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管太子如何暗中挑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先是拔除了兵部的太子党人,接下来他便准备着手清理户部,皇上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他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出异已。
“世子真是好大的手笔。”闫程鸣冷笑一声,“手上沾了这么多无辜者的血,难道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风暮寒无声轻笑,“为将者手上还有没沾过血的么?”
“那可不一样。”闫程鸣轻拉缰绳,故意来到马车窗外,“上阵杀敌,沾的是敌军之血,朝堂之上,世子你沾的可是无辜者的血,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车里的叶芷蔚听得。
他相信,不论哪个女子都会本能的惧怕鲜血。
之前叶芷蔚会拒绝他而选择了南王世子,是因为她看中他的样貌,被他所迷,可是当她看清他嗜血无情的一面后,定会有所动摇。
其实这会功夫,叶芷蔚在车里确实有所动摇,她正在车里搜寻着趁手的东西。
小莲紧张道:“小姐,您这是想做甚?”
叶芷蔚抓起一只茶壶,咬牙切齿道:“用这个……能把他打昏么?”
吓得小莲跟米嬷嬷同时上前将她手里的茶壶夺了下来。
对于闫程鸣的冷讽,风暮寒意外的,竟然没有反驳。
他是什么样的人,马车里的那个女人想必早就一清二楚,他从来也没有在她的面前隐藏过自己的真实。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沾上鲜血,也绝不后悔。
一切只因他不想再让这一世,重蹈覆辙!
他不想再错过她,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将心生生割裂的疼痛,他已经尝过一次了。
这一世,他要扫清所有暗藏的隐患,将她保护在血腥杀戮之外,他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等她长大。
可是……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她看到刚才那一幕。
虽然他自信她的心里还是装着他的,但仍不免在看到她与闫程鸣离去的背影时,内心狂跳不止。
她会因此而厌恶自己么?
闫程鸣见他目光落在马车上,微有迟疑,于是笑道:“许是因为刚才我带叶小姐去看了行刑,她这会有些不舒服,南王妃那边改日再去,告辞了。”
说罢强行命令赶车的马夫,继续前进。
风暮寒一语不发,拉马挡住马车前方的路。
闫程鸣鹰目掠过得意的笑,“怎么?世子还想来硬得不成?”
他自认武功不输于任何人,早就想见识一下世子皆赞的南王世子的真本事。
“让开。”风暮寒薄唇轻启,吐出二字。
淡淡的杀意自他身上迸发出来,衣衫无风自动,袍角袖口逆风扬起,跟随在他身后的众侍卫,纷纷拉马向后退去。
除了踢云乌骓,其他马儿都敏锐的觉察到了这股不详的冷意,烦躁的不断撩着蹄子,刨着地面。
“有意思。”闫程鸣安抚住躁动的座骑,拉开架势站定,“能得与世子切磋的机会,真是三生有幸。”
当街两位武将僵持不下,早就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特别是风暮寒那一身的官服,显得尤为醒目。
“那人是南王世子?”
“气氛不对劲啊……莫非是想要当街动手不成?”
“快离得远些……”
青衣注意到,眨眼间,他们所在的这条街上,一切行人商贩全都走得干干净净,就连附近的商铺都关上了门板。
那情形……简直如临大敌。
☆、第104章 世子的忌讳,质问
街道上,行人与商贩全都避开,略显空荡的路上唯有叶芷蔚所在的那辆马车尤为醒目。
叶芷蔚挑起车帘一角,微微蹙眉。
风暮寒一身官服。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如此情形要是双方动手,难免会被外人抓到把柄,好好的监刑官不做,跑到大街上跟人动手?
叶芷蔚想到这里,立即吩咐外面马夫道:“还愣着做甚,回镇国公府!”
那马夫是大夫人李氏特意挑选的人,自然暗中得了李氏的吩咐,有意要坏她的名声,所以搪塞道:“三小姐。不妥吧,闫将军和南王世子两位爷都在这,咱们怎么好直接回了……”
叶芷蔚一听眉毛就立起来了,她说服不了外面的两个疯子,但是要是连这么个马夫都搞不定,也太窝囊了。
叶芷蔚一把操起桌几上的茶壶,姐不发威,你当姐是哈啰kitty么?她挑起车帘,一茶壶便招呼到那马夫的后脑勺上去了。
马夫被打的晕头转向。叶芷蔚上前顺势一脚将他踢下马车。
“世子爷,您先慢动手,借我个赶车的马夫可好?”
