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常朝,李忘忧很自觉的起了个大早,换好开国县伯的朝服,出门去皇城排队了。
程咬金一见到他就乐了:“哇哈哈哈,小子,今日你倒是很自觉啊,怎么?知道自己要被弹劾,送上门来挨骂的?”
李忘忧嘿嘿一乐,压低了声音:“程叔叔,今日请你看场好戏。”
“哼哼,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吃不了亏,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不过老子倒是很好奇,你还能如何狡辩?你与那群混账小子们弄的那群剔粪的农户,可是实实在在撞伤了几十人。老子可让府里部曲去打听过了,断手断脚的不在少数啊。你小子可当心,今日可有不少御史准备好弹劾你了。”
对于程咬金关心的话语,李忘忧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回答。不过李忘忧心里却是挺暖的,这老流氓还挺关心自己,他欠自己的麻将钱,就给他免了好了。
李忘忧来参加常朝,不仅程咬金关心他,虞世南、戴胄、孔颖达等人自然也要来询问一番,他的两个弟子马周与阎立本自然更是担心自己师长。
不过对于众人的询问,李忘忧却一直笑而不答,只是说今日便能自证清白,让他们放心。
众人正闲聊等待朝会开始时,侯君集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到李忘忧后不由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户县伯,多日未见啊。听闻你招募了不少农户进长安城剔粪,结果都走车马了?啧啧,真是太不小心了。”
侯君集这嘲讽的话语,李忘忧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多谢潞国公关心,那群田舍郎,确实不懂事,看不懂人心险恶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潞国公,你说对吗?”
“哼,户县伯果然伶牙俐齿,希望你待会也能如此。”李忘忧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倒是让侯君集面皮一僵,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便走,不打算再与李忘忧多费口舌。
李忘忧在宽大的衣袖中,朝着侯君集的背影竖起了两根中指,这个伪君子,鄙视他!
常朝时辰到后,百官排好队伍依次上殿见礼,李二走上御阶坐上御座,抬眼在百官之中见到李忘忧后,不免也有些蹙眉。
昨日发生在长安城里这桩离奇的“走车马案”,李二自然早已得知。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都是“无故走车马”,傻子才会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五十辆粪车进城,半个时辰内全部“走车马”撞伤了人,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众人的智商。
但就是这般可笑的伎俩,却因为朝臣百官之间的勾心斗角,反而成了无法破解的难题。
那些出身世家的御史们,更是将此当成了弹劾李忘忧的武器,根本不管此事是否荒唐。
对此,李二也是徒呼无奈。
李二也为李忘忧苦思冥想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破局的头绪。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今日朝会之后,恐怕崔倬与卢德景这两位长安、万年县县令,也只能依照唐律,判处那些车夫杖八十,外加赔偿伤者铜钱。
而李忘忧在被御史弹劾后,李二他也不能当着百官的面袒护,只能斥责一番,再加罚铜了事。
李忘忧丢了面子,罚处些许铜钱,这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忘忧向长孙皇后提出的善堂一事,可能会就此胎死腹中。
李二其实心中也甚是恼火,根据百骑司的禀告,此事极有可能是长安城中,一位剔粪为业的富民,名叫罗会的人所为。听到这消息,李二差点以为是百骑司在胡说八道,一个剔粪为业的下九流人物,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自然也想到了,罗会身后必有其他人指使。
李二气恼之下,命百骑司将这罗会抓进百骑司的大牢,严加审讯,问明到底是谁在与他勾结,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不过百骑司与李忘忧他们一样,也晚了一步,如今在长安城中,却是根本找不到这罗会的踪迹。
李二为此还训斥了半天米拓,最后也只能无奈作罢。
朝会刚刚开始,便有几名御史站出了列,朝李二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等要弹劾户县伯李忘忧!”
“哦?所谓何事?”李二还得装模作样配合,心里很是腻味。
“昨日户县伯纵容属下,在长安城中‘无故走车马’,连续撞伤五十余名百姓,引得长安城中百姓人人自危,性质极为恶劣。臣请陛下严惩户县伯,并责令户县伯对受伤百姓予以赔偿!”
对于御史的话,李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看向李忘忧:“子忧,这几位御史之言,你可有要辩驳的?”
李忘忧起身出列:“陛下,臣实在是冤枉,此事与臣可无干系。这几位御史,实在是冤枉臣了。”
见李忘忧居然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那几位御史不由急了,也顾不得尊卑,指着李忘忧便怒斥道:“户县伯,你休要胡说!此事人证物证确凿,你居然还敢在陛下面前抵赖?”
李忘忧白了他们一眼,仿佛再看一群白痴:“不知诸位到底弹劾我什么?”
“弹劾你放纵属下,无故走车马!”
李忘忧双手一摊,看向李二:“这不没有的事吗?还请陛下明察,臣府中马车昨日可未曾出什么事。这几位御史所言,实在是把臣弄糊涂了。”
“你,你还敢当着陛下如此妄言!昨日长安城中,撞伤五十名百姓的那些马车,你敢说不是你户县伯的?”一名年轻御史也急了,指着李忘忧怒道。
李忘忧耸耸肩膀:“确实不是我的,诸位,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吧?”
“你……你!户县伯,你敢说那些粪车,不是去你的路厕剔粪的?”
“这倒是没错。”
“哼,你承认便好……”
李忘忧笑着摆摆手:“等等,诸位是不是搞错了?那些粪车是去我修的路厕剔粪没错,但那些粪车与车夫,可不是我招募的,更不是我的属下。诸位,莫要妄言啊!”
他这番话,倒是把一众御史给说楞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干脆扭头全部给李二跪下了。
“陛下,那些撞伤人的马车,属于户县伯,此事长安城中人人皆知。如今户县伯居然能推诿的一干二净,实在是令人不齿!还请陛下明断!”
李二也觉得有些头疼,不由看向李忘忧:“子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是,陛下,那些粪车是去臣的路厕剔粪没错,但粪车与车夫却与臣绝对没干系。”李忘忧笑得十分轻松。
“哦?那是这些御史误会你了?那些马车属于何人?”
李忘忧笑得愈发开心,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呢,李二果然是个好捧哏!
“启禀陛下,那些马车与车夫,皆是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琳、尉迟宝琪、杜荷、杜构、房俊、魏叔玉、柴令武、牛正平他们打造招募的,与臣没有丝毫关系。”
李忘忧这话一出,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
包括侯君集在内,世家门阀的一众官员,以及这些弹劾李忘忧的御史,都在心中开始骂娘了。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既然能把锅甩到这群纨绔们身上。
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忘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