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如爆发的赛车一样冲出去,发怔的庞脉脉差点被甩下去,她连忙一把抓住他……依然是腰间的衣裳。
然后她想:他为什么要握一下我的肩膀?
是为了安慰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30,31,1号三天要参加作者大会~
☆、第138章 世界的中心
林岗子山是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山林繁密,不知道哪年哪代被人起了这么个名字,说不定它就和周围的那些荒山一样,永远都没有名字。
它没什么特别珍贵的特产,既没有灵兽,也没有矿脉,更没有药材,连毛皮角值钱一点的野兽都没有,就算是采个蘑菇,也只有最不值钱的白菇,什么松蘑竹菌血轮菇之类价值高昂的菌子都没有。
靠山吃山,山没什么可吃的,自然人就穷了。
这附近的村子都穷得叮当响,而这附近最大的镇子,林岗镇,也规模很小,路面更是狭窄,连主街道都没有青石板铺路,一下雨泥泞不堪,马车轮子陷在里头走不了那是常有的事。
为了这个,林岗镇人常被附近几个村镇的人笑话,而他们唯一的骄傲,就是“我们是世界的中心”。
这个话,没什么证据,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留下来的,真正相信的人也没几个,不过林岗镇民大都都会把这话挂在嘴上。
虽然每次当着外来者的面说的时候,都会被哄堂大笑。
本来嘛,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中心在哪里呢?
何况就算真的有中心,那中心也应该在某个国家的首都之类的地方吧,而且还得是大国的首都,怎么可能在这个一无是处,连能拿出来吹牛的特点都没有的小国家呢?
三牛子是在镇里唯一的茶馆打杂的,今年才十二岁,他家就在林岗子山里,虽然家里穷,但是他也很喜欢自己长大的这片山林。
他相信这座山,这片树林,是与众不同的。
从来听那些过路的客人说,有些地方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山深林茂之处,有各种各样的妖兽,有的地方,一夕之间,整个村子都可能被一只妖兽毁掉,所有人都被吃了,惨不忍睹,运气好的时候,会有神仙一般的仙师来救人,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惨剧。
甚至有时候,人口繁茂一些的城镇还有妖兽闯入呢!
可是他从小长大的这片土地,这片山林,从来都没人见过什么妖兽,连厉害点的猛兽都没有,他们村里的老人,能活到一百岁的至少有一半!
小孩子们自由自在在林子里跑,大人从来不担心。
虽然穷,日子过得安稳乐呵。
若不是因为家里兄弟多,他爹娘拿不出以后给他讨媳妇的聘礼钱,他才不乐意到这镇上来!
等再赚四年钱,他就回乡去了!
三牛子每次在镇里人和外乡人为了这个“世界中心说”争得脸红脖子粗时,都要挺身而出,说:“真的,而且就在俺们村旁边!”
结果自然是全场哄堂大笑,连坚持“世界中心论”的本地人也被气得够呛,觉得他完全是来拆台的。
掌柜的一边笑,一边给他几个毛栗子,最后就变成一场气氛还算温和的玩笑。
三牛子白天的活还算清闲,夜里忙点,晚上就宿在店里,偶尔闲暇时,他也有唠嗑的玩伴,其中有一个,就是这茶馆租的房子的房东,寡妇柳娘子家儿子刘崇圣。
刘崇圣今年也是十二岁,是柳娘子家独子,他是遗腹子,他还在他娘肚子里时,他爹出去赶考,就死在了路上。
但是柳娘子依然不惜重金,送儿子去私塾,将来还要他完成他爹未完成的遗愿,去省城赶考。
刘崇圣本来不屑于和三牛子这样的下等人打交道,可耐不住小孩性子,图个新鲜,三牛子能说会道,说的话虽然糙,却是生动有趣,他就老从家里走到前头来,听他说个乐子。
渐渐的,两人就熟悉起来。
三牛子和崇哥儿最大的分歧,也在这“世界中心说”上。
崇哥儿是读过书的人,对于自己镇上的人坚持自己的镇子是全世界的中心,他觉得羞耻又可笑。
世界有多大,你们这帮乡巴佬知道吗?
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替自己镇子争光,这是丢脸!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到底懂不懂啊!
但是他最近挺喜欢的小伙伴三牛子,竟然对这个可笑的论调毫不怀疑,而且还坚持说世界的中心就在他们村子旁边的大林子里。
这简直难以忍受!
