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佑德被降职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些平日里与他相交过甚的大臣们大多唯恐避之不及,连见面打招呼都能瞧得出敷衍。
战场的消息不日就传来,萧芜暝安排下的那位范老板不负众望,作为一个贪财重利的叛国贼,将得知的元辟战略全数告诉了北戎国主,只是,他拿到的消息,都是元辟军希望北戎国主知道的。
消息都是假的,攻城半月有余,北戎国溃不成军,北戎国主仓皇而逃,弃了雍城。
穷寇莫追,钟武将占领了雍城后,并没有再命士兵们追击逃亡的北戎国主。
这其实是萧芜暝的意思,战事近三年未休停,百姓早已疲战,且因着元辟国日益强大起来,沧南国与西闽国也慌乱了起来,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骸骨遍地。
各国都以人头记战功,至此,父子不相亲,兄弟不相安,为了抢战功,将士们杀红了眼,连自己人都不肯放过。
元辟国对外宣称不动武后,西闽和卞东两国倒也安分了下来,也没有再出兵,还有一些游牧部落虽是没有罢手,但也不足为惧。
隆冬腊月,护城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岸边的垂柳皆被白雪覆盖,换了新衣的孩童在树下嬉闹,拉着柳条轻轻一摇,厚厚的积雪从树上飘落了下来,漫天盖地的,又是一场雪。
北戎的雍城,每一块筑墙的砖头都有百年之久,久经风霜的红墙绿瓦斑驳不堪,却是难掩其磅礴威严的气场。
皇城上,高亢凌厉的号角声被吹响,烽燧点了火,袅袅白烟直上青天。
大殿外的长阶下,将士们整装待发,神情威严,立在他们前方的,是文武百官。
萧芜暝同筎果缓缓步上天坛,行祭祀天地,告慰先祖后,受万人朝拜。
此后,雍城为元辟国都城。
筎果从朝前回来,脚步走得极快,连跟在她身后的丹霜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小主子,你走慢些,地上结的冰还未全部化开,当心脚滑。”
她这话才刚落音,筎果一个趔趄,脚下一滑,身子就直直地往前倒。
她捂着双眼,发出惊慌的叫声,但预期中的痛楚并没有如期而来,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清竹香味,她整个人都被人打横抱起了起来。
萧芜暝没好气地道,“都是做了太后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太后怎么了?太后脚下又没有生钉子,自然也是会脚滑的。”她有些不服地道。
清贵的男子抱着她,跨入殿内,出言问道,“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我冻得受不了,想快些回屋暖暖。”
萧芜暝将她放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又将早已备好的精致手炉塞进了她手里。
殿内虽是早早的就烧了地龙,筎果坐了一会,却还是觉着身上的寒气没有褪去,依旧哆嗦发抖着。
早知会冷成这样,她今日就不贪漂亮了,什么雍容华贵,都是给旁人看的,受冻的人可是她自己,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我怎么感觉这里比郸江还冷?不是说,郸江是最冷的地方了么?”
萧芜暝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她,道,“雍城一直都是北戎最繁华的王城,之所以会迁都,就是因为此地到了冬日太冷。”
“只是太冷吗?”筎果本还想再吐槽他几句,可想想住在雍城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便是忍了下来。
寒冬腊月不过才三个月,大不了她三个月不出宫门。
可没成想她这一待,竟是待到了四月,才等来了春暖花开。
雍城的冬季尤为的长……
庄稼汉总说冬日下雪,来年庄稼长得好,可没成想这一年竟是遭遇了旱灾,也不独独是元辟国,卞东和西闽两国也皆不能幸免,卞东的境况倒是要好一些,卞东有一条渠横跨了全国,虽说有旱情,但各地百姓至少还是能喝上口水的。
三国内,元辟的处境是最为糟糕的,尤其是到了炎炎夏日,以原齐湮地区最为严重。
这日,筎果从床上醒来,竟是感觉屋内有丝丝的凉意,她撩起幔帘一看,稀奇的发现竟是有冰块。
“这冰块是从拿哪来的?”
“回太后的话,这是冰窖里取出来的。”夏竹如实回道。
雍城地处北方,便是到了夏季,也不会太过炎热,所以装有冰块的冰窖尤为的小,只够日常降温使用,原不及齐湮皇城的冰窖大。
“拨一些人去齐湮,命他们将冰窖打开,待冰化成水后,分派给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