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眉毛轻佻,极是轻松,丝毫没有自己是被玉溪山通缉的人该有的胆怯,他轻笑,显得眉眼有些轻媚“罂粟的事何时由师兄做主了”南烛也依然喊他为师兄。
“她危难之时,师弟在哪?你便是那般保护她的”
颜以清看到她真气逆转,身上几处伤,却还在拼尽力气与那些人打斗,差一点便被刺穿胸膛时,他有多么害怕,她执意要离开去找他,他愿意去相信南烛可以护她周全,可是,那个时候他人呢,他人在哪里?他就是那般护她的吗?所以,他不会让她走的,不会让她再有那般危险与伤害。
南烛的目光看向罂粟,那日,魅儿急忙跑来说是罂粟让它们快点离开,她与玉衡可以护好自己,他便先带着娘离开了,安顿好之后,他便一直在寻她,却不知她受伤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罂粟见南烛看向自己,目光中满是疑惑,她眼睛像是会笑一般,告诉他没事。
“我既然来接她回去,便会护她周全”南烛语气极是坚定。
“师弟若想将她带走,除非打得我没有力气拉住她的手”
南烛身子微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是,就算颜以清这般,他也不会退让,若说有什么还可以让他用心,让他心存那点爱,便也就只有她了,而他,也不会放弃。
南烛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那把长剑放在了颜以清的脖颈,哪怕就算手一抖,便会碰破咽喉,鲜血直流,南烛自是知道,他与颜以清打斗,且不说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就算分出胜负,也不一定谁赢谁输,他这般做,无非是看他能坚持多久罢了。
而颜以清又怎会躲不开这般剑放脖颈呢?他是在告诉他,他的坚持,他是不会让他带走她的。
“师兄,我这般手一动,你便没有命了,怎么拦我呢”
丁凝松水灵子却是吓坏了,他们都知道南烛师兄做事狠辣,他现在更是玉溪山捉拿的人,若是他真的剑向前一寸,颜师兄便真的没命了。
罂粟的目光直直的在那把发着白光的剑上,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目光那般深沉。
“若是师弟的剑向前一寸,便没有人阻拦你,若是师弟不敢,那今日便带不走她”
南烛的目光中有些迟疑,他心中也不知为何,自己有些怕,不是怕颜以清,而是怕罂粟,而他到底在怕什么,他似乎又不知道。
他收回了手中的剑,心中不免苦笑,这般做,倒是帮了颜以清,罂粟也是凡人之躯,怎会不感动呢!
只见罂粟挣脱开两人的手臂,颜以清何时能替她做主了,她的何去何从好像便是这二人定的一般。
南烛不给罂粟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罂粟,你不是说你要一直陪着我吗”
罂粟站在原地,没有言语,她也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颜以清拳头握的那般紧,她在想,想以后,想以前,南烛待她极好,而颜以清,终究是本就不该遇见之人,上次,他说了那句她最怕听到的话,这次,便彻底说明白吧。
只见南烛又说道“等到上元节,我们便成亲”
罂粟抬头看向他,脸上轻笑“我记得,我答应你的,上元节那天便嫁与你”
她看了看水灵子他们,虽很是不舍,既然这般选择了,便要离开了,她话在嘴边,却久久才说了出来“水灵子,你若是想我与灵猫了便去月流找我”
说罢,她便拉起南烛便要离开,一把有力的手便再次抓紧她“别走”
她轻笑“师兄所期非佳人”
那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了……
万句不同意她离开,万般坚守,抵不上她的一句我不爱你。
他嘴角苦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本是如此静好,一切却又那般短暂。
他坐在那木椅上,看向一旁满脸愁容的丁凝松水灵子,笑笑的道“凝松,可有酒”
丁凝松看了看水灵子,见她并不说什么,便道“我去拿,桃花醉师兄可喝得惯”
“喝得惯”他不假思索道
水灵子拉了拉要去拿酒的丁凝松“我去拿”
水灵子便走向前院的酒馆抱了两罐酒回来,看她那般吃力的样子,丁凝松急忙接了过来,放在了木椅旁。水灵子看了看它们“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也不要喝到太晚”
丁凝松重重的点头“放心吧”
水灵子一个人回到房间,心里不免很是失落,看着外面灯火辉煌那般热闹,心里便更加的难受,说不上来的滋味,这段时间玉溪山的变故太多了,先是爹与丁前辈先后离开,而后便是风玉师叔容不了罂粟,而现在南烛师兄又做了这般事,一切都太快了,而自己与丁师兄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将二人的感情压抑。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困了,眼前的蜡烛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她轻轻吹了下,那火焰挣扎了片刻便熄灭了。她躺在床上,心中不免想道,南烛师兄当真会护罂粟周全吗?不知它们去了哪里。
罂粟与南烛一起离开,玉衡与秦艽自然也要走,玉衡一脸不悦的样子,见秦艽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自己都已经自言自语到口渴的地步了,他实在是无聊,拉着秦艽的手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秦艽,你说你武功那么高,去哪不行啊,偏偏跟着她,整日这般折腾来折腾去的。”
秦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走自己的路,玉衡见他脸上神色那么严肃,并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便松开了他的手臂“还真是一根筋”
“快跟上吧,不然可没有人等你”秦艽加快了步伐,向身后的玉衡说道。
来到顺天府极繁华的街道,走进了一家院落,罂粟便问道“你怎找了个这般繁华的地方落脚”
“罂粟,你应听过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无涯洞的人纵使胆量再大,也不敢随意在皇城脚下闹事”
罂粟听到南烛说无涯洞,南烛也知道了此事不成,她看着他,突然有种看不透他的感觉。
“你怎知是无涯洞的人”
南烛温和的对她轻笑“那日,与那些人交手,我便知道了,前几年也有接触过他们”
罂粟也轻笑“想必你都知道了,是林易峰让他们来的”
“知道,林易峰可不是单单的来找我,她压根就没想过将我带回去,而是不留我活口”
罂粟心中不免想道,果真,他还是那个南烛,他什么都知道,却依然这般神态自若。
走进院子,南烛便远远的喊道“娘,我回来了”罂粟看着他,还真是如一个娇小的孩童般,亲切的呼唤娘亲。
