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没有提出质疑,只是反问:“如果你妻子不是被你害死的,那她为什么会来找你?”
只是丈夫出轨带来的愤怒和仇恨,应该不足以支撑怨念化为地缚灵前来索命,更何况,祝鹏之前还吞噬过孽障。
那是地缚灵的仇恨,也是祝鹏自己犯下的罪孽。
这个人在撒谎。
“应该是还在怪我背叛了家庭和婚姻吧……”祝鹏不顾形象的蹲到地上,抱着膝盖呜咽,嘴里说着,“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怪我。”
陈岭被这份忏悔引出一声嗤笑:“没想到祝先生这么后悔,既然这样,找人超度,早日让你妻子化解怨恨,投胎转世不好吗?你却将她镇压在雕刻室,令她无法解脱超生!”
“我也不想啊!”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祝鹏的痛处,他厉声道,“她死后总是来纠缠我,梦里,家里,就连公司上班我也能看到她的影子。我尝试过找和尚和道士来超度,可惜没用!她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只能选择别的办法……”
说完,他仰起头用力的深呼吸,红着眼眶望着在场的三人,又换回了之前那副满是悔恨的脸:“送我妻子离开的时候,你们能不能别让她受太多的苦。”
陈岭看着祝鹏那张脸,心里感叹,眼底真诚,表情恳切,哪像在说假话。恐怕连他本人也无法肯定,自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跟我们走。”陈岭道。
祝鹏:“去哪里?”
“雕刻室。”陈岭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祝鹏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异样。
祝鹏身体紧绷,眼神闪躲:“去雕刻室做什么,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喂。”吴伟伟忽然开口,“我怎么感觉你在心虚呢。”
“我没有,我,我只是觉得呆在自己家里最安全。”祝鹏说话时好几次都舌头打结。
“祝先生。”陈岭静默一瞬后,突然开口,“当初祝太太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就算是她魂魄不散,也该是徘徊在公园湖水附近,可她却被你镇压在了雕刻室。”
祝鹏的眼神飘忽得更厉害了,无意识的拧着手指。
陈岭:“祝太太溺水身亡的事,她娘家人肯定也知道,所以你不敢单独处理尸体,必定是在安葬后,又把尸骨或者骨灰取了出来,偷偷放入雕刻室内,再寻来法器将其镇住。”
“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祝鹏脸色煞白的辩解,“那是我太太,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说吧,到底是骨灰还是尸骨,你把它藏在哪了?”陈岭态度强硬,引得江域侧目看了好一会儿。
吴伟伟发誓,自己从这位新上任的财务经理眼里,居然看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祝鹏紧咬着牙关,胳膊上的肌肉绷紧,态度坚决。
“不说也行,那就顺你的意思,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说完轻拍一下江域的胳膊,“我们走。”
既然是被丁骏远请来的,自然是要收钱的,祝鹏以为自己之前吵嚷着可以不计金钱让他们帮忙驱鬼,这些人即便是态度不好,看在钱的份上也该留下来保护他。
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直到抵达玄关,即将打开大门,他们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几位大师等等我!”祝鹏三两步冲上去,想抓陈岭的袖子,被那总是沉默,眼神却阴沉的男人撇了一眼。
指尖一抖,转向了吴伟伟。
吴伟伟也很讨厌他,啪的一声拍掉那只手。
祝鹏苦着脸站在几人对面,那些脆弱堆砌出的强硬垮塌了,他咽了咽口水,双手死死抓着腿侧裤子上的布料,似是紧张,又似是害怕。
“自从开始做噩梦,我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我怕长此以往情况会更糟,就去找了几位大师帮忙,效果并不显著。后来,后来有一天,我无意在网络上看到一篇文章,是讲五行相克的,其中说,土克水……”
吴伟伟听得起劲,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陵园联系,说想给我太太换个地方安葬,把骨灰取了出来。”
土克水,土克水……陈岭现在是又好笑又愤怒,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五行相克应用广泛,中医、哲学、占卜,但跟镇压厉鬼没有关系。而术法中的五行应用是借力,借的是与五行相对的自然之力,鬼神之力。
所以为什么脑子都不长的人要学会上网这项技能,这他妈的也是能瞎搞的吗!
“你把骨灰混进黄泥中,做成了一尊女性泥塑。”陈岭的声音冷静到了极致,透着凉意。
祝鹏张开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抿紧,僵硬的点了点头,“是。”
吴伟伟惊愕在原地,这也行?也太恶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