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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其他类型 > 点龙笔 > 第122节
  仓鼠停顿了下,看看素廉又看看面前的人类小孩,努力回想,随后才想起在他们福德正神圈子里流传挺广的故事,关于太连清那个废物和蜚兽大爷和明察秋毫笔拥有者张家后人的……复杂故事。
  仓鼠:“……”
  重新对视上张子尧,仓鼠道:“你是张家的小孩。”
  它话语一落,见张子尧乖乖点头,仓鼠“噗”地一声消失了,白雾之后是逐渐舒展身体的模糊人形——只有茶壶那么大的人形。
  白雾散去,张子尧惊讶地发现原本站着只肥仓鼠的地方被一个只有茶壶大小的人儿取代,他插着腰,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五官俊美,耳朵上一块红木牌耳坠轻轻摇晃,上书“福德正神”四字——
  和太连清当初别在腰间的神牌一模一样。
  而此时,这名唤“太裳黄”的俊美苗条男子先是恭恭敬敬往素廉那边鞠躬——随后直起身子,换了个嘴脸,插着腰,转身,重新对视上张子尧:“张家的小孩,你不是在京城么?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体验乡村风情?”
  张子尧:“……”
  张子尧没回答。
  太裳黄:“?”
  张子尧:“‘吱’呢?”
  太裳黄一顿,疑惑道:“什么玩意儿?”
  张子尧回答道:“……太连清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喵’的。”
  “……”太裳黄露出要窒息的表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道,“本大爷和那个有口癖的白痴胖子不是一回事,是猫喵了是只老鼠就要吱么,若是只鸟岂不是要啾?”
  张子尧一脸茫然:“难道不是?”
  太裳黄面无表情:“不是。”
  张子尧“哦”了声,觉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时候他看见太裳黄随随便便便在他的点龙笔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那姿势就像是坐在树桩上,对于他自己的尺寸来说是两条长腿没错的腿舒展开来,他抬起头看着张子尧:“既然来都来了,本大爷也不想吃过那么难吃的烧鸡后又白走一趟……喂,张家小孩,你找土地爷爷有什么事?”
  张子尧困惑地打量了下面前怎么都称不上是“爷爷”的年轻神明,摇了摇下唇,道:“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太裳黄懒洋洋道:“问。”
  张子尧十分开门见山:“喔,你能不能告诉我,春神和雨神是怎么回事?”
  太裳黄:“……”
  张子尧:“……”
  太裳黄:“……”
  张子尧:“????”
  张子尧没想到的是,他话语一落,空气里是真的凝固了——只见土地神原本那放松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撑着膝盖从点龙笔上站了起来,一边嘟囔着“突然想起本大爷还有事”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往外走……
  张子尧让了让,素廉从后走出,一把拎住桌面上的小人的后颈衣领,冷漠道:“谁准你走?”
  那语气冰冷与霸气,张子尧都忍不住转过头多看了素廉一眼。
  太裳黄被素廉捉住了,挣扎了下发现挣扎不开,也果然不敢造次,只是赔着笑,转过身打哈哈道:“蜚大人哟,您又不是不知道,上界神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下界神瞎参和,天上发生了什么,那咱们也是一概不知的……”
  “不知道你躲什么躲?”素廉毫不犹豫揭穿他。
  太裳黄:“……”
  素廉:“说。”
  太裳黄像是蔫吧了的老茄子,脸都紫了,在素廉的逼问下他露出个前有狼后有虎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在确定是否隔墙有耳,片刻后他“噗”地一下又变回了仓鼠,那肥肥的仓鼠拼命迈开小短腿爬上了张子尧的手臂,站在张子尧的肩膀上,小爪爪拉扯他的耳垂……
  张子尧不得不稍稍偏过头——
  “我告诉你喔,上面发生了什么,本大爷是真的不知道啦——只是听说,前些日子天庭确实发生了非常、非常糟糕的大事儿,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当年美猴王大闹天宫与之相比,仿佛只是过年耍猴儿……”
  “……”
  仓鼠放开了张子尧,后退一下,蹲在他的肩膀上,这才恢复正常音量:“具体发生了什么,是咱们这些人没资格知道的神之隐秘,只是人间近日大乱,春神雨神消失或许与这件事有关——张家小孩,若你真想知道,不妨回京问问太连清那老肥猫,它路子广,又是京城土地,总能打听到寻常土地打听不到的事……至于他肯不肯说,敢不敢说,那就看你与它的交情了。”
  “……怎么说?”
  有什么好不敢的?
  “本大爷听说,有位大人入魔弑神,杀了很多神仙,春神和雨神在列。”太裳黄抬起爪爪挠挠肚子,见少年因为自己的话变了脸色,他又不正经地笑了笑,“不过听听就算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人呢?而且,弑神,是必须要神器的啊,世间现存神器无一可做武器……”
  太裳黄说到这,素廉掀了掀眼皮子。
  却什么也没说,又重新垂下眼——
  太裳黄和张子尧谁也没发现素廉这快得只能称之为一瞬的情绪变化。
  直到那仓鼠又溜达下张子尧的肩,为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打了个寒蝉,片刻不想多留似的一溜烟消失了……
  留下素廉与张子尧二人面面相觑——
  张子尧:“怎么办?”
