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卓不知道要怎么哄,只会把那句话放在嘴里颠来倒去的说,小心翼翼的避开她那只腿,把童夭小心的护在怀里,一路跑着出了门,带着她上了院子里的车。
“去市医院。”
保镖见他们突然上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被抱着的童夭,一听说是要去医院,吓了一跳,立刻发动了车飞速地往医院开去。
闻卓翻出号码给市医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等挂断电话怀里已经听不到哭声了。
但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发抖。
闻卓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怕扯着她腿上的伤不敢再动她,心里急得没办法,但又知道自己一旦也表现的慌乱,童夭会更怕,只能竭力强作镇定,拍着她的后背。
低着头,哑着嗓子在耳边轻声地哄,“没事的,医生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咱们去了就能看,而且我刚才看过了,没伤到骨头,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看了医生就好了,别怕。”
童夭她没说话,只低低“嗯”了一声,手指却偷偷把闻卓的衣裳抓得更紧了。
那几根手指头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捏地指骨都发白,闻卓看见了,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似地发疼。
把自己的手递到童夭嘴边,轻轻碰了碰被泪水沾地冰凉脸颊,哑着嗓音道:“别忍着……疼的话就咬我。”
童夭犹豫了一下,把嘴边的手指头叼了一根进含嘴里,跟磨牙似的,拿牙轻轻地咬了一口。
“别怕,用力点儿,不用省着力。”
闻卓道:“今天欺负了你,又说了那么多狠话吓唬你,中午在车上还害得你摔了一跤,膝盖上的淤青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磕伤的,你使劲咬,就当是给自己出气。”
童夭却把嘴里的手指头吐了出来,摇了摇头,又把脑袋扎进了闻卓怀里不动了。
小城市地方不大,即使别墅在郊外,离市中心也并没有多远,再加上半夜路上也没什么车,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家医院。
医生护士果然已经等在在医院门口,见人过来了立刻带童夭去做检查,未免大半夜来回跑得折腾,便开了间病房。
闻卓跟医生聊完回到病房里发现童夭还没睡,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像只警惕的小兔子,眼睛四处张望。
“怎么还不睡?”
听见闻卓推门进来,童夭立刻紧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闻卓快步过去把她扶到怀里,“别乱动,一会儿蹭到腿又得疼了,是不是灯开着睡不着,我把灯关了,你躺下来睡一会儿好不好?”
童夭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看闻卓。
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闻卓眼睛熬有点发红,里面还能看见血丝,他五官轮廓本来就锋利,眉眼看着就有点凶,现在看上去越发吓人了。
闻卓以为童夭是担心腿上的伤,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地笑了笑,“软骨上没有损伤,只是皮肤组织有一点瘀血,抹点药揉一揉就好了,别怕,是因为怕你休息不好才开了一晚上的病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童夭没说话。
她其实早知道自己的腿没什么问题了,从下了楼那会儿,她就发现膝盖已经感觉没那么疼了,她冷静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刚刚摔地上其实就那么一阵疼,是她自己太过紧张才把自己给吓着了。
但她又不敢说。
童夭很怕,她怕闻卓知道了她没什么事,会觉得她是故意装出来骗人的,到时候闻卓要更生气了。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闻卓现在会是这样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童夭道:“我想睡一会儿。”
闻卓轻轻说了一句“好”,小心的扶着她躺下,又仔细的给她敛好被角,才起身去关了灯,黑暗中脚步声渐渐走远。
童夭闭着眼装睡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听到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她才偷偷的睁开眼。
闻卓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睡着了,小沙发明显太小了,和他高大的身形不符,看上去睡得很憋屈,连脑袋都没处放。
童夭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慢慢也感觉到了疲惫,不一会儿眼皮便耷拉下去,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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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见面
第二天早上, 童夭是被腿上冰凉的触感弄醒的,闻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坐到了床尾,她的右腿伸出了被子外面,正搭在闻卓腿上, 裤腿被卷到了膝盖上。
童夭吓得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下意识就要往回缩腿。
“别乱动, 给你抹药。”闻卓掌着她的脚踝不放,控制着力道把抹上去的药膏揉散, 才轻轻把童夭的腿搁回床上。
把床摇起来一点, 闻卓扶着她坐起来,又往背后给垫了个枕头,道:“自己慢点动一动试试,是不是没昨天那么疼了?”
童夭动了动腿, 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比睡前看着明显颜色浅了的淤青, 有些惊讶, 想起了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的动静,“昨天晚上……”
闻卓等了一会儿,童夭还是磕巴着半句话没说出口, 闻卓放轻语气, 低声问道, “怎么了?”
童夭掰着手指头纠结了一下,小声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帮我抹过药了?”
闻卓低低“嗯”了一声,道:“医生说多抹药揉一揉,淤青会消得快一些,我看你睡得很熟就自作主张了……对不起,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
大概是以前从没跟人道过歉,中间那几个字说得很是僵硬, 声音也极低,但从他专注的神情中,又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诚意。
童夭躲避开闻卓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你。”
闻卓一愣。
童夭两只手拽着被子,脸往里缩了缩,“昨天……谢谢你带我来医院,还有多亏你夜里帮我抹了药,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闻卓不知道该怎么答这句话。
他恍惚的觉得,他们好像已经有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童夭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像之前那么厌恶他,躲着他了,他既想趁这个时候好好跟童夭聊一聊,却又很不愿意在这时提起之前的事,让好好的气氛重新再变得冷凝。
沉默半晌,闻卓终于还是逃避的转开话题,低声道:“昨天你没怎么吃东西,我刚叫人去买了点早点,一会儿拿上来了吃点儿……好吗?”
