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主半夜不眠,想的就是今日要如何与萧芜暝说婚嫁之日,毕竟巫马祁不会瞒着萧芜暝,将凶日说成吉日,不过听那公公来报后,他倒是松了口气。
朝堂之上的人都静了下来,众人屏着呼吸,朝着矜贵优雅的宸王看了过去。
萧芜暝坐在那里,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上端的是懒散又温润的笑意,神态也是漫不经心,与国主说话时,那叫一个自在闲适,半点没有警惕防备之色,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狠戾之气在空气中飘荡着。
齐湮的官吏都知道老国主挑的婚嫁之日是怎么一回事,工部尚书抬眸看了一眼萧芜暝,生怕旁人生异,很快地又低下了头。
婚嫁之日可谓是一对新人最重要的事情,他自是不敢隐瞒,早就写了密信送了过去,只是今日萧芜暝这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湮国主做的如此过分至极,他以为萧芜暝摆出与巫马祁的关系,是给无良国主一个威胁,却不想他只是笑着说起此事,就像是随口谈及。
听到老国主如此回答,萧芜暝也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发怒,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不如请教巫马先生如何?”萧芜暝坐正了些许身子,温淡的开口,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老国主即可命人去请巫马祁,不消片刻,那公公快步走了回来,“回禀国主,巫马先生说他昨夜淋了雨,感染风寒,要养病,对于国主所问之事,他早就料到了。”
公公上前,毕恭毕敬将一张纸条递了上去。
“巫马先生说,上头所写日期,正是国主所念的好日子。”
老国主接过一看,随即大笑地看向萧芜暝,“原来最近的黄道吉日,是筎果的生辰,不知宸王你意下如何?”
“巫马祁挑的日子,总不会出错的。”萧芜暝亦是勾唇轻笑。
殿外有道身形晃了晃,悄然离开。
筎果身穿齐湮侍卫的衣服,走下石阶,侍卫的铁盔又沉又大,她不得不抬手扶着铁盔走路。
她低头空出一只手,掰着手指数着日子。
“明日就是中秋,中秋过后还有……十日,就到我的生辰。”
突然有一道轻笑声传了过来,这声音带着几分的熟悉之感,入耳甚是让人讨厌,她眉头一皱,转头过去看。
一见是尉迟元驹,她随即变了脸色,抬步就走,可无奈被他几步跟上,拦住了去路。
“参见齐湮小公主。”
因着铁盔实在是太重,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又或许她本就不想看见尉迟元驹,索性懒得抬头去看。
尉迟元驹不甚在意地笑开,微微蹲下身,凑到她的面前,惊得筎果往后连退了几步。
“公主小心。”
他瞥见筎果身后有一个半人高的太湖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过这手才拉住了筎果的衣角,就被筎果拍手打开了他的手。
因着身子往后仰的惯性,筎果下意识地扶住了那块太湖石。
齐湮国主喜好朴实,宫中的太湖石都是不经打磨的,粗糙的很,筎果的手往上一蹭,手心就被磨皮了皮。
她吃痛地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忍了下来。
“听闻齐湮小公主生性活泼灵动,今日一见,倒是让在下觉得坊间传闻果然是当不了真的,公主你分明文静害羞的很,倒是与在下某个朋友口中所言一致。”
“……”筎果扶了扶头上的铁盔,瞥了他一眼,目光冷然,“听闻尉迟元驹对家中美妻呵护有加,体贴有方,是个难得的良人,今日一见……”
她轻呵了一声,语调讥讽,“传闻果真是信不得的。”
“何以见得?”尉迟元驹双手一摊,端的是虚心求教。
筎果看向他,想起前世他是因何而死,心里倒是起了几分的痛快,施施然地道,“你出言轻薄,明知男女授受不亲,却对我举止轻浮,倒是也不怕被怀烟郡主知道。”
筎果瞥了一眼脸色有些沉下来的尉迟元驹,轻飘飘地笑开,“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你们只是政治联姻罢了,谁不知道怀烟郡主心倾洛易平,想来便是你拈花惹草,她也不会多管。”
尉迟元驹微眯起眼睛,忽然笑开,只是这笑意要比方才更显得几分的阴沉,语调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这话听起来,小公主你对卞东之事了解颇多,不知是因何人而起?”
此前他与洛易平接触过几次,洛易平总是不经意间说起筎果,那神情分明就是相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