风暮寒与闫程鸣双方正一触即发,没想到叶芷蔚却突然搞出这么一出。
风暮寒瞥了一眼身后的青衣,低声道:“你去吧。”
“是。”青衣下了战马,上前将叶芷蔚马车拉住。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马车里这位小姐好生厉害,竟然敢对南王世子这么说话。
而且南王世子竟然还真的肯借人给她。
虽然他们不知道青衣是什么人,但看他的衣着打扮,定然不是普通之辈,没想到他也心甘情愿的给那个女子做马夫……
别人心里怎么想青衣不知道,但青衣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位叶三小姐对于他们主子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存在,绝对不能得罪。
“青衣大人,麻烦你了。”叶芷蔚用茶壶招呼过马夫后心情好了很多,重新放下车帘。“今日我有些不舒服,改日再向南王妃请罪。”
青衣将叶芷蔚要走,犹豫的看向他的主子。
风暮寒薄唇紧抿,略一点头。
青衣二话不说,挥鞭子抽在马背上,也不管那名被茶壶打破了脑袋的马夫在地上不断哀嚎,直接将马车驶离了众人身边。
闫程鸣这时仍想上前阻止,他刚催动座骑,忽觉对面袭来一股凌厉的杀气,他转过头来。正对上风暮寒那双蒙霜的凤眸。
风暮寒缓慢催动战马行至他身侧,目光如剑般自他身上掠过。
“闫将军……”风暮寒语气幽幽,就连周围的温度也仿佛骤然下降,“闫将军知道本世子最忌讳什么吗?”
闫程鸣自认身手在军中也算是属一、属二,可是他却从没有遇到过像风暮寒这样的对手,看他慢慢带马靠过来,竟让他的背后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风暮寒目若利刃,如同万年古井深寂而冷冽,摄寒入骨,“本世子最忌讳别人动本世子的东西。”
“你的东西?”双方虽未正式交手,但闫程鸣却渐渐被他身上迸出的真气逼迫得冒出冷汗。
“闫将军记得就好。”风暮寒冷笑一声,明明是笑声,但此时在闫程鸣的耳朵里听来,却显得森然无情。
风暮寒并未停下,而是与他擦肩而过,催动踢云乌骓继续前行。
留在后面的十几名侍卫面面相觑,心里全都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最后世子爷没有动手,不然他们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侍卫催动战马,纷纷跟在风暮寒身后离开。
闫程鸣坐在马背上,直愣愣的呆立在那里,微风吹过,背后有些发凉。
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的衣裳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南王世子……”闫程鸣脸上渐渐浮上一丝玩味的笑意,“果然是个人物。”
此人不除,太子大业难成!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过头来,望向刚才风暮寒离去的方向。
突然,他觉得肩头一凉,扭头一看,顿时脸上神色大变。
他的肩头不知什么时候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直透肌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闫程鸣以手捏着自己的肩头,吓得冷汗连连。
若说刚才的他还带着一丝不屑与侥幸,那么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南王世子的可怕之处。夹名厅圾。
他甚至连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没有注意到,这要是真的对峙起来,只怕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另一边,青衣驾着马车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叶芷蔚坐在车里气愤难平。
闫程鸣这种人实在难缠,他不像英王,只要略加提点便会退让,他狂妄而又自大,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存在,不管什么样的冷言冷语,都会被他忽视。
她又想起今天午门的那一幕血腥的杖刑,以及听到的那些关于风暮寒的流言蜚语,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如今的风暮寒似与上一世不同,前世他更多的将精力投在军队上,而今他则深入了朝堂纷争之中,她知他并非是喜好玩弄权势之人,但如今他却身陷这种纷争的漩涡。
这种情况,是她所料未及的。
她正在胡思乱想,马车忽地停了一下。
她刚想开口询问外面青衣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挑开,南王世子飘然而入,麒麟官服扬起一阵微风,还带着些许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不知为何,叶芷蔚突然就有些恼了,她有种被别人算计的感觉。
先是闫程鸣,故意带她看什么行刑,为的是让她发现风暮寒嗜血无情的一面,而后又是风暮寒让青衣帮她驾车,然后却光明正大的偷偷跑进她的车厢。
他们……还真是当她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世子爷莫不是上错了车?”叶芷蔚恼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一静,她需要时间好好将发生的这一切理顺。
风暮寒没有开口,凤眸却是冷冷掠过车厢里小莲与米嬷嬷的身上。
她们两人早就见识过了南王世子的霸道,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她们想拦,也是无用的,所以全都挑帘出去了。
叶芷蔚苦笑不得,笑骂道:“你们倒底是向着谁!”
小莲离开之前扭头向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叶芷蔚恨的磨牙。
风暮寒在她对面坐定,面沉似水。
“世子?”她觉出风暮寒神色似有些不对劲。
“那姓闫的,都跟你说了什么?”风暮寒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似想一直看到她的内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