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要母亲——”突然念哥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陆侯爷手下的动作一顿。
什么暧昧的气氛已经都烟消云散了。
安然忙红着脸推开了陆侯爷,自己赶紧把寝衣的扣子一一扣好,见陆侯爷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忙道:“您还愣着干嘛呀,还不把东西赶紧收一收,念哥儿要进来了。”
这小子就是来克他的!
陆侯爷无奈只得认命的起身,在安然“威胁”的目光中,先把册子们藏好,才把开始去收被子。
安然则是披了件衣裳,去给念哥儿开门。
一进门,念哥儿就扑到了安然怀中,哭着道:“母亲,母亲别不要我!”
安然露出疑惑的目光来。
“哥儿仿佛是让梦魇着了,突然哭着闹着要找您。”桃枝在一旁为难的道:“我没法办——”
安然点了点头,抱着念哥儿柔声哄道:“母亲在这儿,念哥儿别害怕。”
陆侯爷在一旁看着,在安然怀中的念哥儿,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儿子是他抱回来的?
第153章
既是念哥儿过来了,先前旖旎起气氛烟消云散了不提,陆明修只得认命的披了外衣出去洗漱。
桃枝见了满地的“狼藉”,忙挽起袖子来,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夫人,我来收拾罢。”
安然点了点头,道:“你把青梅和青杏也叫进来罢。再把哥儿的枕头和被子拿过来,今晚哥儿跟我们一起睡。”
桃枝答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先去叫青梅和青杏进来,随后自己去拿念哥儿的东西。
青梅和青杏进来,也是吃了一惊。她们在外头明明没有听到多大的动静,里头竟是乱成了一团。大立柜敞开着,里头好几床被褥全都掉了下来,而拔步床旁边,一床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在地上被团成了一团。
若不是知道侯爷和夫人实际上并没有圆房,侯爷也很尊敬夫人,两人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她们还真的会以为侯爷夫人,在做什么不描述之事,且战况十分激烈。
“地上的那床被子,我不小心撒上了茶水,先抱走罢。”安然抱着念哥儿,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其余的被子是不小心掉出来,收起来就好。”
两人应了一声,青梅把那床被弄湿的被子收走了,青杏则是快手快脚的把被子都叠好,重新放回了柜子中。
等到陆明修回来时,地上的被子已经都收拾妥当,已经又找出了一条新被子放在了拔步床上。
陆侯爷不无遗憾的想着,方才凌乱的被褥间,小妻子艳若桃花的面庞,眼波流转、潋滟的唇色……就差一点了!
“侯爷、侯爷?”安然把念哥儿在床上安顿好,见陆侯爷一个人站在地上出神,忙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您把东西藏哪儿了?”
方才安然在看着青梅青杏收拾东西时,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忘了看一眼,陆明修到底把那些册子藏在哪里。万一被她们看到,安然简直要臊得抬不起头来了。
陆明修看着耳根又开始泛红的小妻子,同样回以气声道:“放心罢,九娘想看的时候,咱们一起。”
“侯爷!”安然急得直跺脚。
见她急了,陆明修才笑意浅浅的道:“九娘放心,保证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发现。”
说了半晌,还是不肯告诉她东西在哪儿!
不过……安然犹犹豫豫的想着,陆侯爷办事应该是靠谱的罢!念哥儿眼皮子都已经睁不开了,还在强撑着等她。
安然决定相信陆明修。
“等等。”陆侯爷可不干了,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放走了,他可吃了大亏。“今儿被念哥儿给打搅了,夫人都不想着要补偿补偿我?”陆侯爷声音中隐约透出一丝委屈来,他理直气壮的看着安然。
安然脸色渐渐染上绯红,说实话,她觉得今儿也着实对不住陆明修。
不过今日陆明修回来,安然凑近了轻轻嗅了一下,没有冰凉的水汽,想来陆侯爷自己解决了,并没有冲凉水。
罢罢罢,反正自己那些丢人的事,陆明修已经没有不知道的了。
故此安然轻轻点了点头,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道:“等改日念哥儿不在这儿……”
这就是等于答应了!
陆侯爷心中窃喜,面上却是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仿佛方才提出“补偿”的不是他。
“母亲——”念哥儿见安然总不过来,迷迷瞪瞪的叫她。
安然忙过去哄着念哥儿,而陆侯爷也跟在她身后上了床。
念哥儿在两个人中间的位置,自己被子盖得好好的,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安然。他奶声奶气的童音中,还带了一丝犹疑的问道:“母亲,您不会不要我罢?”
