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郭凯梦中呓语,翻了个身,把一条手臂搭在她腰上。
耳畔又响起他那句话:傻瓜,将来你若是犯了错,娘就会用家法打你手心的。可是你手上戴着爷爷的戒指,她就不能打你了。
粗枝大叶的郭凯何时变得这么有心了?陈晨心里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信任郭青天
一早起来, 郭凯眉眼带笑的在陈晨耳畔低语:“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梦到什么吗……嘿嘿!我梦到你含情脉脉的瞧着我, 一件件扔掉身上的衣服, 对我说:啊凯,我身上痒,你帮我挠挠……”
陈晨撇嘴瞧着他滑稽的表情, 瑟瑟的抖了抖, 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懂不懂?证明你这个人平时就很龌龊,脑子里总想些□□的东西。”
难怪昨晚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乱抓,我就说嘛——摸也不是这么个摸法。
原来是挠痒痒。
陈晨走开两步想了想, 又回身凑到郭凯身边,低声道:“昨晚我也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拉着一头猪逛街,很幸福的样子。我经过, 满怀同情的说:‘看一个人的档次,就看他跟谁在一起。’话未说完,就看见猪很鄙夷的弃你而去。”
陈晨挽起袖子做饭去了,独留郭凯一人愣在原地咀嚼。
早饭做的是馅饼和馄饨,吃完饭郭老想瞧瞧孙子审案的模样,一起来到了大堂,在站堂衙役身后靠墙的位置上放了一把椅子。
大门一开,见到的山寨中人多了些,估计是来告状的。郭凯见众人开始信任自己,心里很高兴。
没等山寨众人喊冤,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挤进人群,跪到地上:“大人,民妇宋祁氏早年丧夫,去年儿子成婚后不幸病故,家中只剩我和儿媳闵氏。谁知儿媳不守妇道,收养野汉子,败坏家风,恳请大人严厉处置。”
通奸在古代可不是小罪,郭凯便追问道:“奸夫是谁?”
“奸夫前半夜来,后半夜去,民妇委实不知是谁。大人只需把那□□抓起来严加拷打讯问,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于是郭凯命人把闵氏带来,她果然招认奸夫是王赖子。但是她又说道:“王赖子是婆婆的奸夫,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因为多次斥骂他,才触怒了婆婆,故而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昨日听说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我便劝婆婆不要再做苟且之事,不然我便要告上公堂,谁知她今日一早就来个恶人先告状。”
婆婆冷笑道:“你是妙龄少妇,如花似玉,我已有了一把年纪,哪有奸夫来找我?望大人明察。”
婆媳两个针尖对麦芒,在公堂上争得面红耳赤。
郭凯喝住二人,命人把王赖子拘了来,同来的还有听到消息的宋家其他兄弟亲族。
王赖子大声呼冤:“小人一向安分守己,从未踏进宋家门槛,无论婆婆还是媳妇,都与我毫无干系。这一定是她们婆媳积怨甚深,才妄言诬我清白 ,万望大人替我做主。”
郭凯冷笑:“一个村子里有上百个男子,她们不诬陷别人,却偏要诬陷你?”
宋家人听明白了原由,有人举证说曾半夜在家门附近遇见过王赖子。因他们的宅子离得都近,也不知他去的哪家,当时不知有□□没多想。这样一提,也有人想起清早见过王赖子,郭凯喝令左右行刑,于是他不敢不招。
“小人愿招,闵氏年轻貌美,受不住寂寞,却因三年孝期未满不得改嫁,屡次勾引小人,后来便与其通奸。”
“呀呸!”闵氏气得杏眼圆睁:“你个泼皮无赖,怎的信口胡说,我若做了半点苟且之事,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堂下众人议论纷纷,有说婆婆的,有说儿媳的。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没凭没据的确实不好判断。郭凯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爷爷,郭老朝他一摆手:别看我,带兵打仗我行,断通奸案可不是我强项。
郭凯扭头看向陈晨,低声道:“你看这……”
陈晨亮晶晶的目光与他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郭凯心里马上轻松了,晨晨真是老天派给我的贤内助,看来她已经有办法了。
陈晨转头对衙役说:“大人有令,去外面寻些石块、砖头进来。”
众衙役不太明白,要上刑咱们有的是刑具,不必这么折磨犯人吧?但是大人的命令不可违抗,还是有两名衙役出去捡了些砖头瓦块回来。
陈晨道:“闺阁之内的暧昧之情,很难分辨的一清二楚,也无需仔细分辨。□□虽未判定,但奸夫确认无误。你们婆媳看着也是忠厚老实的人,只是被奸夫蒙骗,一时误入歧途。这都是王赖子的罪过,与你们无干。如今堂上有砖石之物,你们自行将王赖子击毙,就可以结案了。”