童夭揪了揪被角,很乖顺的点了点头。
她对闻卓从昨晚维持到现在的好脾气也仍有紧张,不确定他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的再变得凶起来,因此面对他时依旧很是小心翼翼。
下楼买早饭的保镖还没回来,童夭正好先去洗漱,她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走到床边,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童夭转过头去,就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童其臻从门外踏了进来,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像是被风刮过,身上的西装还是昨天早上穿出去的那身,没有打领带,袖口也有些凌乱。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低气压,浑身的气势却毫不掩饰。
从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里,还能瞥到喧哗的来源,两个身形健壮的大汉正和另一个大汉拉扯着,看架势随时都有可能要打起来。
童夭整个人骤然紧张起来。
闻卓脚步只顿了一下,便视若无睹,继续扶着童夭坐回到了病床上,转身站在床边,抬眸看向来势汹汹的男人,道:“原来是徐家二少,幸会。”
童其臻视线始终看着童夭,对发愣的妹妹轻声问道:“没事吧夭儿?”
童夭下意识想站起来,却又突然想到旁边的闻卓,只得待在原地,提着一颗心,非常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童其臻把闻卓忽视了个彻底,径直奔着童夭便从门口走过来,像是根本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一样。
然而就在几乎只有一步之隔时,闻卓忽然抬起了手,拦在了童其臻前面。
童其臻伸过来的胳膊被人拿手截住,这才不得已顿住脚步。
徐臻的身高单看着其实就已经算很高了,闻卓如今才上高中,身高却和他不相上下,甚至看着比他还要高一点。
再加上闻卓自小就学过一些搏斗防身术,肌肉力量可能也比整天坐办公室,没太多时间锻炼的原身徐臻还要强上一些,因此虽然是成年人,却也没能从中占到什么优势。
闻卓从始至终一动不动,连手臂都不曾有颤抖,僵持不下,童其臻终于偏过头,两人视线正面对上。
童其臻面无表情,道:“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绑架未成年少女,违背他人意志实施圈禁,即使你是闻家人,也不能公然无视法律。”
闻卓却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蔑视和轻佻,“童夭的监护权在闻家,就是闻家的人,我带她回自己的家,算哪门子的圈禁?”
童其臻没回话,但他待人一直都温和有礼的面容上,此刻却显出了几分冰凉。
两人的手臂僵持在了半空中,气氛剑拔弩张。
童夭一下站起来,从后拉了一下闻卓的那只胳膊,同时踮起脚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去观察闻卓的表情。
童夭从童其臻进门开始就开始胆战心惊,一会儿看自家哥哥,一会儿又抬头看闻卓,不敢作声。
她怕她一句话说得不对,反倒还要火上浇油。
从这个角度,她是能看见哥哥与往常明显不同的神色的,但由于一直被挡在后边,想看清闻卓的脸色却很难,因此也没有及时发现从童其臻进门以后闻卓眼中翻涌的暗流。
直到听到闻卓的声音,童夭才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闻卓感觉到童夭的动静,注意力不自觉跟着偏离了一下,朝童夭看过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的走神,童其臻已经有了机会能卸了手上的力道,并且一拳头朝着闻卓的脸上挥了过去。
闻卓猝不及防,身形都被打得偏了一下。
“哥!”童夭惊吓出声。
眼看着闻卓一瞬间沉下去的面色,和回身就冲着童其臻要挥出去的拳头,童夭闭着眼就扑到了两人之间,两只胳膊紧紧抱着闻卓的脖子,一副死都不打算放的架势,“不要……别打架你们……”
童夭心里有一本帐,时时刻刻记得清清楚楚,不能把哥哥扯到剧情里面,宁可是她得罪男主,也不能让哥哥和男主结怨。
在小说的剧情里,男主不仅轻易碾压家中其他争权夺势的堂兄弟们,接手了家里的所有产业,还带领家族走向了更高处,整个世界线里都无人能与之争锋。
如果哥哥最后也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就是他以后将要生活的地方,要是为了她和男主对上,今后的麻烦肯定不小。
而至于她自己……
童夭想得很明白了,反正她到哪儿都活不长,在原来的世界本来就半死不活,只能拖累哥哥,在这儿又活不过十九岁,好像怎么样都没差别。
她背着身,还没发现闻卓早已经顿住了动作,缓缓的放下了捏到僵硬的拳头,没再还回去,而对面的童其臻也仅仅只是看着他,没有再次动手。
“门口的这几位先生,请你们不要堵着病房门,还有,这里是医院,要打架请出去打。”这时一道女声从外面传过来。
童夭一转头,就看到穿着白大褂查房的医生从病房外走了进来,看见病房内的情况,医生皱了一下眉,“病人腿上有伤,怎么还站着?”
闻卓闻言立即反应过来,转了个身把童夭转到床边上,童其臻也过去扶住童夭的胳膊,两人这次反应出奇的一致,一左一右扶着童夭坐到了后面的病床上。
童夭被突然变得一片祥和的场面弄得有点懵,但她仍然紧紧的拉着闻卓的手,免得他们打起来,闻卓也就真这么任她拽着,一动不动在她旁边站着了。
“又见面了?”查房医生道。
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医生,童夭赶紧小声叫了声“姐姐”。
来查房的医生正是上次住院照顾过她,走的时候还送了娃娃给她的那位医生姐姐,给童夭检查了一下腿伤,又道:“这才过了多久啊,说了以后不要见了,你怎么住进来了,这次又是怎么摔着了?”
童夭不好意思道:“我……没看清,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
说完又还想起来补充了句,“我这次摔得不重,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还挺骄傲。”医生忍不住笑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腿上的伤没什么事,但也不能大意,总这么摔就是铁打的膝盖骨也受不住,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