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筎果用了膳,正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晒着日光打盹。
茂盛可蔽日的枝头上繁叶开始变黄,南风里有了些许的凉意。
一个人影在筎果的面前晃了晃,道,“这样睡觉,恐怕会着凉。”
少女眉头轻蹙,睁开了眼眸,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红衣的人,顿然想起自逼宫那日后,就不见狄青云了,如今他又折回宫中,也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你什么时候能换了你这一身衣服?”刺眼的很!
被无故的挑刺,狄青云不怒反笑,竟是厚着脸皮道,“我就这一身衣服,你要是看不顺眼,不如赏赐我一件?”
“无功不受禄,亏你说得出口。”筎果打着哈欠,将脸别向另外一边,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我这次来,是来告辞的。”
狄青云见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你就不好奇我要到哪里去?”
筎果困意还未退去,闻言,便是顺着他的话如是问道。
他便高兴地道,“我要去一个名为百夷的部落,是洛易平那厮要去,我也只好跟着去。”
一如他所料的那般,这明媚的少女脸上酝酿出了不悦,他随即又道,“但凡他有动作,我都会写信告知。”
“为什么?”筎果很想问他一句,吃两家茶礼会不会撑破了肚皮。
关于这狄青云,筎果也曾问过萧芜暝,要不要让他受点教训,可萧芜暝说此人不简单,留着有用,她便是也不管了。
“这天下势必会是殿下的,我还有个弟弟要养,自然是要多为殿下出些力,好日后加官封爵,给我弟弟一个好日子。”
狄青云远远地瞧见不远处走来一行人,他便也不多言,与筎果告辞时,又道,“无论如何,你用一杯心头血来救我,我心中感激,日后你若有难,我必相助。”
筎果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忍不住怒道:“你咒谁有难呢!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萧芜暝昏迷时,她唯恐受狄青云牵制,所以让她也喝下了毒药,逼宫那日,萧芜暝醒来,他倒不见了,后来筎果听说是此人将正处于弹琵琶之刑的洛易平救走,明知他吃了风花药,需去烟花柳巷之地,却偏偏故作不知,将他丢在了废弃的屋里,让洛易平生不如死。
她听了解气,便又放了一杯的心头血,让影卫带给他。
影卫将血带到时,他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若不是及时喝下,恐怕他的这条命就要交代在那了。
萧芜暝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皇甫佑德。
“见过太后。”
在萧芜暝坐在筎果身旁后,皇甫佑德这才行了礼。
筎果随即坐正了身子,与萧芜暝对视了一眼,挑眉看向他,道,“皇甫大人,昨日我命你做的事情,你可做好了?”
“罪臣惶恐,立法是十分谨慎的事情,若有半点不妥,唯恐殃及后人,还请太后多给些时日。”
皇甫佑德俯身如是回道。
他这样的回答, 筎果半点都没有意外。
“但关于如何处置细作一事,老臣已经托影卫大人告诉太后几个法子了,不知是不是无用?”
“你说呢?”筎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皇甫佑德随即跪在了地上,又道了一句,“罪臣惶恐。”
而后,就没有下文了。
谁都知道,留下细作,后患无穷,所以对于秋歌儿,筎果定然不能手软,可若是狠了,也会落人口舌。
“将使者扣在这里,那谁去回信?”筎果突然看向萧芜暝。
“让破浪去走一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顺道带去的?”清贵的男子开口,语调低醇暗哑的好听。
筎果还未说话,就听丹霜来报,“殿下,小主子,小王爷求见。”
萧芜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甫佑德,随即开口,“让他进来。”
这是萧昱蟜第二次与萧芜暝见面,依旧是一身粗布衣服,腰间系着一个草盘,蛇信子从里头时不时地吐露出来。
他由人领着走了进来,一见那皇甫佑德跪在了地上,脚步加快了些许,走至萧芜暝的面前,也跟着跪了下去。
“见过皇兄,不知仲父做了什么错事?”
萧芜暝眉头微沉,“他办事不利。”
“可是为处置秋歌儿一事烦忧?臣弟这有一计,许是能帮上忙。”萧昱蟜看了身侧的皇甫佑德一眼,又道,“只是希望皇兄看在臣弟的份上,对仲父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