婆媳二人面面相觑,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郭凯朗声道:“你们不用害怕,一切自有本钦差做主。”
婆媳俩这才捡起砖石对着王赖子投掷。媳妇闵氏都是用双手捧起大石头,用力砸下去,恨不得把他砸成肉泥。婆婆祁氏却只捡小砖小石,对着王赖子的屁股、大腿等处投掷,而且不用全力。
陈晨忽然抽出一个衙役的佩刀扔到地上:“砖石作用不大,不如用刀吧。”
闵氏跑过来捡起佩刀,却又因没有杀过人不太敢去砍。
陈晨冷笑道:“够了,情妇是谁已经明了。祁氏,王赖子若不是你的奸夫,你为何手下留情,偏袒与他。若是他真的与你儿媳勾搭成奸,只怕你早就将他恨入骨髓,恨不得痛打一番呢。”
祁氏无言以对,只得招出实情: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与王赖子勾搭成奸,却被儿媳撞破。
这一桩案子刚破,郭凯按律法判了罪。堂下听审的人群中就走出一个青年,他规规矩矩的拜倒:“青天大老爷明鉴,求您为小民做主。”
郭凯见他本分老实,语气也放和缓了些:“你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小民没有冤屈,只求大人帮忙断一件事情。”
原来,此人叫丁醇,今年二十六岁。自幼丧母,与父亲丁三相依为命,上个月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全部家业。有一天,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突然登门认亲,说自己是丁醇失散二十多年的生身之父。
丁醇不敢冒认,就带他来到大堂上请县太爷明断,朱县令最后断定他就是丁醇的生父,于是领回家奉养。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丁醇却觉得他不像自己的亲爹,听说来了位断案如神的钦差大人,他就想让大人帮着断一断。
老汉被带到县衙,把之前说与朱县令的话重复一遍:“小民是个郎中,多年游方行医,二十六年前,我妻生下一子,因碍于生计难以养活,便托接生的李婆婆于于甲子年四月二十日抱给了丁三翁家。”
郭凯眉头一皱:“老人家好记性呀,几十年前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
老汉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我把亲骨肉送给别人也是出于无奈。因此,我便把这件事记在了医书上,上个月偶然翻开医书才发现。大人若不信可传李婆婆或查对医书。”
郭凯命人带来李婆婆,她证实道:“丁醇确实是在出生的那天由民妇抱给丁三翁的。”
衙役呈上医书,陈晨接过来放到郭凯面前的案台上,与他一同查看。果然,发黄的医书扉页上写着一溜小楷:甲子年四月二十日,李婆婆抱子送丁三翁家。
郭凯拧着眉瞅瞅堂下众人,人证物证俱在,貌似是真的,不过总觉着哪里别扭呢?要不然像民间传说的来个滴血认亲什么的。
陈晨略一思量,已经看出破绽。为了给足郭凯面子,她没有出声,只拿桌上镇纸压在医书上方,用惊堂木压住医书下方。
在旁人看来,这个钦差的随从不过是帮大人压住医书而已,可是郭凯一低头却发现了端倪。原来,古人写字是竖排,被她这样一压,郭凯看到的镇纸下方是李婆婆,惊堂木上方是丁三翁。
李婆婆、丁三翁……
郭凯突然明白了,激动地在案台后面抓住陈晨的手。
陈晨吓得赶忙抽回手,有宽大的案台挡着,别人是瞧不见什么,但爷爷坐在侧面呢。她不好意思的抬眼看过去,发现郭老正笑眯眯的瞅着他们俩。陈晨走到三步之外,笔直的站好。
郭凯咳了一声,问:“丁醇,你父亲去世时多大年纪?”
“六十六岁。”
“李婆婆,你多大年纪?”
“六十二岁。”
郭凯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认儿子,还不从实招来!”
老汉连呼冤枉,郭凯问道:“我问你,这医书的字可是你亲手所记?”
“确确实实是我当时写的,没有半点虚假。”
“哈哈,你耍的这个小聪明并不聪明。我再问你,多大年纪才能称翁婆?”
“那还用说,起码也要六十花甲,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啊。”
“那么,可有四十岁称翁,三十多岁称婆的么?”
“没……”老汉战战兢兢,头冒冷汗,只得如实交代了这次诈骗的经过。
原来,这是个好逸恶劳、穷困潦倒的土郎中,那天闲游到丁家门前,见里面正在办丧事,细细一打听,说是丁三翁病故。丁醇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父母都离世,没有其他叔伯,家境又好,便起了这个歹心。他串通李婆婆,伪造了医书记载,想侵吞丁家的财产。
众人拍手叫绝,郭老捻着胡子连连点头,二郎从小有勇无谋,如今在媳妇的帮衬下竟能断案如神,做爷爷的自然高兴。
吃过午饭,郭老就带着随从回老家了。郭凯苦留爷爷住几天,老人说:“你们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还有正事要做,我在这里反倒添乱。再说我只喜欢咱们郭家庄的水土,在这里也不舒坦,你们也不能只顾着破案,生重孙子也是很重要的事,切记、切记!”
