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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寄语塞,鬼知道她图的是什么啊!
  周海又问,“你说她让人下药,可是亲眼所见?”
  周寄急道,“这倒没有,可是她之前让马冬梅别参加今年的秋闱,接着宥哥儿他们就中了招……海大爷不觉得太可疑了吗?”
  周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先问周宥几个,“你们信他的话吗?”
  周宥他们摇头,直言不信。
  他们的态度让周海满意了一点,他这才看向周寄,“阿寄,容我告诉你,在阿宥他们食物中下药的人已经找出来了,现在已经磕家发卖到了苦穷之地。你没事就不要胡思乱想攀扯蓁姐儿了,族里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不要再内斗了行不行?”
  周寄气苦,他没想到周蓁蓁这个堂妹在族人心中印象那么好。他明明说的是大实话,没耍小聪明,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就在这时,门房小厮冲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闹起来了,闹起来了!”
  周海眉头一皱,这又是在闹什么,“什么叫闹起来了?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老爷,安庆府不是放榜了吗?许多此次失利的考生失魂落魄留连不去,不知怎地就针对起庐江的考生来了。他们打砸了安庆府府衙,纷纷指责此次考试不公,庐江舞弊严重……”
  咚,闹大了!周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失神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消息属实吗?”
  下人不住地点头,千真万确,再属实不过了。
  周宥他们都看向周寄,他们有预感,这次考中举人的未必是幸事,甚至连参考都不算好事。
  周寄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压在心底的那丝不确信终于成了真。
  第81章
  科场舞弊的消息炸得整个场面静悄悄的。
  周海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他想起刚才周寄一个劲地强调造成周宥他们没法参加乡试的幕后之人是蓁姐儿, 他们所有人都不相信。因为这么做对她没好处呀,而且她和在场的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他现在回过味来了, 这事吧,搞不好周寄的怀疑是真的。
  再想想自打宥哥儿他们回来后他家老爷子那个态度, 这样的事搁以往早就震怒非常了, 但这回他家老爷子在他揪出了厨娘这个真凶之后, 就没再关注过这事了。甚至连周寄中举的喜报传来,他也不见多少喜色。周海一开始还以为是老爷子看到喜报想到周宥他们心里不好受,故才没多少喜色。现在看来, 有待商榷啊。
  不止周海, 周宥他们中也有两三个心里有了一点点明悟,但他们都记在心里, 什么也没说。
  周寄咬牙,周蓁蓁,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久成京城, 见识比周宥他们要广一些。
  在他们听完消息还懵懵懂懂分不大清利弊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此事对他的影响不会小了,而且这影响还是负面的。
  是他大意了,不该贪心的。明知周蓁蓁那么狡诈的人都提醒马冬梅尽量避开今年的乡试了, 他傻傻地冲进去也就罢了,看到乡试试卷和镜水先生的试题选内容重合率那么高,还是不够警觉。他应该果断弃考或者故意考砸的,是贪心害了他。
  “海大伯, 咱们该怎么办呀?”周寄白着脸问。
  周海看他这样,也是头疼,“你先回去吧,不要胡思乱想,这事得族议商量商量。”
  “海大伯,您一定要救救我……”
  “没那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了。”周海敢肯定,不管这科场舞弊案怎么严重,周寄的性命肯定是无忧的。
  他担忧的是他以后的前程!可看到周宥他们,周寄又自觉难以启齿。他说那么多,只是想求个心安,想求宗房给一个无论如何都会鼎力帮他的保证,但显然他是要不到了。
  周寄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周宥他们都没有挪屁股。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
  什么叫塞翁失马,这就是。
  什么叫福兮祸之所伏,祸之福之所倚,这就是。
  今天之前,他们所有人难过得不行。最难过的点当然是放榜之后,看到庐江有那么多人考中,其中有不少是他们同窗。对比自己的倒霉,看到别人鲜衣怒马,随手摘取功名利碌,心里那个难受劲甭提了。
  现在情况掉转了个个,这滋味吧,不提也罢。不想幸灾乐祸,但终归是松了口气的。
  “海大伯,我觉得这次科举舞弊案太蹊跷了。不管是镜水先生还是沈氏,他们买题的话,为什么不只给自己人用?为什么要大肆刊印啊?”这是周宥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
  “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是内情如何海大伯也不知道。”周海一摊手,他知道的是,沈氏完了。
  “而且,那套试题选的存在,就是明晃晃的物证。除了舞弊,还能怎么解释?”
