要了。
于倾知道于哲身有又很多的秘密,就像自己一样,如今身边又有外人,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机会,他大力拍拍于哲的后背,中断了这个话题。
两人分开,于倾先转移了话题:“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换个地方,我知道下游有一处沙滩,先到了那里再说。”
于哲自然没有意见。
瞿斐自己吐出把柄,如今被这对兄弟捏在手里,心里正忐忑着,也不敢多言,见他们下水游走,只能咬着嘴唇跟在了后面。
不过三人,却都满腹心事,于倾和于哲久别重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畅,一路沉默着游出去,半路遇见一条古雷鳗袭击,于哲抢先出手,手起刀落,就将古雷鳗一分为二,手法干净利落,简直杀戮果决。
于倾看在眼里,眉心微蹙。
瞿斐却眉梢一扬,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这个于哲也吸收了古雷鳗的生物能量,所以这对兄弟……
于倾口里的沙滩不远,顺着河水游出半公里就到了,可惜河水上涨,沙滩也被淹没了大半,更是看不见当初于倾和仁霆在这里扎营的痕迹。
但在这地下深处,此处景色依旧难得,岸边有大片沙滩,墙壁上长着红色的苔藓,这些苔藓会释放微弱的光芒,落在s级和于倾眼里就像是一盏盏小小的灯泡,若是仔细去看,就连掌心的纹路都可以看清楚。
大约是光线驱除了心里的阴暗,所有人的脸色都好转了些许。
于倾这次转头,才认认真真地看向于哲,将他细细打量,开口问道:“你……最近在哪儿?”
“……”于哲嘴角抿紧,似乎有什么顾忌,难以开口。
于倾又问:“那你最近还好?”
“好……”
“之前有受伤吗?”于倾指的是初赛时与孤蒙一战。
于哲摇头。
“那就好。”
话说到这里,又结束了。
分开不过几个月,却像是隔了无数年,竟有些陌生。
瞿斐冷哼一声,“遮遮掩掩的,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的。”
于哲却突然开口:“你认识宇含情吗?”
瞿斐这次是真的脸色大变。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整个都转了过来,用着一种诧异又惊讶的目光看着于哲,好半天才说:“你……想要说什么?”
于哲说:“那你知道宇阳吗?”
瞿斐脸色再次变化,脸挂寒霜。
于哲说:“在宇宙自由联盟时期,从宇氏族谱来论,宇阳算是宇氏两大旁支之一,又名宇阳氏族的大族长,是个经商奇才,曾经把控过自由联盟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财富。之后他意外身亡,一子一女平分家产,各自发展。这女儿,就叫宇含情。宇含情分家不久,她就带着庞大的家产,嫁给一个大商家的公子,随后隐退,相夫教子,而她夫家从此飞黄腾达,成为宇宙首富,夫妻两人更是比翼连枝,伉俪情深。可惜……都是假的。”
瞿斐呼吸颤抖,眼眶通红,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还知道什么?”
“宇含情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根本是瞿家的一个傀儡,什么相亲相爱都是假的。不过这样的仇恨,你竟然可以隐忍到现在,说实话,这一点倒是像瞿霍方,够能忍,够城府,够阴狠,够……”
“闭嘴!”
下一秒,瞿斐含怒冲上前,不管不顾的就要一巴掌打在于哲脸上。
有些话,他可以说,他以为终于熬干了心里的血,所以才变得这么无情。然而于哲一席话,就像是捅在他的心脏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汩汩鲜血流淌出来,他疼的浑身颤抖,几乎要死去。
他这没有章法的一巴掌又怎么可能伤到于哲,于哲轻松跳上石壁,又一次腾挪借力,轻松抓住洞顶倒挂的钟乳石,低头看去,轻笑一声,眼露厌弃。
瞿斐跳起来,想要抓他,虽力量够了,但准头差远,撞倒隔壁的钟乳石,最后“哗啦”竟然摔进水里,浮出水面一阵呛咳,说不出的狼狈。
于哲笑了一嗓子,看见从水里冒头的瞿斐,还想再说,却被于倾打断。
“好了。”
于倾始终认为杀人不过碗大的疤,干脆利落,远比用这软刀子戳人心口好。
虽然他也并不喜欢瞿斐,但亲父弑母,这样的伤口恐怕早就在瞿斐心里的伤疤下灌了浓,如今于哲还要伸手去搅和这伤口,委实有些过分。
瞿斐从河里走出来,头发垂落在额头,面色苍白,红色的水从他银白色的内甲上流淌而下,他拖着双脚绕过于倾,走到沙滩一屁股坐下,就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喃喃:“我那时候才三岁啊,我该怎么做?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于哲从钟乳石上跳下来,轻盈的像燕子,脚落在沙上无声无息。
他看着瞿斐说道:“那现在呢?你还小吗?早已经适应的生活,打开笼子恐怕都不会飞了。”
瞿斐瞪着血红的眼看他。
于哲冷笑:“不如我说一些你不知道的。”
“宇含情变化显著,先后不一,宇氏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微妙。不过外人不知道,宇氏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探查到族人的情况,宇含情的哥哥,宇默回到老宅圣地,得知宇含情已死。”
顿了顿,于哲抿紧嘴角,说道,“也正是这件事,成为了宇氏灭族的最后一根导火索,宇泰元帅在宇默的请求下,上书联邦总统元甲一定要惩戒凶手,却也最终逼得元甲图穷见匕,对宇氏最后的遗族动了手……一场大战之后,联邦宇宙再没有宇氏。”
瞿斐将头抬起,眼底红痕浓郁,“这含恨带怒的语气,难不成你是宇氏遗族?”
