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让你们睡马路,得公安说的算。”
齐悦扯住妇人往外拽:“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若是公安站在你这边,我认输,我立马搬出去给你们一家腾地方……”
“我不去,我又没犯法,我凭什么要去公安局?”妇人大力挣扎,扯着嗓子冲围观的人嚷道,“都是街坊邻居,你们就干看着我被一个外来户欺负吗?”
“都跑到我家里来闹腾,还说我欺负你,你可真够颠倒黑白的。”齐悦讥笑,一句话堵住那些欲要“伸张正义”的街坊邻居。
毕竟,大家都还是要脸的。
于是,有人张口劝解道:“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姑娘你就放了秦婶子吧。”
妇人姓秦,见有人相帮,嗓门更大了:“你赶紧放开我,不然等我儿子儿媳过来饶不了你!”
“那好啊,我请公安来院里,等着你们一家子过来饶不了我。”齐悦脸上笑眯眯的,但攥着秦姓妇人手腕的手猛地在某处一掐,后者疼得叫起来,抬起另一只手要抓她的脸,但齐悦早有预料,先一步击中她手肘关窍,妇人啊地叫起来,齐悦趁此机会迅速扣住她的手反剪起来。
主屋里,陈先生刚服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喘了口气,就听到外头的惨叫声,不由得紧张起来:“是不是齐悦被人欺负了?”
他说着往外赶,黄医生忙拉住他:“没事,是她在欺负人。陈老,您放心,齐悦那丫头从小在农村长大,下地上山什么活都干过,手脚上的气力可是不小。后来跟我着学医,知道了人体构造与穴位,阴起人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陈老先生听完他这番话,神色有些一难尽,张口问道:“她学医难道就学会如何阴人?”
黄医生本身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所以对齐悦利用医学上的知识阴人并不觉得不好,甚至还有点小骄傲,但陈老先生明显是个重规矩的人,被他这么当面指摘,黄医生不免也有些脸红,讪讪解释:“她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难免遇到事,有些小手段防身也好。”
陈老先生不置可否,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出主屋,望见秦姓妇人已经被旁人扶起,脸上带着惧意,却大声叫嚷:“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告你出手伤人,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齐悦笑眯眯地道:“你去告吧。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要是诬告的话,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谁说我诬告,我可是有证据的……”妇人叫嚷着捋上袖子,但很快脸色僵住,因为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但刚刚明明痛得要死,怎么就没有痕迹呢?
“秦婶子,你可是过了,手上半点痕迹都没有,倒是叫嚷得起劲。”围观的街坊邻居纷纷摇头指责。
“不是,我是真的疼,疼得就跟断了骨头一样。”秦姓妇人急声解释,但那些街坊邻居只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对于妇人的“狡辩”更加不屑。
搀扶妇人的邻居更是松开了她,嘲讽道:“你这戏唱得比戏台子上的人还好,可惜我要赶着回去做饭,就不陪您唱戏啦。”
邻居挥手走了,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走出院子,独留下秦姓妇人一个,妇人扭曲着脸质问齐悦:“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齐悦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轻嘘了一声:“建国后不许成精,新社会不许宣传封建迷信,所以婶子可要守口如瓶。”
妇人被她话里蕴含的意思吓住,瞳孔缩紧,掉头朝外跑,却被门槛绊住,嘭地摔在地上,那声音闷闷的,让听到的人都替妇人疼得慌。
但妇人似乎没感觉到疼,爬起来就跑,浑然不知下巴上一片血红。
看到这一幕的陈老先生默了三秒,猛地提声质问齐悦:“你学医就是为了装神弄鬼吓唬人吗?”