午后又来了击鼓鸣冤者,一个老丈揪着他家女婿,说他们夫妻吵架,女儿回娘家住了几天,昨晚自己将女儿送回去。老伴不放心,今早又让老丈去瞧瞧,谁知女婿却不承认昨□□子回家的事。老丈里里外外找遍他家,不见女儿,邃猜测是女婿把女儿杀害。
要确定那女人有没有回家却也不难,当时是黄昏时分,街上行人众多。堂下听审的当即站出来几个,说见着女人回家了。
年轻男人本就瑟瑟发抖,这下更是体如筛糠,直接招供了。
昨晚妻子回来后,老丈人训斥了他几句,他在晚上变本加厉的对妻子拳打脚踢,警告她以后不准回娘家。谁知半夜妻子上吊死了,他害怕罪责,吓得手忙脚乱。头脑一热,便把妻子尸体丢到隔壁寺院菜园的井中。
郭凯命衙役去打捞,谁知没有女人尸体,却打捞上来一具和尚的尸体。众人费解,查问小寺庙里的其他几个和尚,都说不知情。
案情陷入僵局,郭凯命人再次打捞,这回把井里翻了个底朝天,只打捞上来一只绣花鞋。
陈晨盯着绣花鞋良久,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寺院周围的环境,说道:“去女人家里,再拿一双绣花鞋来,放在郊外,此案可破。”
作者有话要说: 能猜到陈晨怎么破案不?!
☆、巧妙破奇案
傍晚时分, 埋伏在绣鞋附近的衙役回来了,同时带来泼皮无赖单老混和失踪的少妇。
少妇见到父母嚎啕大哭, 诉说了前后经过:“昨晚爹爹走后, 相公便对我拳打脚踢,扬言再敢回娘家就打断我的腿。他把我按住□□一番就蒙头睡去,我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 就穿戴整齐到堂屋里上吊。不知为何没有死, 醒来后却是在一口井里,井水不深我只湿了衣服。我突然不想死了, 就在井底呼救。后来有一个和尚把绳子扔给我,说拉我上去。可是我在水里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抓不住绳子。然后我听到有人与和尚说话, 再然后和尚被人用绳子栓着系到井底,我就被绑牢系上地面。谁知这无赖竟然搬起石头砸死了井底的和尚,还逼迫我与他一起离开。在村外的土地庙里……他……他……”
少妇红着脸大哭,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什么事情了, 她大哭了一通接着说道:“他要我跟他走,我为了稳住他就说自己丢了一只鞋没法走路,让他出去寻一双鞋来。我本打算趁他离开时逃走,谁知这厮竟然把我绑在柱子上。呜呜……我以为自己没希望回家再见爹娘了,谁知他就回来了,带了一双我的鞋子,然后就有衙门的官差大人闯了进来。多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不然,小女子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一家人抱头痛哭,连连给郭凯磕头。
无赖单老混也只得招认,那天他本是去寺院蹭顿饭吃,管菜园的和尚让他帮忙救人也就帮了。谁知救上来个美貌小娘子,他顿时就起了歹心,用石头砸死和尚,把少妇带到土地庙里奸污了她。少妇让他出去找鞋,他在野外乱转哪能找到鞋子,却突然见田间小路上有一双红绣鞋,高兴之余也没多想就带回庙里,却被暗中跟踪的衙役一举抓获。
真相大白,众人唏嘘不已,看似毫无头绪的案件竟然就这样轻松破获。百姓们对郭青天的敬仰如巍巍太行岿然屹立,对他的赞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郭凯心里美滋滋的,走在街上都踱起了四方步,耳畔萦绕的都是老百姓的夸赞声。陈晨倒没有多大高兴劲,买了菜径直回去做饭。
吃过晚饭,二人分别沐浴过后,陈晨抱着换下的脏衣服去洗。郭凯紧跟在她后面来到庭院里,在她面前可不敢托大:“晨晨,歇歇吧,明日我雇个浆洗婆子来做这些活吧。”
“不用,我不累。”陈晨淡淡的声音清凉如水。
郭凯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你不高兴么?晨晨……”他伸手拉住她手腕,却被陈晨甩开:“你要真是看我辛苦,就帮我把水提上来。”
“好。”郭凯应声跑到井台上,用辘轳摇上来一桶水,哗地一声倒进大木盆里。
陈晨把衣服按进去,打上皂角揉搓起来。
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领口开得又低。陈晨带来的男装不多,白天要穿,晚上拴上院门没有外人,索性穿的女装。
郭凯坐在井台边转着手里的木桶玩,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陈晨领口处一片雪白,沟壑与丘陵相映,赏心悦目。
“晨晨,我知道没有你这些案子我都破不了,都是你的功劳。应该称呼你为青天才对,你太聪明了。”
晨晨低着头,无声的一笑。
我哪有那么聪明,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看古代破案的书籍,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难怪古人说艺不压身,多学点东西备着穿越还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