可是三牛子信誓旦旦,而且跟他辩论:“既然你说世界有多大谁也不知道,那你又咋知道咱们这儿就不是中心了?我告诉你,那林子里绝对有什么,要不然为啥没有任何妖兽来?而且……”他神秘地低声说:“那林子深处进不去!”
刘崇圣吓一跳,不知道是被小伙伴的话的内容还是被他神神秘秘的态度:“什么?啥……啥意思?”
“就是啊,那林子里头没危险,可是谁要是还想往深里走,就走不进去,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后又绕出来了。”三牛子继续神神秘秘,“村里老人说是鬼打墙,自古俺们村就这样,可也有人说,什么鬼闲的慌不害人就是干点这玩意儿?应该是里头有什么神仙的宝贝!”
刘崇圣虽然幼读诗书,但是架不住年纪小,好奇心还是很重的,被他勾得心里痒痒,终于在一次私塾里先生生病,半个月不上课时,磨得他娘同意他跟三牛子回村里住几天。
柳娘子自己小时候也穷过,现在一个寡妇支撑家业也不容易,她觉得让儿子去看看穷苦人家的生活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三牛子那边,跟掌柜说一声,给补半个月工钱就是了,这倒没几个钱。
于是,崇哥儿和三牛子开启了探险的回乡之旅。
一路上很是快乐,柳娘子只叫了家里一个老家人套车送他们,其余一个下人都没带,连崇哥儿穿的都是干净的布衣裳,什么配饰都没有。崇哥儿看到什么都要问:“这是什么树啊?”“那是什么花啊?”“田里种的是什么啊?”“那个虫子是不是蝈蝈?”“不是,那是什么?是不是蚂蚱?”
“看!看!那儿有好大个蜘蛛,网了好些小虫儿!”
“沟渠里还有小鱼!”
“好大个癞□□!跳得真高!”
这些话有时候很可笑,引来三牛子和老车夫的哄笑,有时候会得到认真的回答,不知不觉,太阳还没到正中,他们就到了山下了。
这段路车上不去,就得靠自己爬,老车夫自己回去,崇哥儿自己和三牛子靠腿爬山,对于三牛子这是小事,不用一个半时辰就到家了,可有了崇哥儿就不一样了,没爬多久,他就爬不动了,汗把衣裳全浸湿了,喘得跟怀着小牛栽耕田的母牛一样。
崇哥儿咬着牙,不肯示弱,三牛子把手伸给他,要拉他,崇哥儿不肯。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互相推让,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噗嗤”一笑,道:“两个孩子真好玩,得,我来帮帮你们吧。”
崇哥儿感觉自己腿上突然一轻,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托了一把,突然间再也不觉得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了,竟然健步如飞了!
他又惊又喜,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书生打扮,看上去十分开朗的年轻人正朝他抿嘴笑呢!
三牛子虽然没有崇哥儿那么累,但是也是感觉到腿脚突然轻快,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朝那年轻人深深作揖,心里更是激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师。
那年轻人很爽朗,问明白他们是要去上头的村子,就和他们同行了,一点也没有仙师的架子。
有了仙术助力,他们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村子。
三牛子大声笑着和村里所有人打招呼,跟他家惊喜交加的老娘又说又笑,跟哥哥弟弟妹妹们拱到一块儿,还拿出了从镇上带回来的礼物,有一块青布,好几样点心。
崇哥儿也带了礼物,有两三块布,两斤盐两斤糖,好几斤腊肉和比三牛子带的更好的几种点心——当然,这些都是三牛子背上来的。
家里来了贵客,可把三牛子他娘忙坏了,又是杀鸡,又是打发大儿子去捞鱼,二儿子去买豆腐,又是叫小女儿去邻居家借椅子。
崇哥儿很有兴趣地看着,而那个半路结识的年轻人比他还有兴趣。
三牛子怕他俩无聊,又带着他们去村里逛,看到村子旁边正在用水车推动磨盘磨麦子,崇哥儿和那个年轻人又站住看,十分有兴趣。
三牛子正跟他们解释水车怎么工作的时候,旁边突然又多了两个人。
一对看上去十分年轻,简直可以说光芒四射的男女,不仅三牛子看呆了,连崇哥儿也张着嘴。
他们的容貌,简直漂亮得像故事里的仙人,衣裳也是从未见过的样子,看上去都不满二十岁,男子很冷漠,女子却颇为温和。
那女仙子甚至还皱了皱眉头,对三牛子说:“你刚才说的不对,若是这样做,这水车都用不满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发生了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所以昨天也没能抽时间写,连网都没上,好在解决了,今天总算有时间赶出来了这篇,明天带孩子回老家,高铁上写不了,所以到家之后晚上才有空,肯定早不了,不要急着早早来刷
☆、第139章 水车村的传说
三牛子没见过这样的人自然很正常。
不过崇哥儿也是看呆了。
他虽然家境富裕,也是呼奴唤婢的,但毕竟地方贫瘠,而且他年龄也小,不曾见过世面。
看到面前这一对男女,他竟然生了畏怯自惭的心,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感觉仿佛对面二人虽然站在和他一样高的地面上,实际上却在高高的云端。
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反而是三牛子,听了那女子的话,还敢回答说:“是啊,我们的木头水车能用上三年就算好的了。”
那气质温和大方的美貌女子闻言笑道:“那我帮帮你们忙吧,帮你们弄个结实的好不好?”