于倾闻言,也看向了于哲。
然而于哲的视线在于倾的脸上飘了一下,随后说道:“不是。”
“骗人!”瞿斐不信。
“你是半个宇氏族人,你不会不清楚宇氏特殊的地方,我何德何能,这一生能有机会为宇氏效命,就是我的运气。”
“宇氏走狗啊。”瞿斐讥讽地耻笑。
于哲也不退让,反唇相讥:“元甲对宇氏出手,你身上有一半的宇氏血统,难道你就不是认贼作父。”
“你……”咬牙切齿,瞿斐气得又要去挠于哲,于哲也捏紧了拳头。
再一次,竟像是仇人见面,又要动手。
一个人影闪到两人中间,正是于倾。
于倾沉着脸,“于哲!闭嘴!瞿星长你……”
“瞿什么星长!我没名字吗?”瞿斐没好气地说,“于倾,你弟在为宇氏效命,你身上又有宇氏标志性的生物能量,都到这个份儿上,你还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孬种!”
“瞿斐!”于哲低吼。
瞿斐并不畏惧,梗着脖子看他。
两人斗鸡似的瞪了一会儿,夹在中间的于倾突然开口说道:“于哲,我是谁?”
这话问的委实突兀,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于倾。
于倾再问:“我和宇氏有关系,对吗?”
先是瞿斐点头,然后于哲也点了头。
于倾垂着眸,敲了敲耳朵:“它是什么?”
瞿斐:“……”
于哲:“……”
于倾沉声开口:“说话!”
不怒自威。
瞿斐说:“真知。”
于哲说:“生物智能。”
于倾抬眸看他们。
于哲斟酌着,说:“过去的十年时间,唤醒它的钥匙一直在我手里,直到你成为了计划者……就是那天你跑到昏迷的时候,我去你家,将它的启动程序输入到你的客户端里,随后它苏醒了……”
瞿斐蹙眉:“如果将联邦科技的发展用具体的词汇来分级,宇氏时代的科技只有“光脑”的程度,对应最早的电脑,是光子计算机的简称。随后联邦宇宙出现,ai盛行,但依旧不具备进化的能力,所有的功能都是人为撰写,哪怕“天父”和“女娲”被联邦吹捧,但最多它们就是“超脑”的程度,容量更大,计算更复杂罢了。”
于哲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说道:“联邦科技已经触顶,他们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制造出真正的智脑。智脑有潜力、可发展、能进化,是具有生物特性的。”
“真知……βoπpu·μλkψ。”瞿斐喃喃。
于倾点头:“好,真知,生物智能。那我呢?我是谁?”
于哲的眼里有瞬间慌乱,支吾:“哥,这还用问吗?我既然是宇氏旧部的后人,你当然也是。”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咱们全家都是。”
开了个头,再开口的时候他明显平静了下来,慢慢说道:“宇氏是一个传奇家族,而且拥护众多,爷爷曾经是宇泰元帅的旧部,而且身居要职,咱们家曾经在联邦也是一个大家族,你应该发现父母教养极好,将我们教导的也极好,都因为我们本就出身不一般。但元帅叛乱后……”
顿了顿,于哲抿紧嘴角:“不,那并不是叛乱,而是一场清除异己的清缴行动……政治斗争,党派倾轧,元帅最终和总统元甲因为种种原因站在了对立面上,爷爷为了保护宇泰元帅牺牲。”
“而我们……为了逃避迫害,被迫举家逃离到偏远的三级星球,你的脑子也是在那次的避难途中受伤,所以记得不之前的事了。”
瞿斐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比于倾还要激动:“你们是谁家的后人?”
“于嘉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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