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命。正如当年,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岳岚一样,陈昊这辈子遇上了这么一个她,注定,是他的劫数……
电话又一次响起,岳晨低头,看到来电显示上“陈昊”两个字忽明忽暗地在屏幕上闪现,忽然低低一笑:“萧然走了,萧氏也差不多毁了,你的心愿已了,你猜,他今天一直打我的电话是为了什么?”
云溪没有开口,她知道,有些事情,或许,超出了她的想象。
岳晨望着她平静的侧脸,良久,深深叹息:“他今天把中恒控股转到了你的名下。”
就是一道闪电,劈在她的头顶,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岳晨。
那神情,太过震惊,以至于岳晨都怀疑,她那突然湿润的眼睛,是自己的幻想出来的一样。
明明陈昊为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却竟然都不如这最后一句话来得更打动人心吗?
还是说,对于冷云溪,中恒控股的意义,远不止金钱和利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疑问
那神情,太过震惊,以至于岳晨都怀疑,她那突然湿润的眼睛,是自己的幻想出来的一样。
明明陈昊为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却竟然都不如这最后一句话来得更打动人心吗?
还是说,对于冷云溪,中恒控股的意义,远不止金钱和利益?……
“中恒控股”匿名信事件出来的时候,云溪其实是怀疑过是不是陈昊做得,但最后,当岳晨被国际刑警带走之后,她又一一推翻。在她印象中,要让岳晨不惜付出这么多,将中恒控股盘活,对于一个精于计算的商人来说,付出的精力远大于得到的,有钱哪里不能投资,何必一定要圈定在当初被刻上黑色印记的公司。
可当岳晨的手机铃音响起的时候,她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方向。
他压根不是为了钱才去保下中恒控股。
岳晨欠的陈昊是一辈子的恩重如山,所以,他答应帮陈昊,从头到尾,演出一场“暗度陈仓”的好戏,不仅躲过了萧然,更躲过了其他耳目。
云溪忍不住闭起眼睛,和萧然相比,其实,她是先认识陈昊的,果然,他对她太了解。
于今时今日,她已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屹立商界,撑起冷家江山,可是,中恒控股不同。
那是她外公唯一的资产,是他外公连死亡都心心念念无法抛弃的尊严。
她早年父母就不在身边,对于外公,他的执着,是她如今心中唯一的残念。
陈昊是中恒控股的实际拥有者,她对他没有动手的打算,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如今张先生已死,萧氏倾塌,于她来说,陈昊亦算不上报复的对象。
他竟是连她不打算出手都考虑到了,提前将中恒控股送给她。
“我明天就离开b市了,以后,可能也不再回来了。”岳晨望着她紧闭的双眼,忽然静静开口。对于岳岚,那是他曾经的过去,是他此生唯一的爱情。可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混混,既然已经商业联姻,娶了道金斯,他就会作为一个男人,尽好一位丈夫的责任。为了扳倒萧氏,道金斯家族被他说服进入b市商圈,但,他已不想再在这里徘徊。
那么多年,他该让岳岚好好的安息了。
云溪诧异地望着他,这么辛苦打下来的基业,他竟然放心让道金斯家的人接手?
“外人毕竟还是外人,我虽然不在b市,我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似乎明白云溪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岳晨挑眉,淡淡一笑,随即转身,望着山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陈昊大约晚上就会找上门来吧,谁让他把这人想掩藏的所有都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冷云溪?