他们向屋内走去,却看到屋中还有一人,那人一身黄衣,素净淡雅,着实一个温婉的女子,与那日罂粟所见恍若两人。
“师兄”林易烟向从前一般喊道,她自认为,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和南烛的感情更深厚了。
南烛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随即便又满脸笑意“易烟,你怎来了,这地方不好找,你倒是自己找到了”他话语中带着些讽刺。
林易烟自然听的明白“师兄,你不要多想,我在这里是易烟,不是玉溪山的人”
南烛不禁笑了“可吃过饭了”
林易烟点头“我与师娘刚吃过”
南烛笑了笑“进屋吧”
林易烟看了一眼罂粟,目光中满是不屑,只见一旁的玉衡倒是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罂粟无奈的看了看他,突然竟觉得玉衡这般孩子气。
有林易烟那般热情的陪着二夫人,罂粟只是礼貌的问候了句,便去南烛安排的房间休息了,刚走出几步,便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一个身影,她知道,她是不能好好去睡觉了。
玉衡拦在她面前,虽是脸上笑嘻嘻的,罂粟却能看出他心中不悦的样子,他轻佻的说道“这位姑娘,可愿与我在这月下畅谈一番”
罂粟看了他一眼“我累了,不与你在这月下畅谈了”
说罢她便绕过玉衡向房间走去。
“罂粟”
玉衡在他身后喊道,声音坚定有力,那语气也是那般严肃。
她知道玉衡若是想说什么,自然不会让她轻易逃掉,回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都知道”
罂粟看玉衡那般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愧疚“玉衡,我知道你虽四处流浪,却是心善之人,想为世间惩恶扬善,而我现在不能去无影山,你若是不想待在这里,便可以.......”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玉衡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她有些沉默“我不知道,至少要等南烛处理好这一切”
玉衡听得有些生气“罂粟,你现在怎这般糊涂,那林易烟向来不是什么善茬,南烛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或许你把南烛想的太好了”
“玉衡”她的语气很高“南烛杀了叶青不过是杀人偿命,报他母亲之仇”
“我知道,我并没有指责他,而是有些事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玉衡深深的叹了叹气,语气很是缓和“你说上元节嫁给他,可是当真”
“以后的路还很长,去无影山更是前途未卜”她答非所问
玉衡又那般不正经的笑了笑“既然你要在这,那我就陪你在这,反正你要去无影山不能不带着我”
罂粟也笑了下“无影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这般想去?”
“我这个人呢,就喜欢冒险,哪里危险,我便往哪去”
罂粟无奈的看了看他“若是这般,你可以去赤炎海啊,那里更是有海底旋涡,凶兽。”
“赤炎海我早晚也要去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若去那里,小命都没了”
罂粟心中不免好奇起来赤炎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哥哥去了那里也差点有去无回,那掌管赤炎海的女子究竟有何本事,听哥哥与颜以清都提起过,那女子名为牧荆。
“想什么呢”玉衡看着她说道
“没什么,我累了,想去歇着了”
“去吧,我也困了”说着玉衡便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罂粟看他那般困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便离开了,玉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摇头道“你哪是累了,明明就是不开心”
夜间,所有人都已入睡,天空中的月亮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面纱,乌黑一片,随着惊雷闪电刹那照亮整个天空,这场春雨今年下的有些晚了,在顺天府香河管辖区的大街上,人们都在抱怨今年的雨水不好,庄稼都快旱死了,这下好了,一场伴着惊雷闪电的大雨倾盆而下,啪嗒啪嗒的打在屋顶上,顺着屋檐流入地上,本就安静的深夜,便也就只有雨声了,明日一早,定满是欢呼雀跃之声,这般久旱逢甘霖,这场雨也算是流进了心田里。而这场大雨不禁冲刷了刚长出嫩芽的树木与花儿,也冲刷了这个院子的痕迹。
早上醒来,一晚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轻轻地洒着,飘在脸上,倒觉得凉凉的,很是舒爽,院子里还是那般的安静,随着魅儿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赶了过来“怎么了”南烛人未到声音却已急促的传了过来。
“师父不见了”
只见南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罂粟看到他的手在发抖“南烛,不要急,我们现在分开去找”
只见南烛转头看向旁边的林易烟,眼中满是杀气,林易烟本也是担心,被南烛看的面露惧色“师兄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怀疑我?”
见林易烟那般无辜,南烛收回了目光,语气虽轻却极有力的说道“玉溪山派了你们兄妹二人来捉拿我,你哥哥想置我于死地,与无涯洞主做些肮脏交易,没有拿住我,便来抓走我娘”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听得林易烟脸色惨白,心中不禁想到,哥哥与无涯洞主有交易她是知道的,可是,哥哥知道自己对南烛师兄的心意,怎会这般做呢?
“师兄,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自然相信你,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我怎会留你在此,可是,只是一晚,我娘便不见了”
罂粟不想看林易烟这般娇柔的样子,看了看一旁的秦艽玉衡“我们去找找,或许夫人在这附近呢”
秦艽与玉衡便急忙离开,罂粟也正要走,看到站在一旁的魅儿呆呆的站在那里,便拉住她的小手“魅儿,别怕,走,跟姐姐一起去找”
魅儿的小手冰凉如坚冰,刚走出没多远,便听见她嘴中一直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魅儿,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