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并没有将咸鱼和萧芜暝的死联系在一起,只是提起了这事情。
无良国主是何等的心思缜密。
寥寥数字,他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而洛易平的密信,只是正好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寝宫外传来他大笑的声音。
安公公端着茶走了过来,脚步微微一顿,就听到无良国主在里头喊着,“更衣,备马,寡人要去皇陵。”
“是。”安公公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这二十余年,无良国主从未去过北戎皇陵。
这皇陵也鲜少有人去打扫。
大战在即,他却想去皇陵了?
安公公轻轻地放下了茶杯,“国主,先喝口茶。”
他转身就去拿无良国主的常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国主,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皇陵了?那地方许久没有人打扫了,要不要派人打扫干净后,您再去?”
“那种地方,派人去打扫做什么?”无良国主冷哼道。
提起皇陵,他总是不怎么开心。
“老奴斗胆,猜测您是想去祭老祖宗。”安公公俯了俯身,如是说道。
“祭祖宗?”无良国主大笑了一声,起身,“寡人只祭天。”
祖宗?
他的江山,他的权势都是靠他自己打拼夺下来的,又不是祖宗给的。
安公公的头又低了些许,无良国主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你怎么不说话!”
“回国主的话,老奴只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去皇陵,那地方满是乌鸦,晦气的很。”安公公滴水不漏地回着话,“况且,那地离元辟太近了些,国主您去,会不会有危险?”
皇陵处在北戎的原都城的背面那座山上。
而原都城已经被元辟占据了。
只是当初无良国主逃离原都城时,派了重兵把守在皇陵,要他们誓死保下皇陵。
但无良国主心里其实明白清楚得很。
在皇陵是打不起来的。
萧芜暝那么孝顺的一个人,是不会让战场发生在皇陵,以免惊扰了萧家的历代先祖。
“危险?”
安公公俯了俯身,才道,“是啊,皇陵山的背面就是元辟国了,万一萧芜暝想暗杀国主……”
“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无良国主轻蔑地笑着,安公公服侍他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神情是这么的放松。
莫非……
安公公不敢去想心中的那个猜想。
再说筎果,与萧芜暝别离后,她带着两个小皇子,就由一队影卫暗中护送着回了雍城。
一路上,唯恐被敌方察觉出不妥来。
她扮作了一个富商的夫人,可她的容貌太美,极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拿了易容的黑粉,往自己的脸上涂抹着,又将眉毛化粗了不少,总之怎么丑怎么来。
而随行的影卫们扮作了护卫,丹霜还是筎果的丫鬟,照顾着两个小公子。
这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只是在雍城的郊外,险些出了差错。
雍城附近到处都是细作,有不少是来自北戎的,而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曾经被无良国主派去郸江做细作的,这些细作对于筎果是非常熟悉的。
说是雍城的郊外,但其实离雍城还有一座山的距离。
这日黄昏,他们一行人在一个庄子的农户家里住下。
“这位夫人,你们从哪里来啊?”老妇拿着茶壶走了过来,亲切地问道。
筎果想也没有想,就回道,“我们刚刚从西面过来。”
“西面那么远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路上见到过殿下的西巡队伍啊?”
筎果愣了一下,回道,“见过,远远地看过。”
说罢,她有些心虚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那老妇闻言,随即神秘兮兮地问道,“夫人,那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咸鱼的味道?”
“咸鱼?”筎果又是一愣。
“是啊,大家都在说,殿下爱吃咸鱼!我就不行了,宫里头的御厨什么美味不会做,殿下怎么可能爱吃那个,连我这种粗人都不怎么喜欢吃。”
筎果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身后正忙着搬东西的影卫们,扯了扯嘴角。
她在路上听丹霜说过那么一嘴,说影卫们为了坐实殿下已故,秘不发丧的消息,故意在马车内装了咸鱼,让人有所怀疑。
“也许咱们殿下也不是好这口,他先前不是在郸江么,那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或许殿下是想用吃咸鱼来告诫自己不要忘了以前卧薪尝胆的日子呢。”
那老妇听了筎果的话,恍然大悟,“就是嘛!这么说就合理地多了,殿下是个好君王,他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忘了当初的苦日子,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