说到底,对于爱情,无论是陈昊还是他,都是个弱者。当初是岳岚无法理解他对她超出兄妹的“畸形”情谊,如今,陈昊却是连站在云溪面前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呵,或许,不是没有勇气。
岳晨最后又看了一眼,如烟雾缭绕般的云溪的双眸。
他真的,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将情绪掩藏得这么好,好到让人连猜测都做不到。
这样的冷家娇养出来的掌上明珠,或许,早就将陈昊的求爱道路封得彻彻底底。更何况,还有那位,让人无法忽视的峤子墨……
岳晨第一次觉得,这辈子,由衷地同情起陈昊来……
云溪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李嫂急急忙忙地来开门,看到一位面生的年轻男士送她回来,当即有些诧异,却很有规矩地没有多说什么,好声好气地请岳晨进来喝茶。
岳晨笑了笑,朝云溪摆了摆手,很快就走了。
云溪却隐约间可以听到,放在他怀里的手机似乎又震动了一下。
李嫂见她神色不太对劲,赶紧握了握她的手,见手指冰凉,吓得立刻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云溪疲倦地笑了笑:“就是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
张翠下来的时候,见她神色的确和往常不太一样,却也明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叹了口气,便让李嫂给她温一杯牛奶,就回房给峤子墨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身西装笔挺的峤子墨按响了冷宅的门铃,李嫂去开门,一见他打扮,便知道他是从晚宴上赶过来的,“小姐在楼上房间,刚刚才睡,您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帮您准备。”
“不用了,谢谢。”他朝李嫂微微一笑,目光却已经越过他,朝站在客厅的张翠打了个招呼。
张翠摆摆手,示意他直接上去,峤子墨也没有寒暄,大步迈了过去。
云溪喝完牛奶,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上,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睡不着,神经却又极度疲惫着,总有一种被人揪住的感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她知道,她是对一个人感到愧疚。那个为了她,默默付出了许久许久,甚至,一度在确定“她”已经死了的情况下,都花费无数心力,为她保下中恒控股。而如今,他拱手相送,却连真相都不准备告诉她,凡事接着岳晨的名义,就仿佛,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很累?”漆黑的房间豁然一亮。
门口,站着那个让人日思夜想的男人。
云溪平静的表情微微一暖,随即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峤子墨走到她床前,将她头下的枕头竖了起来,半扶着她坐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溪往后靠了靠,乔子墨轻轻地搂住她的腰:“你早就知道?”
没头没尾,让人根本猜不出来她到底问的是什么。
可峤子墨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便轻轻应了一声:“嗯。”
卓风在收到中恒控股匿名信之后,查了不少东西。有些事情,当下解不开,不代表,一直能被藏住。更何况,陈昊从本质上来说,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他能动用的,不过是商界和某些灰色地带的势力,而卓风却是远不止这些手段。
只不过,或许是出于私心,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太现实的猜测,他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过云溪。
云溪手指一颤,终于确定,在她不动声色的时候,他已经无声无息地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比如说,当初萧然准备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派人卧底,作商业间谍也要拿下祁湛的公司,却突然因为她的出手而放弃全盘计划,再比如,陈昊作为中恒控股的拥有者,为什么要将这个之前背负“洗黑钱”罪名的公司送给她。
萧然、陈昊和她之间的瓜葛,看上去是因为商业矛盾,实际上,却丝毫并不是这样。
至少,这一次,萧氏会跨得这么彻底,就证明了,萧然并不愿意出手。
哪怕,她活生生地逼死了他的祖父。
哪怕,他曾经最珍视最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从此在b市消失。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云溪叹息,她知道,能解释这一切的,唯有真相。
可是,告诉他,她是死后重生?她其实是中恒控股唯一正统的继承人?还是,告诉他,当初,她就是因为苦恋萧然,才会被张先生设计害死?
