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想了想,很快便应道:“有的,姑娘有一种口脂,便是用于嘴唇破皮流血的,奴婢这便去取了来。”
她飞快地转身下去了,找了一会儿,便是取了一盒新的口脂来。
“这是姑娘从凉州带回来的,皇上瞧瞧。”连翘很是识相地将口脂盒交给了景凤梧。
口脂盒上头印着梅花儿,却是素雅得很。景凤梧将它打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其中还掺着些奶香儿,竟也出奇地和谐。里头的口脂并非是纯白色,反倒是带着一点儿绿。
“可以用。”云浅浅抿了抿唇,闻到了熟悉的药味儿,安心了不少。
这是比较温和的药膏,亦算是口脂了。涂抹在嘴唇这样儿的地方,最是适合不过了。
景凤梧点点头,连翘悄声退了下去。
他有些纠结地望着那盒口脂,又抬头看了一眼云浅浅的嘴唇,幸好是没有流血。他想了一会儿,取了帕子将食指给擦拭干净,竟是用食指沾了口脂,慢慢的抹到了云浅浅的嘴唇上。
有些干裂的嘴唇抹上了口脂之后,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云浅浅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景凤梧这般将自己的嘴唇给抹上了口脂。
“忘了将棉球儿……”
连翘一只脚踏入了房间,很快却又是缩了出去。她躲到了檐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脑中却仍是在想着方才的画面。
皇上竟也有这般用心的时候……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捏在手中的棉球儿,想了想,索性揉成了一团儿,随手给丢开。
要什么棉球儿呀,这般便是很好啦!
景凤梧很是耐心地将口脂给收好,回头满意地看着云浅浅的嘴唇。
鸢鸢的口脂效果很好,至少瞧着比方才要好过了。多抹几日,想来便是会好了。
他又想起了方才触碰云浅浅嘴唇的感觉,姑娘家的嘴唇软乎乎的,上头虽是有伤口,却仍是这般好看。
景凤梧盯着云浅浅的嘴唇发了愣,云浅浅却是已经从方才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了。
她干咳了一声,觉得嘴唇不大舒服,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去摸。
“别!”景凤梧忙俯身过去想要阻止。
可他起身的力气却是大了些,云浅浅下意识地往后仰去,景凤梧亦是跟着扑了过去,只力道却是控制不住,一下子便将云浅浅给压倒了。
云浅浅压力很大的望着景凤梧,这样的事儿,原是她没有料到的。眼下她被景凤梧给压在了身下,双眸正对着景凤梧的那张放大的俊脸,他的气息撞入口鼻间,叫她忍不住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裳。
太,太近了些……
可这般仔细瞧着,景凤梧还是这般好看。他身上为何便不能多些缺点呢?
云浅浅心中忍不住在想。
景凤梧亦是有些紧张,除去姨娘与鸢鸢,他还是头一回这般靠近一个姑娘。她的模样儿自不是顶好的,只看着却叫人觉得心平气和。眼下她瞪圆了双眸,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偏眼中却又有些不满,叫人觉得十分的可爱。
他的手动了动,莫名其妙地又靠近了些。
云浅浅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心中却是暗暗在想,她竟不希望他这般快便回去了。
如此多好,亲密的姿态,若是能永远都这般亲近,单是想着,便觉得日后的人生,仿佛变得明亮起来了。
“皇上,太医……唔唔唔!”
何公公在院子中扬声喊了一句,谁知晓话还未说完,便是被卫茅给捂住了嘴巴。
卫茅朝着房内扬了扬下巴,“何公公,不是属下说你,你这是要坏大事儿了!”
原本还是紧贴着的二人,眼下却是一下子便分开了。
景凤梧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伸手掩着嘴巴干咳了一声,面上有些诡异的微红。
云浅浅只低着头,心中却是暗自想着,待到她好起来了,定是要将何公公给吊起来揍一顿,方是能够泄愤了。
“瞧瞧,属下没说错了吧?”卫茅颇为可惜地放开了手,又忍不住瞪了何公公一眼,“便差一点儿,咱们便有皇后娘娘了。可眼下您瞧瞧,这气氛,谁进去谁尴尬啊!”
自然还是要何公公与太医进去了。
何公公硬着头皮,亦是很自觉地觉得自己坏了大事儿,只他面上仍是装出了一副淡定的模样儿。
“皇上,奴才将太医给带来了。”
何公公身后跟着的太医,亦是一脸的可惜与尴尬。
方才若是谁亦没有说话,那说不得便是亲下去了。
云浅浅红着脸,“何必劳烦了太医,民女原便是大夫。”
景凤梧自是没有搭理了她的这句话。
太医给云浅浅诊脉,何公公默声不语地站在一旁,心中后悔得很。卫茅说得对,他方才为何要说话呢?眼下这样儿的气氛,着实是叫人有些不大适应了。
太医诊脉完毕,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道:“云姑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有些虚弱罢了。好生补补,很快便能恢复了。”
云浅浅显然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担忧太医瞧出了些什么,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她给压制下去了,这一回侥幸又是活了下来,只不知晓日后会如此。
因着与蛊虫抗衡,又是连日赶路,她的身子早便是撑不住了。体虚是自然的,只补上一补,便是能恢复过来了。
却也是不难。
何公公带着太医下去开药方子,景凤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云浅浅倒了一杯,“这段时日,你好好养身子,旁的事情朕自会安排好。”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为了虎符?
