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文圭独自一人离开了京郊的城隍庙,他走的时候老徐出来送了送他。京城里的特事处他有段时间没回去了,之前安排下的两族协商的后续许多事情都需要再捋一捋,趁着这次过来京城,他就索性一起处理了。
他也说不清在看着陶孟楚跑前跑后地张罗着顾瑶磐的身边琐事时,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明白,自己不太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样一心一意只看着顾瑶磐的陶孟楚。
羡慕吗?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陶孟楚那样,所以也不知道做到那样的陶孟楚心里怎么想,嫉妒吗?顾瑶磐从始至终都依然是那个模样,他也没有看到她对陶孟楚有多么特别。她永远是那样!
所以,他更糊涂了,只好先躲开,也许有天他能弄明白。
送走了荣文圭,老徐那间厢房里就只剩下了陶孟楚、白素贞和昏迷中的顾瑶磐,看着陶孟楚将顾瑶磐照顾得妥妥贴贴,白素贞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起来。
“喂!小子!”
白素贞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翘起了脚晃着,看着替顾瑶磐擦拭着脸庞的陶孟楚,无聊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陶孟楚一边擦着顾瑶磐的手,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喜欢这个破石头什么啊?”白素贞看着陶孟楚小心翼翼伺候顾瑶磐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带着些看好戏的调侃。
陶孟楚被白素贞的话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都险些扔了出去,脸上红得简直快要烧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陪陪她。”
一边说着,陶孟楚投了投手里的毛巾,轻手轻脚地帮着顾瑶磐擦拭了一遍脖子上的汗水。她的身上一直在沁着汗,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想来也不会太舒服,陶孟楚觉得一个人睡着,怎么也要舒服点才好。
“行啦!别口是心非了,我又不是瞎子,你对她怎么样我会看不出来吗?”
白素贞对陶孟楚的样子嗤之以鼻,哪怕她当初的那段恋情并不成功,但是看人她总是学会了一些的,陶孟楚这个样子哪里能瞒得过人?
陶孟楚拧了个毛巾,低着头不说话。白素贞的话他心底里是承认的,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更何况,顾瑶磐一直也没有表现过什么,他觉得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她觉得困扰。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瑶磐想做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好。”
过了好半天,陶孟楚的嘴里才说出了一句话。白素贞被他说得微微一愣,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唔!”
顾瑶磐口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细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一双眼珠不停地转动着,似乎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正在她脑中翻滚。
“瑶磐!?”陶孟楚被这阵动静打断了手中的动作,口中惊喜地开口叫道。声音极为轻柔,似乎生怕吓到了她。
顾瑶磐挣扎着睁开了眼,入眼的第一眼就是陶孟楚焦急的脸,这张年轻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胡渣子,显然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回来了吗?”顾瑶磐的声音很嘶哑,好多天没有正常开口说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干涩得可怕。
“是的!你回来了,放心吧!”
看着她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陶孟楚赶紧拿过一瓶水,拧开了盖子,扶起顾瑶磐,小心地将瓶口向她嘴边凑去。
清甜的水从她的喉咙里流过,顾瑶磐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打开了一般,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看着白素贞一脸放下心来的模样,朝着她会意地露出了三分笑意。
“小妮呢?”顾瑶磐冲着白素贞开口道。
“不清楚,我带你离开的时候,她还一直站在那个顾炎的身旁,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白素贞摇头,她没有能力带着两个人一起走,更何况那一个还是绝不会配合她的。
顾瑶磐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她也明白白素贞的话,只是难免遗憾,抬起手摸了摸腕上的细绳,淡淡的体温似乎在提醒着她,她曾经那么接近过小妮。
“没事,总有机会的,咱们总能把小妮救回来的,大不了多试几次。”陶孟楚小心地扶着顾瑶磐重新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开口安慰道。
顾瑶磐的目光转向陶孟楚,看清他眼底的担心,她不由得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她此刻的脸上显得格外虚弱。
不知什么时候,白素贞已经离开了屋子,只剩下了陶孟楚和顾瑶磐两两相对,看着顾瑶磐从未有过的虚弱模样,陶孟楚只觉得阵阵懊悔,握着顾瑶磐没有一丝力气的手道:
“早知会如此凶险,真该把雷符给你带去,至少,你还可以搏一搏。”
顾瑶磐却摇了摇头,道:“雷符虽好,但是在魔域那种地方,威力也会打折扣。那个地方死气纵横,完全无法沟通天地阴阳,所有的法术都只能靠自身体内循环支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枯竭成这般,都是因为只有出没有进的关系。”
顿了一顿,似乎是为了给陶孟楚解惑一般,她又道:
“魔族自古以来便一直存在,以后只怕也不可能完全灭绝,人心只要有阴暗面,魔族便永远会有传承,而魔族之所以很少入侵人间界,也只是因为出了魔域便会面对天地间至阳至正之气,这样此消彼长之下,它们胜算不高,但是魔域却不同,那里是完全属于它们的地盘,死气连绵不绝之下,想要在那里与它们对决,谈何容易?不然,你以为顾炎为什么要带小妮躲进魔域里去?”
陶孟楚听着顾瑶磐的说明,心里的愧疚这才少了一些。虽然他一直听顾瑶磐的话,没有将雷符的事告诉任何人,但他总觉得这雷符应该交给顾瑶磐使用才对,以他的能力,这雷符的威力也会减半,而交给顾瑶磐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替你把了脉,你胸口的经脉有淤塞,可是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也没有敢动。”陶孟楚看向顾瑶磐,指了指她的胸口。
顾瑶磐摇头:“没事的,休养一阵就会好。”
这次魔域之事,也许并不是全无好处,虽然她受得伤重,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心窍中似乎又有一个窍穴有所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