方才他睡了之后,做了很可怕的梦。
梦到母亲以为之前他听青萍的话,对母亲的态度不好,母亲终于还是生气了。不管他怎么哭,母亲都不要他了。
安然知道他做噩梦了,忙柔声安抚他道:“母亲就在这儿呢,念哥儿乖乖睡。你放心,母亲不走。我保证,你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得了安然的保证,念哥儿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陆明修看着念哥儿眼角似乎犹自有泪痕,心不由也软了。他伸手替念哥儿盖好被子,吹了灯,闭上眼睛躺好。
可是只要他一闭上眼,眼前晃动的都是她的面庞、白嫩的胸脯,柔软的腰肢……
想着想着,他更加睡不着了。
温香软玉在身边却不在怀的痛苦,他终于体会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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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今日是陈家迎娶六娘的日子,虽说陈家的根基在扬州,可是今日陈家也是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毕竟陈家在生意上还是有不少朋友,陈谦作为陈家的嫡长子,未来是要继承陈家的家业的。且他迎娶的是南安侯府的姑娘,在京中也称得上是勋贵之家,且她的姐姐三姑娘是毅郡王府世子妃,她的妹妹九姑娘是平远侯夫人。
能跟这样的人家攀上关系,对于陈家来说,可谓是一片光明。
故此来奉承陈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六娘浑浑噩噩的别人搀扶着,如同提线木偶似得,跟陈谦拜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来闹洞房的人不少,隔着大红的盖头,六娘也能感觉到来这些人们,跟她曾经接触过的世家的贵妇们不同,笑声尖锐又刺耳,语言粗俗不堪,倒是有几个斯文的人,也被掩盖在大笑声之下。
六娘紧紧的攥着拳头,才染过的指甲,狠狠的扣到了手掌中。
大红的盖头被挑落,眼前陡然出现光明。
她对上的,便是陈谦那张笑容满面的脸。明明陈谦眼底眉梢都是喜悦,可六娘却分明感受到,他眼底深藏的森然冷意。
六娘很清楚,陈谦是恨她的。陈谦一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就能娶到六娘了。
而周围响起的则是整齐的抽气声。
侯府的姑娘可真漂亮!即便在新嫁娘厚重的妆容下面,也难掩她娇艳的容貌。
恭维夸赞声纷纷响起,六娘的神色几乎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可是她仍然低下了头,不让人瞧出她的端倪来。
陈谦却感受到她的不甘和木然。
合卺酒端了上来,两人一起喝了,又吃了饺子、红枣花生等物,人才见见散去。
好歹顾忌着她是侯府的姑娘,没太敢闹洞房。而陈谦还是要去前头敬酒的,推脱不得。
“我先去前头敬酒,你先歇息罢。”陈谦在人前永远是表现的完美,不肯落下话柄,在新婚之夜冷落妻子。毕竟六娘是下嫁,他敢当面轻慢六娘,恐怕他爹娘都不会同意的。
“您慢走。”
六娘心中也清楚,两个聪明人沟通不难,她起身福了福,算是把陈谦给送走了。
陈谦才离开,六娘便让陪嫁丫鬟帮她换下大红的嫁衣。
“姑娘、不,大奶奶——”碧桃忙改口道:“姑爷还没回来呢,您这会儿就要换衣裳?”
此时还留在房中陪她的,就是赵氏临时给她挑选的陪嫁丫鬟,贴身服侍的是碧桃和碧珠。六娘既是已经嫁过来,便不再抱有幻想,干脆明明白白的过日子。
“无妨,换了便是。”六娘淡淡的道:“大爷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碧桃和碧珠无法,只得依言去帮六娘拿寝衣。
左右他期待要娶的人不是她,她又何必穿着一身刺目的大红色,来讨好他?或许在陈谦眼中,看着也是别扭的吧!
六娘坐在紫檀木雕龙凤的拔步床上,环顾四周。
他们新房中的家具,倒都是紫檀木的,房中的摆设也俱是珍品,透出一股子奢华的气息来。陈家倒不愧是在江南富甲一方的皇商,钱是有的。
入目便全都是大红色。
大红色的帐幔十分惹眼、大红色的龙风烛静静的燃烧、大红色的喜字贴在镂空的窗棂上……
六娘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等到六娘梳洗完毕,换好了衣裳,折腾了一日,她已经是又困又饿。
碧桃和碧珠机灵的拿过了一些点心给六娘垫了垫肚子,随后六娘也累了,便靠在床上歇息。
突然,卧房的们被推开了,外头传来了陈谦醉醺醺的声音,和步伐凌乱的脚步声。
是两个小厮把陈谦给扶回来的,陈谦脸色通红,看起来精神亢奋,口中犹自嘟囔着道:“来,再来一杯!今儿是我陈谦大喜的日子,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是新婚的头一夜,陈谦就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还有些不省人事的模样。
六娘心里有些不高兴。难道不满意的人,只有他一个吗?
当初他也伪造了信笺,倒是洗脱了安九的清白,却把她给拉了进来。虽说六娘知道以陈谦的性格,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安九的,故此倒不存在陈谦是为了安九的名声,才嫁祸给她的,六娘的心中,却仍是恨着陈谦的。
这会儿她又不能把陈谦给赶出去,难不成还要她服侍这个醉鬼一夜不成?
“大奶奶,大爷今儿高兴,喝得多了些。”两个小厮见到已经洗掉了新嫁娘妆容,反而更艳光逼人的六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六娘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了,洞房花烛夜,她肯定要看着陈谦的。
“去让她们那些醒酒茶来。”六娘吩咐了一声,让碧桃去拿醒酒茶。六娘站在拔步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烂醉如泥的陈谦,心中盘算着,自己还是要去一旁的软榻上凑合一夜得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圆房……明日让陈谦去解释罢!
陈谦嘟嘟囔囔的似乎在说什么,她本不想理会,让碧桃她们照顾就好,才转身时,六娘寝衣的袖子突然被人抓住了。陈谦一个用力,她被牵扯的没站稳,往拔步床上倒了下去,而陈谦则是一个翻身,死死的把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还从未这样被人对待过得六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惊呼压在喉咙中,忍住没叫出声来。她怒目而视,瞪着陈谦。
陈谦却不管这些,他带着酒气压上来,眼神迷离的看着六娘,口中喃喃道:“九娘,你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