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换寝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和顺利,最迟明天才能办好手续。
陆郁怕孔薇薇回寝会遭到孔倩等人的报复,便强行把她拉回了自己家,想着明天有空的时候帮她把东西搬到新寝室去。
两人躺在床上,孔薇薇抱着陆郁一只胳膊,轻声讲着自己小时候在村里生活十年所遇到的各种趣事。
陆郁听得入了迷,也想分享自己的儿时,可一回想,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她今天扇了谁一巴掌,明天踹了谁一脚的画面。
陆郁悻悻然地叹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午休时,吃完午饭陆郁去帮孔薇薇搬东西。
来到寝室,孔倩三人大概是不敢在陆郁面前露脸,大中午也没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
孔薇薇的床在下铺,床下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就连吃完的饭盒之类的都丢在孔薇薇床边。
反观另外三人,床下床边干干净净,仿佛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陆郁正给她收拾被褥,被子很薄,入手冷冰冰的,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她皱了下眉,对孔薇薇说:“待会儿把被子拿下去晒一晒吧,太潮了,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孔薇薇答应了声,蹲在地上,拨开那些杂物,努力地把手朝床底深处探,小脸皱得紧巴巴的。
陆郁把被褥叠好放在床上,让开了身子,“你衣服是放哪个柜子的,我去帮你拿。”
“最左边,靠近厕所那个。”孔薇薇手摸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把它往外拖。
宿舍靠门的地方,有四个铁质的柜子,陆郁走到最左侧的柜子前,拉开了柜门。
柜子其实不算小,可里面却摆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几件衣服被紧紧地压在最边上。
陆郁没有说话,慢慢地把衣服拿了出来,只不过在关上柜门的时候,动静大了些。
孔薇薇拍着行李箱上的灰,闻声扭头看了眼,见陆郁拎着衣服,眉目间有些凝重,便笑着宽慰,“你手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啦,剩下的衣服都被我装在行李箱了。”
“看。”孔薇薇将行李箱拍得啪啪响,笑得很甜。
见她如此乐观,陆郁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齐心协力把东西收拾好,搬到了上一层。
上一层是阁楼,每个房间都是双人间,黄将军给孔薇薇安排的室友是一个高三的女孩,性子温婉,听话乖巧,又很好相处。
新宿舍门敞着,陆郁和孔薇薇走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新室友正在打扫她对面的空床铺,见孔薇薇进来了,忙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打招呼:“我叫吴洁,高三的,你们哪位是我的新室友啊?”
孔薇薇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她结结巴巴地回应,“我……我叫孔薇薇,是你的新室友。”
吴洁是个自来熟,一边说话一边上前帮忙拎行李,“上午老师跟我说会有个新室友过来,我还在想长什么样呢。”
她帮着把被褥铺在床板上,眼睛弯成月牙状,看了看孔薇薇,说:“原来这么可爱啊!”
孔薇薇脸色有些微红,她不大习惯别人这样夸她,抿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吴洁笑了起来,不断地找话题聊,孔薇薇一开始不大适应,只回答几个字,没过多久两人便聊熟了。
陆郁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慢慢松了口气。
这个吴洁人真的挺不错的,薇薇总算能有个好觉可以睡了。
整理宿舍一直弄到了快两点,下午的课马上开始了,陆郁和孔薇薇赶紧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个光头,头皮油亮油亮的。虽然形象不突出,可上课幽默诙谐,经常说些笑话缓解课堂气氛,几乎所有学生都爱上他的课。
陆郁也不例外,整整两节课都精力充沛,时不时跟着笑几声。
临近下课时,化学老师忽然严肃了起来,说:“下周的月考,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内容都是书上的,不难,但也不简单,好好总结我上课说过的知识点。”
化学老师向来说话留七分,他说不难,肯定难到爆炸了!
底下顿时哀鸿遍野。
化学老师笑骂了句“没出息”,拿着教案出了教室。
陆郁脑子有些发懵,她猛地想起来三中的传统,每个月底都有一次月考,连考两天,完全照着高考的形式来,考试内容都是以前学过的,算是一个阶段的复习。
她重生回来时已经十月下旬了,下周将迎来开学两个月来的第二次月考。
陆郁不爱考试,除了期末这种大考她会给点面子猜两道选择题外,其他的什么月考小考之类的,从未搭理过。
就比如九月份的月考,她都记不得自己考了还是没考。
下课,孔薇薇一脸的苦瓜色,回过头对陆郁说:“怎么办,我肯定又要考倒数了……”
陆郁翻了个白眼,“你倒二就别嘲笑我倒一的好嘛?”