  “就不能真是镜水先生押题准吗?”有人小小声地嘀咕。
  “呵呵,严老太傅主持科举的次数也不少了,王镜水若是有那本事,怎么现在自己还只是一个老举人?”
  “海大伯你说,这次科举舞弊爆发,像阿寄他们这些中举的会怎么样?”
  周海琢磨了一下,这次庐江科举舞弊案,沈氏首当其冲,连捞都不用捞。至于这些中了举的,怕也落不着好。保守估计,最少刚到手的举人功名就不要想了,现在他们担心的是朝廷会不会下令剥夺他们科举入仕的资格。
  听到后果这么严重,周宥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大概应该可能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周海打发他们离开前,还叮嘱他们不要将开头周寄说的胡话传出去。
  他们都乖乖地点头应下了。
  相比周宥几人的庆幸,周寄满心的阴霾和绝望。
  他找不到出路!他想过立即进京,但他也明白即使赶回京城求他爹也不行。他爹官职太低了,在这事上恐怕说不上话。
  他思来想去,整个周家坊能借得上力的,唯有袁家!袁溯溟现在不是借住在宗房吗?要是他肯帮他的话,至少能保证他不会被断了科举入仕的资格。
  可是宗房会为了他朝袁溯溟开口吗?周寄觉得可能性很渺茫,毕竟一张口要得欠多大的人情对方才会应答呢?
  周寄焦虑了,他后悔了。如果他当初提醒提醒周宥他们就好了,让他们提防一点,避开掺有巴豆的饮食,让他们不生病,然后一起进入考场。那么周家坊考中举人的族人也会多一些,如果他们十二人中有过半的人中举就好了,此刻就能多一些人与他一起承担风险,宗族这边也会尽心尽力地捞他们。
  为了他们,宗房这边一定会和袁溯溟开口的。像他这种被牵连的庐江‘举人’,就怕没有份量足够的人在朝堂上帮他们这些无辜考生说话,袁家若是肯帮忙,朝廷降下来的惩罚一定会是最轻的。
  袁溯溟袁溯溟,都说他六堂妹和他交情匪浅,都说他这次奉旨来庐江就是为了她……
  周寄一咬牙,朝萱北堂走去。
  萱北堂
  周蓁蓁随她祖母的侍女过来了。
  “祖母,你唤我?”
  “坐下吧。”何老夫人指了指面前的墩子,让她坐。
  周蓁蓁坐下之后,两人拉了拉家常。这些日子,有空的时候周蓁蓁常来走动走动,甚至还指点了厨房做了一盅适合冬令时节的暖身药膳,她祖母用了自觉不错,一早一晚也没了手脚冰凉的情况。双方的关系亲近了一些。
  “……你二堂兄也是不走运,好不容易中了举,却偏偏摊上这样的事。祖母知道你聪慧,不是一般的姑娘,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何老安人并没有如周寄所言的,让她直接问周蓁蓁能不能请袁溯溟帮忙。袁溯溟对自家孙女有意,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但何老安人也知道,袁溯溟和她孙女,明显是他们高攀了。如果真想他俩能成的话,这嘴还是不张为妙。
  周蓁蓁借着喝茶的动作垂下眼眸,轻啜了一口清茶之后,将茶盏交给一旁立着的云喜。
  “祖母,这事我也听说了。其实你不必着急,咱们周家坊今年是只出了二堂兄一个举人,但顾氏、盛氏等几大家族势力中举的人不少。牵涉进去那么多族中的青年才俊,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大家目标一致,肯定会坐下来商量的。咱们且先看看他们能拿出个什么样的章程可好?”