这世上,唯物主义是主流价值观,她并不想被别人套上一个“神经病”的帽子,但,不告诉他,她又觉得,对他,太不公平。
“我只知道,我爱的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骄傲的人。任何时候,只要她愿意告诉我,无论多不切实际,我都会无条件相信她。”峤子墨将被子轻轻拉起,“但是,现在,你该休息了。忙了那么久,你需要好好休息。”从正式宣布开始与岳晨的合作起,她就没日没夜地展开布局。他虽然没有天天和她同进同出,也猜得到最近她几乎没有休息过。更何况,今晚,他接到消息,她呆在墓地,整整一天。
而冷家,并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是葬在那个墓地的……。
峤子墨的眼神暗了暗,却静静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不要想得太多,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云溪在这一刻,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那是一种被猛烈的情感冲击的感受,像是不由自主地,她静静地将枕头拉低,依进被子里,有一种被人珍视,捧在手心的感觉。
这个男人,从来不爱说甜言蜜语,但只要他在,他就能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是从前,即便陷入最疯狂的爱情时,萧然都不能给她的感觉。
峤子墨将灯关了,静静地走出她的房间。
这一夜,他站在走廊,抽了一根烟,在确定她已经安然熟睡了,他才离开。
他却不知道,等他走后,云溪忽然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床头,目光中带着丝丝涟漪:“从头到尾,其实,陈昊,你才是最无辜的一个。”求而不得是她,豪不死心的也是她,他错就错在用情太深,而她如今,心口已经装下了另一个人。或许,这是上天注定,他与她有缘无分。
她只希望,陈昊能够看得开,不要太过沉湎于过往。
那样,对于她和他而言,都太过沉重和悲伤》…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会面
一觉到天明,云溪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阳光落在卧室里,像是给整个房间都撒上了一层金黄。梦里似乎梦见了许多人,有外公的微笑,有陈昊的沉默,还有峤子墨的优雅与包容…。
闻到一股香甜的面包味,心情瞬间舒畅地掀开被子,一下子打开房门:“李嫂,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从楼上都闻到了。”
“醒了?”磁性而低哑的嗓音却突然响起,云溪愕然地发现站在楼下一手拿着厨具的峤子墨正微微一笑,抬头看来。
穿着一身宽松睡衣的云溪差点以为自己压根没睡醒,但又发现眼前的人笑得太过真实,一时间,两颊出现了少有的红润。
“早餐做好了,快点洗漱好下来。”峤子墨却像是没发现她此刻的表情一般,轻轻地转身回厨房,将一应餐点打理妥当。
清早上门做早餐神马的,简直就是撩妹神器……
云溪以手扶额,觉得自己刚刚那表情肯定蠢毙了。
张翠听到声响,捂着嘴和李嫂站在一边呵呵直笑。自己那般从容冷静的女儿,竟然也会有这般蠢萌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恨不得拍上几张照片,以后借此多多怀念。
峤子墨眼底温柔一闪而逝,却是不慌不忙地将才做好的乳酪面包放到每一个盘子里,随即热好牛奶,配上水果,挨个端到餐桌上。
冷家上下的人似乎都有了默契一样,一个个都没有上楼,只等着云溪什么时候自己淡定了,才开始早餐。
谁知,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从外面开了。
张翠诧异地看着自家老公满脸沉静地望着峤子墨,坐在餐桌边,稳稳当当的样子。冷国翼皱着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这才七点半,峤子墨怎么会出现在他家?“你昨晚在这留宿了?”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都是一静。
这话,怎么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味道?
张翠一脸尴尬地望了峤子墨一眼,饶是峤子墨向来冷然稳妥,也被这句话弄得表情一僵,缓了两秒,才恢复了往常表情。
张翠赶紧趁这个时候走过去,一边帮冷国翼脱下外套,一边解释道:“子墨也才来没多久,你家宝贝女儿一直在睡觉,他就先下厨给我们做了早餐。”昨晚,冷国翼因为公事出差,并不在家,所以并不知道,是她昨晚叫来的峤子墨。不过,和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顺眼不同,都说爸爸和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瞧他刚刚那句话说的,要让外面人听到,指不定连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冷国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却是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了。
一时间,房间的气氛有点怪异得紧,张翠有些歉意地往峤子墨那边望了望,见对方一脸随意的表情,便稍微放下了心。
“没想到你还会下厨。”冷国翼看着一桌子的早餐,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向来是君子远庖厨的代表,可若是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他当然是乐意对方是更能多方面发展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峤子墨的要求渐渐高得有点离奇,实际上,就算是峤子墨不会厨艺,也压根不需要云溪下厨受这份油烟的罪。不会,请人就是了嘛,又不是请不起。
李嫂笑着拉了拉张翠的手,张翠立马无语地撇过脸去,深怕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家丈夫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