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我扎根西北,怎么样?”陈壮实语气很随意地问道,就像是在问不相干人的前程。
杨季却显得很郑重,“不错!在西北你将大有可为。”
陈壮实笑了起来,拍着杨季的肩膀,说道:“我也这么认为。将来,等你回了京城,我们两兄弟再想见一面,可就难啦。”
杨季笑了笑,“相见面,总会有机会。”
“你说的对。”
二人明明斗志昂扬,却又生出惆怅之情。
“有些舍不得。”
陈壮实率先提起,接着问道:”要不要喝酒?”
杨季点头,“叫上严兄,王兄。”
陈壮实哈哈一笑,“走,我们去文青书局逮严兄。我们不找他,他就能将自己一直关在房里不出来。”
杨季一本正经地说道:“严兄醉心创作,他干这一行很合适。毕竟他是真的爱这一行。”
陈壮实大笑出声,“唯有你我二人,都是俗人。一心在三千红尘中打滚。也不知将来会埋骨何处。”
杨季郑重对陈壮实说道:“陈兄该考虑终身大事,家里也该安排好。”
陈壮实挥手,“现在成亲,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等我在西北安顿下来,再说成亲的事情也不迟。至于家里头,有钱什么都能解决。夫人那句话说的好,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杨季蹙眉,“陈兄打算在西北成亲?娶西北女子?”
“看情况。说不定我也能有顾小将军的运气,被某位大人物看中,将闺女许配给我。”
做梦吧!
“顾小将军好歹也是侯门之后,诏夫人的亲哥哥。身份背景皆不凡,并非如我们一般小门小户出身。”
“知道,知道。我就随口说说。杨兄打算何时成亲?”
杨季说道:“早些年,家里就给我订了亲。我已经写信回家,让女方来京成亲。算算时间,女方应该正在来京的路上,等人一到,就办婚事。”
陈壮实哇哇大叫,“看来是赶不上杨兄的婚宴,真是可惜。等杨兄到西北的时候,记得把喜糖喜酒带上。”
“礼金呢?想吃我的喜糖喜酒,是不是该给一份礼金。”
陈壮实指着杨季,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真想不到,杨兄竟然如此市侩。人心不古啊!”
杨季笑了起来,“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礼金不礼金,无所谓。”
陈壮实则说道:“杨兄放心,礼金肯定给你。”
二人说说笑笑,下了后山,找人喝酒。
……
御哥儿跑下楼,来到顾玖身边。
“娘亲,事情都谈完了吗?”
“谈完了。”
顾玖招手,叫御哥儿到身边坐下。
御哥儿席地而坐,小身板蹦得直直的。
顾玖问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御哥儿小心翼翼问道:“儿子年前交的功课,娘亲可满意?”
“你还惦记着?”
御哥儿点点头,“儿子想了许久,才写出那篇文章。”
“写的不错,亲人之间的距离感,你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是过于片面。”
“儿子的文章既然有问题,娘亲为何不提?”
“因为你还小,娘亲不想拔苗助长。有的东西,不到年龄,没有一定的生活阅历,无法深刻理解。然而娘亲不想强行对你灌输某些想法。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也是不同的。这份不同之处,就是你的成长经历,你的学识才华。你的一切,组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你。娘亲不想过分干预你的想法,扼杀了你的不同。”
御哥儿有些动容,“儿子真的是独一无二的人吗?”
顾玖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就如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御哥儿皱着小脑袋,深思。
“娘亲,儿子是不是过于老沉?”
顾玖忍俊不禁,“谁在你耳边瞎胡说?是不是征哥儿?”
“刘征哥哥就随口提了一句。关键是其他人也说儿子略显老沉。”
顾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你不是老沉,你只是比他们知道得更多,更深刻的了解这个世界。”
有什么区别吗?
御哥儿抓头。
顾玖刮了下他的鼻子,“别想太多,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有什么想法就记录下来。每天都有收获成长,这就是很有意义的生活。”
“嗯!”
御哥儿重重点头。
顾玖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很喜欢杨季,陈壮实?”
“儿子喜欢他们,他们都是有才之人。”
眼光不错。
顾玖赞许点头,“想没想过,在书院发掘更多的有才之人?杨季去了翰林院,陈壮实也将离开书院。你身边需要有新的朋友。”
御哥儿有点苦恼,“儿子该如何发掘有才之人?”
顾玖反问他:“杨季和陈壮实,你是如何认识他们?”
“因为他们去了西北,见识广博。儿子在杨先生那里遇到他们,然后就熟悉起来,做了朋友。”
“杨先生有大才,能带出杨季,说不定也能带出李季张季。”
“儿子明白了。”
御哥儿笑了起来,“儿子要找有才之人,只需关注杨先生即可。”
“除了杨先生,其他先生那里,你也可以多多关注。人才,不拘一格。不是只有会读书会科举的人,才能称之为人才。比如陈壮实,他读书一般,科举更不行,可是不能否认他有大才。”
御哥儿深以为然,“儿子听娘亲的,其他先生那里,儿子也会关注。”
顾玖笑了笑,“可以多听听任先生的意见。任先生眼光毒辣,他看人很准。”
“儿子谨记。”
第823章 御哥儿的奇妙想法(十八更)
数天后。
“诏夫人真这么说?”
任丘啃着鸡翅,坐在回廊上,双腿悬空,晃啊晃。
御哥儿今日在宫里上课,他提前写完了所有功课,跑到陆府找任丘请教学问。
然后就谈起了数天前,娘亲对任先生的评价。
御哥儿点点头,“我娘亲说,有问题多请教任先生。还说任先生眼光毒辣,看人很准。”
任丘啃完一根鸡翅,骨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残渣。
他将骨头丢入空着的白瓷盆里面,又拿起一根鸡翅啃起来。
“诏夫人这话错了。”
“错了?”御哥儿一脸懵逼。
“我和你母亲只见过一面,谈过一次话,她就判断出我眼光毒辣,看人很准。哈哈,其实她才是那个眼光毒辣之人。”
御哥儿不太好意思地问道:“你和我母亲,是在隔空互夸吗?”
任丘重重点头,“对啊!我和诏夫人隔空互夸。隔空互夸这个词形容得很准确。”
“我娘还说,任先生一定去过许多地方,见识不凡。同样的问题,会有不同的见解。让我有问题,多请教任先生。”
任丘咔嚓咔嚓,三两口又啃完一根鸡翅。
他将干干净净的骨头一扔,对御哥儿说道:“去年我曾问过你,跟着我想学什么?你当时说没想好,现在想好了吗?”
御哥儿当即挺直了身板,“学生想了许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任丘好奇,“说说看,你到底想学什么。”
御哥儿很认真地说道:“我想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海的另外一头有什么。想知道天地雷电风雨,想知道百姓吃饱穿之后最想要的是什么?想知道……”
“等等,这就是你的答案?”任丘眼神古怪地看着御哥儿。
堂堂皇孙,答案不对啊。
皇孙嘛,这个问题应该是有标准答案的。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民间疾苦,什么为皇帝分忧诸如此类的答案。
为什么御哥儿要知道海那边有什么,想知道天地雷电风雨,还关心百姓吃饱穿暖后想什么……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任丘很好奇,御哥儿的小脑袋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御哥儿有些紧张,难道他的回答有问题?
他说道:“请先生指教。”
任丘连鸡翅也不啃了,捏着下巴,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御哥儿蹙眉,“没有为什么,就是好奇想知道。”
任丘没有任何顾忌的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当皇帝怎么回事?不想知道如何治国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