  素廉:“回京,找土地,问,然后凉拌。”
  第116章
  “有个很厉害的人坠入魔道,杀了很多神仙啊,”张子尧单手支着下巴,“是什么人敢干出这样的事?啊,烛九阴在就好了,至少他那八卦消息来源多着,再不济还能打发他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
  说着说着张子尧闭上了嘴——
  他又提起他了。
  那个他压根不想提起的人。
  “就算有人弑神又如何?”正低头收起宣纸的素廉抬起头问。
  张子尧想了想:“那可是都是重要的神仙,春天不来,雨水不降,那像什么话,凡人又要因为这无缘无故的事遭罪了。”
  “不会的。”素廉踮起脚,将那些宣纸放到柜子上,“也许是本神庙中侍奉的神祗,也许是随便哪个路边的小神仙,又或者是因为机缘巧合而接过指责的精灵野怪……就像是上一任的灾祸神去世,下一任的立刻会出现一样——神仙毁灭后,新的神仙很快就会出现,替代它维持三界秩序……”
  “这样。”张子尧微微瞪大眼,“是早就决定好候选人的吗?”
  “不是,神仙有其司职神印,上一任神形俱灭之后,神印就会出现在另外生物的身上,拥有神印的就是当前职务的新代理人。”素廉想了想,“现在琢磨下,大概无悲城的设定也是根据这件古老的事演变而来的。”
  张子尧“喔”了一声,似懂非懂。
  “但是那硕鼠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素廉淡淡道,“不必过于担忧。”
  “你说得对,还是回京城问问太连清吧,说不定它知道些什么,”张子尧道,“你不是正好也还有事要办么?”
  素廉拍了拍身上收拾宣纸时蹭上的灰尘,“嗯”了一声。
  ……
  于是。
  春神和雨神没看见,心中又有了可惦记的事儿,张子尧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洗漱收拾好了包袱,又从挂在墙上的画卷中叫醒了素廉,两人上了马车开始赶路。
  上马车之前。张子尧到太裳黄口口声声惦记的店给它买了烤鸡,特地亲自送到了土地庙里——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心意那总喜欢骂骂咧咧的福德正神收到了没有,只是余光大约看见那烤鸡动了动,和昨日他“设宴款待”时一模一样。
  张子尧双手合十拜了拜土地,并不知该求些什么,索性放弃,转身走时,又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不许个愿?”
  巴掌大的小人儿坐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地问,耳朵上的“福德正神”木牌轻轻摇曳,他手中捏着杆长烟,吞云吐雾。
  “不知道求什么。”
  “求姻缘也好呐,和爱人重逢什么都,”土地神用烟杆戳了戳少年的面颊,“没喜欢的人么?”
  “说到这个,虽然不求姻缘。但是也有个相关的问题想问。”
  “问吧,看在烤鸡的份儿上。”
  “什么情况下姻缘线会断开?”
  “唔,通常情况下那玩意牢固得很,不太会断开啊——”太裳黄沉吟,“一者墨子线传人亲手解线;二者双方一人皈依空门;三者双方一人深陷万劫不复。”
  “不是说不容易断开?”
  “墨子线好歹也是神器之一,控制个小小姻缘线怎么了?再者凡尘一人若皈依空门,有可能天上就多一神仙储备军,相比之下儿女情长?啧啧啧!又或者其中一人深陷万劫不复——这种情况很少出现的,因为凡人命运原本就谱写好了,若中途夭折,月老不会将他的姻缘线和另外一人捆死,除非……”
  “除非什么?”
  “那人本是命运不记册的神仙咯。”太裳黄说,“怎么,你姻缘线断啦?是不是得罪了墨子线家传人——”
  “我见都没见过他们。”
  “那就是你汉子被你气得想皈依我佛?”
  “我汉子?”
  “你身上闻不到一丝丝阴阳调和之位,反而阳气过甚,定然是前不久或许与哪个气盛极强的家伙厮混过——不瞒你说,我这抽抽鼻子呀,都能闻到他留在你身上的味道……哎呀,难不成想皈依的是你?有那么个厉害的汉子,我是你我可舍不得皈依空门呢!”
  太裳黄说到后面,冲着少年挤挤眼轻佻地笑了声——从未见过如此轻浮的福德正神,张子尧被他奔放的话搅得瞠目结舌,羞红了脸道:“但是我跟他分开了。”
  “为什么?”
  “他赶我走。”
  “或许是前方有虎,他欲独自前行。”
  “???”
  “民间烂俗爱情故事的小本都这么写的。”
  “……前方有骚狐狸精他欲独行还差不多。”
  张子尧嘟囔着抖抖肩膀,太裳黄轻笑一声,像是明白他的心意一般“噗”地消失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张子尧站在原地揣测了下关于“前方有虎”这种话,想着想着,皱起眉,顿觉不可能将之抛之脑后。
  回到客栈时,素廉已经在收拾马车。
  张子尧也急急忙忙往房间走,把该带的东西搬运下来,素廉收拾马车一半抬起头见张子尧抱着个用布层层叠叠包好的东西往外走,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想到少年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掀起那布的一角给他看——素廉当场就变了脸色:居然是忘川盆,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忘川盆给顺出来了!
  “我能跑进前世的记忆里与前世的我面对面的说话!”张子尧一脸神秘兮兮,“只是上次没来得及说两句便被制止了。”
  素廉:“……你抱着这东西出来,烛九阴知道吗?”
  张子尧:“不知道。”
  少年说着又将盆往马车里放了放,转过头一脸莫名:“这东西又不是他的,凭什么拿走还要叫他知道?”
  素廉:“你忘记他为什么赶你?”
  “没忘记,”张子尧懒洋洋道,“所以更要带走了,不让我看偏要看,气死他——世间万物又非均他掌控,事事由他安排,太任性了!忍不住想给他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