  就这样,何老安人三言两语就被劝服了。
  安庆府庐江惊现科举舞弊案,一份名曰镜水先生所出的试题选与乡试的卷子高达五成的相似,参考的庐江考生们高达七成的中举率。
  这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所有人脑袋一片嗡嗡作响。
  消息不断地扩散,引起的反响惊人。
  全国各地无数落榜考生闹腾官府,讨要公道。
  京城,王府
  再过两日,就是皇上为太子挑选太子太傅的日子了,届时他和祝良都要登阁讲经。
  他知道祝良已从外地赶回来了。
  这次,他有八成的把握胜出,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斗志昂扬的状态。
  即使回程的时候,贺弦让他不要大意,还说祝良比他更早得到‘四为句’,有更多的时间参悟。
  王硕当时嗤笑一声,并不觉得早拿到‘四为句’就一定占优势,占不占优势全看一个人的悟性,和‘四为句’到手时间长短并无太大关系。
  “老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小童来报。
  王硕颔首,整冠纳履,抬脚出门。
  这些日子,他颇有几分当年考中进士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
  严府派人相请,临时让他改变行程。他纵然纳闷,也应了,去的路上还在琢磨原因。但严府派来的人嘴巴紧,只说他去了便知。
  是的,却了便知,但他去了,只觉得一道惊雷霹到他头上。
  “……事情就是这样,各地落榜考生已经闹起来了,最严重的时候,还出现了流血事件。如果朝廷不给出一个交待的话,恐怕还有得闹。王大人,这次的事,恐怕只有你担起来了。”
  说话的人名民张遮,是他们严氏派系中很有能力的一位,深得师座严老太傅的器重。
  可王硕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科举舞弊的事让他担起来?怎么担?王硕心很慌,“不是,师座,这科场舞弊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遮说道,“这场科举舞弊案发生在庐江,有那镜水先生的试题选为证。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是我们泄露了试题,但我们查过了,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严老太傅主持出题,他们每个人都会负责一部分。但镜水先生那份试题选他们也看了,里面与乡试试卷相同的内容,并不仅仅对应其中一个人负责的那部分,而是所有人都涵盖了。也就是说,如果说泄题的话,几乎所有拟题的人都参与了才行。或者是,严老太傅泄题。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他们这一派系的伤害都很大。
  这么相似的试题选,他们当然怀疑过内鬼。但他们查了,里里外外捋了几遍,都没查出什么来,见了鬼似的。
  “师座不能出事,你明白吗?”张遮看着他强调。
  王硕呆呆的,没有说话。
  其余人均点头附和,是的,师座不能出事。但这事吧,又需要有点份量的人背锅,否则堵不住天下学子的悠悠众口。王硕的份量,足够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王硕痛苦地反问。
  “因为你到过庐江。”
  王硕到过庐江,这个抵赖不掉。当日徐仲言升堂审理周宸偷盗一案,他在公堂上出现过,那一日围观的人亲眼所见。
  “而且你呆在庐江的时间也很敏感,镜水先生的第二套会试题选是在九月十七日刊印完毕,你是在九月十八日离开庐江的。且你在庐江期间,与沈氏族长等人过往从蜜,对手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这边泄的题。”
  张遮一点点指出为什么是他的原因,他每说一句,就如同增加了一条绳子,将他绑住,让他动弹不得。
  王硕看向严老太傅,“师座,你知道我不会的。”况且这次师座出题期间,他早早就动身前往庐江了。
  “我相信你。”一直没说话的严老太傅点了点头。严老太傅也知道,这次他主持出题,王硕早早动身前往庐江,回来得也晚,对试题所知甚少。
  张遮却不心软,说道,“在前往庐江前一晚,你来过严府,这点被对方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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