齐悦闻声回过身,对上陈老先生严肃的脸,摸着后脑勺讪讪道:“这是我第一次用来吓唬人,不过小平同志说过,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陈老先生皱起了眉头:“小平同志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齐悦一愣,猛地想起小平同志刚恢复工作不久,那句关于黑猫白猫的说法还得晚上几年,她讪笑道:“总归这句话没错,那妇人被这一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吵闹。”
陈老先生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也就是一时被吓住,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带人再来吵闹,当心她到时污蔑你宣传封建迷信,他们那些人最会给人扣帽子。”
说到扣帽子,陈老先生脸上满是阴郁,齐悦猜到他怕是勾起以往不愉快的回忆,就拿话岔开道:“陈老您放心,现在时代不同了,帽子可不是他们想扣就能扣的,再说她也拿不出证据。”
陈老先生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回了主屋,便是早饭做好,他都没有出来吃,齐悦只好将他那份饭菜放在灶上温着,临走前请求师娘照看他。
黄医生也交代她:“等我们走了,你就锁上后院的门,谁来也不要开门。”
“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学校,不然就要迟到了。”杨素丽推着婴儿车,挥手赶丈夫和齐悦离开,等他们出了门,真就拴上了门。
院门拴上,院墙很高,一般人根本就爬不进来。
那些非一般人,也不敢大白天爬人院墙,不然被人逮到就得扭送去派出所。
所以,杨素丽很安心,去了主屋唤陈老先生吃饭。
陈老先生出了门,却不是去吃饭,而是手里抓着一个物件冲杨素丽道:“我出门一趟,下午回来。”
杨素丽惊讶,忙问道:“您要去哪?我陪您去吧。”
“不用,你在家带丫丫。”陈老先生丢下这句话,就打开院门走了出去,然后扭头叮嘱她,“你拴上院门,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杨素丽很不放心,但她不能丢下丫丫,又劝不住陈老,且陈老速度飞快,等杨素丽抱着丫丫追出门,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杨素丽心下着急,想了一会后,给丫丫套上衣服和帽子,又收拾了奶瓶和尿布,然后将她往婴儿车里一放,推着她去了医大。
教务楼,黄医生看到这一大一小,惊得头上都冒汗,迎上去问道:“你怎么带着丫丫跑学校来了?”说着猛地想起一种可能,“可是秦家人过来闹了?不是告诉你就算来人闹也不要开门……”
杨素丽瞪他:“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来了这么一长串,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黄医生立马赔笑:“您说,我听着。”
杨素丽吸了口气道:“没人去后院闹,但是陈老出门说要办事,我没能拦住他。”
黄医生顿时急了:“你怎么让他一个人出去?”今天就是因为陈老出门,这才惹了那秦姓妇人来闹事,想到陈老如今一个人在外面,他心急如焚,抓住妻子的胳膊问道,“他去哪了?去了有多久,我得赶紧去追他。”
杨素丽被他抓得有些疼,但也没吭声,只摇头道:“他没说去哪,我只看到他出了巷子,但往那个方向走我并不清楚。”
黄医生无法指责妻子,懊悔得拍头,冲杨素丽道:“你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我去找王院长过来商量。”
杨素丽答应了,在黄医生走出办公室前问了一声:“要不要跟齐悦说一声?”
“不用,她上课要紧。”
黄医生丢下这话,急匆匆赶往院长办公室。
第653章找人
王院长并没有在他的办公室呆着,而是去上课了。
问明教室后,黄医生急匆匆赶到教室外头,望见王院长正在专心讲课,他低头看手表,发现还剩一刻钟就下课,便耐下心等在外头。
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黄医生忍不住在走廊上踱步。
齐悦若有所感,扭头望见窗外的黄医生,眉头微皱,等到下课铃声一响,王院长宣布下课,立刻跑出去问道:“师父你找我?”
黄医生望见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这节是我们的专业课。”齐悦也疑惑,“您不是来找我的吗?”
黄医生望见王院长走出来,忙把齐悦挥开:“我不找你,我找你二师父有事,你该上课上课去。”
望见他脸上的急色,齐悦隐约猜到这里头有事,没有听从他的话离开,而是跟上他的脚步,就听到他冲王院长道:“陈老今早一个人出去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陈老一个人出去了?”
“我小舅一个人出门了?”
齐悦和王院长几乎同时开口,黄医生扭头望见齐悦,皱眉冲她道:“不是让你去上课吗?”
“今早有人来院里闹事,然后陈老一个人出门,您让我怎么能安心去上课?”齐悦很是着急。
王院长听了她的话,立刻追问:“今早有人闹事?是谁?”