然后她又扭头对那俊美无比却冷漠高傲的男子,用更柔的声音说:“反正时间还早,还有半个月,我帮他们炼制一下水车可好?”
那男子眼神里明白写着“要那么麻烦干嘛”,脸上却是毫无表情道:“随你,你高兴就好。”
而随即他的目光移向了崇哥儿身后那个俊朗年轻人。一瞬间变得如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然后崇哥儿便看到那个开朗又神奇的大哥哥战战兢兢走到那个俊美高傲,但看上去只有十□□岁模样的男子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晚辈高竹,不知前辈在此,失礼了。”
那俊美少年男子并未看他,信手一拂,那个自称叫高竹的男子便立刻恭敬立在一旁,眼睛都不曾朝那美貌女子瞄一眼。
那美貌女子回首对着三牛子笑道:“你们都回去吧,告诉村人今天都不要过来,明儿一早再来看。”
三牛子和崇哥儿自然不敢违抗,连忙告退,那高竹也和他们一起退走。
回到村里,三牛子找了村长说了这事,又挨家挨户去通知,村民们议论纷纷,群情激动,有的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的村子终于遇到了神仙贵人,有的忧心忡忡,以为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一时间种田的男子们也停了手,田间垄头蹲在一起议论纷纷;喂猪做饭的女人们也隔着矮矮的土坯围墙议论,连手里的大瓢勺子掉地上都没注意。
半大小子们好奇心最强,商议着要去偷看仙女,被家里人听到了,严厉地喝止。
那个一直沉默的高竹听了,拿出来一条红线,上头系了好些铜钱似的东西和别的稀奇古怪看不出来的东西,对三牛子说:“你去把这个放在我们刚才去水车那边的路上,那些孩子们就过不去了。”
三牛子听了眼睛都发直了,木呆呆只会答应说“好”,一溜烟去了。
而崇哥儿眼睛闪闪发光,直盯着高竹看。
这时候三牛子娘叫唤吃饭了,他们又赶紧入席,吃了一顿对于崇哥儿来说不算丰盛,但是对于村里来说是最高规格的饭菜,有整只烧的鸡,有大条炖的鱼,有豆腐,有菌子,三牛子的两个哥哥被获准入席,吃得满嘴油,而没能入席的更小的孩子们,躲在门口咬着手指头看着,崇哥儿给他们拨了一碗肉和菜,做爹娘的不免又要推让拒绝一番。
若不是心事重重,这也算一次其乐融融的乡宴。
吃完饭拾掇完,三牛子和崇哥儿住一间腾出来的土屋,高竹说要解手,就不见了,到了深夜才回来,发现两个孩子还没睡,亮着两双眼睛等他回来。
高竹一笑:“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
三牛子首先凑过来,激动得说不利索话:“高哥哥,我去把那……那串东西放在路上了,夜里果然听到石头他们,他们说见鬼了,怎么都走不到河边去,看来真是神仙……高哥哥!你那是仙术对不对?”
崇哥儿也大着胆子问:“今天我们上山那会也是仙术对不对,一下子腿脚就轻便了,好像腾云驾雾似的……高哥哥,您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偷看那两个仙人了。”
高竹一下子板了脸,说:“那是法术极为高深的大修士,何况炼器是不传之秘,万万不可偷看,别说你们了,就是别的修士去偷看,也是非死不可,死了活该的!我哪里敢去偷看?”
两个孩子恍然大悟,三牛子红着脸说:“原来是这样,难怪哥哥你让我去放那个,不让石头他们去,哥哥你心肠太好了。”
崇哥儿也为白天的事道谢。
道完谢恭维完了,两个孩子还是不肯睡,依然眼睛闪亮,看着高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