云浅浅点点头,行医救人她还会,只若是涉及到了朝堂,她断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皇上,乌汗吉娜将民女给绑……”云浅浅忽然停了下来。
她暗自懊恼了一番,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来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原是不打算让景凤梧知晓了此事的,谁知晓竟是说漏了嘴。
云浅浅咬了咬牙,景凤梧却是是什么也没问,只道:“是乌汗吉娜将你给绑走了。”
不过是在复述云浅浅方才说的话罢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稳,似乎是半点儿都不意外如此一般——亦或者是,他早便知晓了如此一般。
云浅浅低着头,方是猜到,景凤梧定亦是收到消息了,她被乌汗吉娜给绑走的事儿,战王夫妻定然是不会瞒着景凤梧的。
她吸了吸鼻子,景凤梧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的,你只管说便是了。朕,都知晓了。”
亦定会帮云浅浅报仇的。
云浅浅轻应了一声,“民女被绑走后,曾听乌汗吉娜提过单图奴的名字。只是民女瞧着,那似乎并不是单图奴。单图奴私下与乌汗吉娜见了面儿,民女虽是被蒙住了眼睛,可那人的声音与单图奴不同。”
她是听过单图奴说话的,早前和景凤梧在大历的边城之中,她早便记住了单图奴的声音。
那日与乌汗吉娜见了面儿的人,定不会是单图奴。
“乌汗吉娜身边有一个宫女,先前还是在皇宫中的。那个宫女有问题,她似乎一直在与昭都的人联系,在背后给她出主意的人,定亦是与假单图奴有关联的。他们互相勾结,彼此之间应是在同一个人手下办事儿。”
云浅浅仔细回想了一番,也许真正的主子,一开始便不是为着想要将她与战王妃如何,而是想要借此将单图奴给推到人前来,好借着单图奴的名号,去做坏事。
她的猜测很有几分道理,景凤梧亦是想了一会儿,“有一件事,朕要与你说。蜀中叛乱,朕怀疑此事应是不简单。”
蜀中叛乱?
与她说此事是什么意思?
云浅浅有些不解。
只她再是仔细想了一番,却又隐约觉得,这两件事儿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联系的。
若是蜀中叛乱,定是要人带兵前往,如此昭都中的防守断然不会如往前森严。她听到有人想要到昭都中谋害景凤梧与汤圆儿,若是有机会,还要趁机攻破昭都……
“是大历人!”云浅浅瞪圆了双眸,“是大历人故意要这般做的,他们埋藏在大昭的奸细挑拨了蜀中的百姓起兵,随后皇上便定是要派人出兵。昭都中的防守一旦薄弱下来,那几个大历人一路上联络好了的奸细,便会赶到昭都中来。”
好深的心思!
云浅浅磨了磨牙,这两件事儿,竟还是有关联的。
“朕调动了靠近大历边关的将士们,前往蜀中。不过依着朕看,若是动手的当真是大历人,调动了边关的将士,反倒更是不妥当。”景凤梧道。
如此边关一动,大历那头便定是会收到消息。要攻入昭都虽是难,毕竟大历人无法大量调集兵马,但若是要攻打边关,却是容易了。如今大历的将士们,可都是在边城之中养着的。
“是云战吗?”云浅浅有些迟疑。
她与景凤梧,算是最先认识了云战的人。她对云战的第一个印象,便是此人很是个好的,儒雅的中年男子,待先太后一往情深,又曾经饱受折磨,偏便是如此,仍是对折磨他的单图奴抱有一丝的善意。
这等人,她原以为是真正的君子。
可若不是云战,大历中最是能做主的人,便是他了。除了他,她着实是想不出第二个会这般做的人。
“朕不知晓。”景凤梧亦是猜到了云战,只是司湛那头还没有消息,他不敢妄下了定论。
云战……那是司湛的亲生父亲。若他当真对大昭抱有恶意,景凤梧几乎不敢去想,云战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
司湛与鸢鸢,还有两个孩子皆是在大历的皇城。他断然不敢因着鸢鸢,而罔顾了大昭百姓的生死存亡,只若是云战当真用鸢鸢来威胁了自己,只怕到底是为难。
景凤梧的神色冷了冷,“你可还记得,朕与你头一回见着云战的时候,他却是能够与咱们交流,说的还是大昭的话。”
只其中却是带着几分大历的腔调罢了。
起初他并不在意这个小细节,毕竟云战曾来过大昭,又是与大昭的女子相恋,他亦只当云战是着实喜欢大昭罢了。
可是……
一个被单图奴给囚禁了十几年的人,见着生人,为何会脱口而出大昭话?
他是如何知晓他们是大昭人的?一个许久不曾见过光的人,为何竟是能流利的说话?
“还有一件事儿,是被咱们给忽略了。”
云浅浅抬眼望着景凤梧,低声道:“皇上可还记得,云战亦曾是到过昭都的。他到昭都的时候,似乎便是因着乌汗蓉儿偷偷来了昭都。乌汗蓉儿是来了昭都之后,方是对浮生大师动了心的,那后来乌汗蓉儿回到了大历的这几年,为何却是没有听说过半点儿消息?”
反倒是到了云战对先太后动心后,乌汗蓉儿方是又忽然冒了出来,依着单图奴的话,是彼时的乌汗蓉儿开始缠着云战。
为何?
她为何要缠着云战?
还是说,她想要说服云战什么?
二人越是往下想,便越是觉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