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说累了,就蹲在门口,忽觉脖颈处一凉,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自家殿下不知何时来了,也不知道方才被他听去了多少。
二宝惆怅地站了起来,“殿下,我今日听到城北那个卖扇子的老头说,他儿子昏迷多年不醒,前日居然醒了,你猜这老头做了什么?”
风光霁月的男人眸色寡淡地看向了他,面无表情。
二宝随即道,“他那日站在床前骂他儿子,儿子一激动,就醒来了,我寻思着小主子也许需要这样的刺激。”
萧芜暝瞥了他一眼,抬步的一瞬,二宝即刻将路让了出来。
“二宝。”
听到萧芜暝喊他,二宝即刻上前,“小的在。”
“城北那个卖扇子的老头……”
“恩?”
二宝凑上了上去,想听仔细一些。
男人不紧不慢地道,“他是个老光棍。”
一个老光棍,哪来昏迷的儿子。
二宝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萧芜暝的脸色。
他真是活腻了,居然敢骗自家殿下,骗也就算了,竟是还被他当场揭穿。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羞愧恐惧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跟他计较这事情。
二宝满是惆怅地端了药,去见马管家,一边喂药,一边说着方才的事情。
马管家虽是人在病中,可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二宝,老头我今日才发现,你是真蠢。”
“马管家,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
马官家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殿下心系百姓,又时常跟筎丫头出宫去玩,那些百姓他可都熟着呢。”
二宝一听,这才知道萧芜暝为什么不用派人去调查,当场就能拆穿他。
巫马祁每日都会去寝宫查看七星灯的状况,也会再添些犀角粉。
这一日,他刚从寝宫出来,当头就被扔来了一壶酒,幸而他身手也算是敏捷,不然也许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壶酒上了。
巫马祁接住了那壶酒,瞪着面前那个险些把他给砸死,但丝毫没有悔意的男子,“我戒酒了。”
“寡人命你陪寡人喝。”
“……不陪呢?”巫马祁晃了晃手中的那壶酒,从瓶口飘散出来的酒香,让他的心神也跟着晃了晃。
戒酒这事情,任重而道远,必须远离诱惑。
巫马祁这般想着,正要将酒壶还给萧芜暝,岂料那人竟是悠哉地来了一句,“忤逆君主,后果很严重。”
“有多严重?”巫马祁仰头顺手就喝了一开口,这酒辛辣,入了喉,他反应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要砍头么?”
这世上能救筎果的人就他了,他想,就算萧芜暝丧心病狂,也不敢拿他开刀。
“不砍你的头,不过近日常有宫人向寡人投诉,说你那观星阁,日也吵,夜也闹,那位老婆婆,可是犯众怒了。”
“……我陪!”
巫马祁握紧了酒壶,露出了一副壮士战前喝酒的模样,再度仰头,欲再猛灌一口。
岂料,萧芜暝睨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拿过了那酒壶,漫不经心地道,“这酒给你喝,浪费了。”
“……”
巫马祁觉着,萧芜暝这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所以也要别人也跟着不痛快,很不幸,他成了那个被选中的人。
嘴里还残留着酒香,巫马祁咂了咂嘴,转身跟着萧芜暝重新进了寝宫,“兄弟一场,你这酒给我喝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萧芜暝你身为天下之主,不能这么小气……”
“你不是戒酒?”
萧芜暝将拿着酒壶的手背在了身后。
巫马祁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今日喝个痛快,明日起再戒酒。”
反正戒酒这事情,来日方长,不是个着急就能做到的事情。
萧芜暝冷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力道不算重的掌,将他一把推出了门外。
大门紧闭,巫马祁听到里头传来男人冷峻的嗓音,“巫马祁,有什么事情,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而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候在门外的丹霜和陪着丹霜的破浪一同看向了巫马祁。
这两道目光瞧得巫马祁脸上发烫。
他好歹是国师,是巫马氏后人,要脸的!
萧芜暝虽然从不在明面上向巫马祁追问过筎果的情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殿下对巫马祁,是心有芥蒂的。
一是,巫马祁说能救筎果,却迟迟不见筎果醒来,甚至她都没有好转的情况。
二是,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是萧芜暝的仇人。
像萧芜暝这种伤筎果者必究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地放过了卫馥璃。
说不与痴傻人计较,只是他故作大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