“说是原来住在后院的,姓秦。”齐悦简单将今早发生的事儿跟王院长说了一遍。
黄医生见赶不走她,暗地里瞪了她好几眼。
王院长皱眉想了一会道:“姓秦的这家我知道,秦家是皂反派起家的,当初我小舅被下放后,秦家就搬进了我小舅家的祖宅,当时秦家住的就是后院的东厢房,就是你们现在住的那三间房。”
“后来,我小舅平反回城,政府将祖宅还给他,但原先住在院子的人家就有好十好几户,根本不好安排,又不能强硬地赶人走,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将后院起了一堵墙,将前头的两进院子跟后头隔开,秦家被迁了出去,但他们嘈嚷着没地方住,要政府安排住处。”
“现在房子这么紧张,政府哪里能给他们安排下来?再说他们本身底子就不太干净,后来闹得没法,就准许他们在前头的一进院空地里搭了一间屋子住下。”
齐悦听完皱起眉头:“所以秦家不是没地方住,只是不满现在居住条件狭窄,所以又跑来闹陈老?”
王院长点头:“那姓秦的一家就不是知足的人家,政府好意不曾追究他们以往污蔑他人的罪责,他们不知收敛,反倒惦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今早的事起了头,以后他们一定会再去后院闹,这事怕是没完没了。”
王院长头疼起来,就是去派出所报案,公安来走一趟,除了劝架也不会真把对方拘留,毕竟拘留所要管人饭,派出所的经费也紧张的很。
“不管怎样,先把我小舅找回来。”
“那你知道陈老会去哪吗?”黄医生插话道。
王院长揉着额头道:“他下放前倒是有两个常去的地方,后来返城后就一直关在后院,我这会也不知道他会去哪。不过,他总归走不远,咱们在附近找找看。”
“我跟你们一块找,我先去找班主任请个假。”
齐悦说着往外跑,但被黄医生扯住了背包带子:“你不用请假,下节课要开始了,你赶紧去上课。”
王院长也点头同意。
齐悦合掌作揖赔笑:“不管什么课,有两位师父帮我补课,我绝不会拉下功课的。”
黄医生一口否决:“我可没工夫给你补课,你赶紧去上课。”
“那我自学。”齐悦改口。
黄医生望着她冷笑,王院长望见他们师徒俩拉扯起来没完,上前劝了一句:“先去找我小舅要紧,齐悦想去就去吧,落下的课程我给她补。”
“还是二师父好。”齐悦很狗腿,又央求道,“二师父顺道给我开张请假条吧。”
黄医生冷眼旁观她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王院长满脸无奈,但还是给她开了请假条。
齐悦找到班主任交了请假条,然后就出了校门,与两位师父分头在附近寻找。
首先去的是陈老十年前常去的小公园和工人文化中心,但这两处都没寻到人。
扩大范围,连寻带打听,寻了一上午,还是没有寻到陈老的影子。
三人在校门口集合,都是一脸失望。
“你师娘带着丫丫在办公室等我,咱们先去寻了她去食堂吃午饭,然后再商量接下来跟如何寻。”黄医生提议道。
齐悦和王院长都没有异议,一道去了教务楼。
丫丫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一直不安地扭动身体,杨素丽都有些哄不住,看到他们回来很是松了口气:“齐悦,你赶紧给她喂食,她一上午就没喝两口水,奶粉也不喝。”
齐悦望见丫丫皱巴巴的脸心疼坏了,伸手把她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扭头冲黄医生他们道:“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我在这带孩子。”
这间办公室并不是黄医生独用的,好在这会是中午,其他人都离开了。
“你在里面反锁门,等我们吃完饭就给你带饭过来。”黄医生又将钥匙递给了她。
齐悦应了,等他们一走就反锁了门,又拉了窗帘,解开衣扣,丫丫就急切地趴在她胸口吸了起来。
她喝得又急又用力,上颚已经冒出了牙尖,齐悦疼得轻嘶一声,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小坏蛋轻点,你咬疼妈妈了。”
丫丫听懂了,动作轻了不少,齐悦松了一口气,随着奶水被吸出,胀奶的情况也消失了,只是丫丫这坏蛋贪心得很,喝不下也要吸,不少奶水从她嘴角流出来,沾湿了她的内衣。
她只得拿出手帕擦拭,先给丫丫这小坏蛋擦嘴,她倒乐得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