孔薇薇吐了吐舌头,继续说:“还有一周的时间,我晚上加班加点地学,或许还能咸鱼翻个身,考个倒三什么的。”
孔薇薇悄悄看了眼不远处趴在桌上睡觉的一个男生,怕陆郁不信,专门补充了句:“上次我只比倒三低一分。”
陆郁好奇地问:“你上次考了多少分?”
孔薇薇惭愧地笑笑,“不高,就三百四十四。”
陆郁现在对分数还没概念,但估计自己即便考了,恐怕也就几十分的样子,和孔薇薇最少差了三百分,但她又很想知道自己上次的分,便随口问了句:“那你比倒一高多少?”
表面云淡风轻,可陆郁心里却有些期待又有些着急,总希望成绩能比她预想中的好一些。
孔薇薇想了想,在心里默默加加减减了一番,脱口而出:“三百三十一。”
陆郁:“……”
原来上次月考她还真参加了,而且还考了十三分……
“你别气馁啊。”孔薇薇见陆郁一瞬间肩膀低了下去,连忙给她打气,“你上次就是运气不大好,这次肯定不会了。”
陆郁唉声叹气,“你听过一句话吗?”
“如果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然后塞进读卡机里,得的分也不止这个数啊……”
果然脸黑才是王道……
但气馁归气馁,总归还有一周的时间,况且她这些日子也在拼命刷题看书,自认为有了些进步。
陆郁默默给自己打了下气,定下了个小目标。
这次总分一定要超过一百。
随后的几天里,陆郁仿佛受了刺激,和孔薇薇一起总是在教室待到最晚,晚上回去还会再背半个小时的英语,发了疯似的学。
这种拼命三娘的气势,让陆长源和顾克英都震惊了。
某天晚上下班回来,陆长源拎了一大包补脑中药,随后进门的顾克英买了一箱“六个核桃”。
两人对视一眼,又相互嫌弃地别过脸,“你买的这个效果肯定没我这个好。”
很快就到了月考那天。
三中的考场分配是按整个年级的成绩来的,陆郁上次考了十三分,毋庸置疑地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教室里都是一群成绩极差吊儿郎当的学生,来考试的没几个。
陆郁把铅笔橡皮和黑色签字笔准备好,按照序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前往后桌看了眼。
后桌还没来人。
桌角贴着印了考号和姓名的白纸条。
考号:16042。
姓名:苏彻。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一个好室友的重要性
第14章
再过十几分钟就要考试了。
监考老师拎着牛皮袋包好的试卷进了考场,在黑板上写下考试科目和时间,又扫了一圈没坐满的教室,叹了口气。
看来又要有近一半的人缺考了。
“同学们把和考试无关的资料都放到前面来,包括手机,如果考试过程中被发现手机还揣在身上,一概按作弊处理,卷子直接判零分。”
这句话应该是对大部分人很有威慑力的,可对这个考场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两个字。
狗屁。
他们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临近考试仅十分钟,谁都没把监考老师放在眼里。
监考老师很无奈,因为只是个月考,一个考场一个老师就够了,当他得知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监考时,那时的脸色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
教室前方的钟,指针滴滴答答地响着,今天第一门是语文,陆郁闭着眼,默默背诵着书上的古诗词,心想要是能碰上几个那就更好了,一空可是两分呢。
很快就剩五分钟了,监考老师看这群人还不自觉上交手机,不由沉下脸色,声音严厉起来,“还有五分钟,再不把手机和资料交上来,一律按零分处理!”
直到这时,这些二世祖们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放到讲台上,回到座位坐下,一脸的无聊加不耐。
考试铃总算响了,监考老师松了口气,把牛皮袋拆封,开始发卷子。
陆郁坐直了身子,看着卷子慢慢从前面传来,心情陡然变得紧张,拿到卷子时,手指都是麻的。
她把卷子往后传。
后座依然是空的。
陆郁把试卷放在桌上,看着纸条上的“苏彻”两个字,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猜到了,苏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降尊纡贵地来参加月考呢。
陆郁把姓名和班级填好,开始答题。
语文毕竟不像数学和物理那样让人望而生畏,陆郁能看懂一些,以往只得几分纯粹是因为只猜了选择题,其他的半个字没写,得分之低,自然令人发指。
不知做了多久,陆郁默写完了一小半诗词填空,后边忽然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音,还有一股清清淡淡的烟草味。
那是属于苏彻的肆意轻狂的味道。
陆郁持笔的手猛然滞住,后背紧绷了起来,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听到苏彻有些微喘的鼻息和指尖摩擦过试卷时的沙沙响声。
“劳驾,借根笔。”
声音很低,而且只说了一遍,苏彻望着前座少女露出校服领口外的隽秀脖颈,和微微一抖的肩膀,知道她是听到的。
果然,一支黑笔从她的桌角掉下,落在了离他脚边不远的走道上。
苏彻弯下腰,手指轻轻一拨,黑笔落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