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芜暝呢,他三岁时,皇叔弑父杀兄夺位,他从高高在上的皇长孙成了个闲散的王爷,说是王爷,其实是变相将他囚在郸江监视罢了。
她也曾经派探子去郸江监视过萧芜暝一段时日,发现这人只是虚有图名罢了,日日跟在齐湮质女身后,在郸江城内为非作歹,而郸江城的治理都由府衙的人自行管理。
探子在郸江待了半月不足,便被她召了回去。
这样的人只是徒有其表罢了,闲散无权的王爷,也无大志,还做起了甩手掌柜,终日带着那齐湮质女吃喝玩乐,他有什么资格能与她的平儿相比?
可偏偏就是这样在她眼中是个废物的人,竟是一举拿下卞东,不费兵卒。
要说他只是命好,出征的时机恰好,连老天都在帮他,一连下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暴雨,才致卞东国被淹,却偏偏忘了,他早前就命人挖好了水渠,就等着天降大雨,河面水位上涨。
“宸王,我们谈谈吧。”太后便是如此对他说的,便是到了沦为俘虏的下场,她仍旧不能将太后的尊严放下。
她扯了抹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明晃晃地看得出她有多不情愿。
“我愿意割让三十五座城池给你。”
她知道的,齐湮国主与宸王商讨联盟一事,开出的条件,便是将卞东国土分割成两半,他与萧芜暝对半分。
卞东共有城池六十座,她愿意分割出一大半给萧芜暝,开出条件可要比齐湮国主的好。
此话一出,那些皇室外戚听了,纷纷仰头看向她,小声地劝说着她。
“太后,此举万万不可啊。”
“闭嘴!你们知道什么!”卞东太后回瞪了一眼。
她转头看向萧芜暝,见面前这清贵的男子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自己开出的条件所动,咬咬牙,又说,“我卞东国愿意成为你宸王的附属国,往后每年进贡,愿为宸王的江山做先锋。”
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筎果也不得不佩服这卞东太后,甘愿背上骂名,割让出大半的城池,此举虽是能保住卞东,可势必会被群臣与百姓辱骂,说她丧权辱国。
可是她知道的,这位太后可没什么筹码与萧芜暝相谈。
但今日若是与她商谈的不是萧芜暝,而是别国的人,她许就保下了卞东,可偏偏不巧的很,她面前的这位,是萧芜暝。
筎果站得有些久了,免不了小腿有些发麻,她跺了跺脚,酸麻之感没有消去,便是原地蹦跶了几下。
对上萧芜暝投来关切的目光,她笑意盈盈地道了一句,“腿麻了。”
这人便是即可单膝跪在地上,将她揽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垂眸伸手为她按摩着。
卞东太后还未这般被人无视过,她冷哼了一声,讥诮地道,“宸王,哀家劝你不要妄想一口吞下卞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你应当是懂的吧?”
又许是因为她打从心里觉着萧芜暝学识不如她的平儿,便是又开口解释了起来。
“是,你的确可以就此吞并我卞东国,可你要知道,我卞东子民并不会归顺于你,到时候暴民造反起来,可比千军万马还难以对付。”
筎果本是靠着萧芜暝,低头看着他为自己按摩小腿,闻言,她抬头看向了这位太后。
太后仰天大笑了起来,“宸王,我开出的条件,可是双赢的,给你一个台阶下,你不不要好面子。”
筎果抿嘴回想了一下,六十座城池的暴民啊,她前世的时候可真真是面对过的。
那时洛易平弃国而逃,她被迫登上了太后之位,她这种身带煞气,会侵害国运的人,自是万民不服。
可是,萧芜暝不是她。
卞东太后的笑声还未收住,方才那个小兵去而复返,还带来了几个百姓。
“殿下,这些百姓说要见你。”
那几个百姓上前,将手里的菜篮子放置在了地上,搓了搓手,互相看着,谁都不敢上前说。
最后还是一个老妇人上前,与萧芜暝说道,“殿下,这些都是我们百姓的一些心意,是您将我们卞东百姓救出水火之中,我们的家园都被大水冲没了,能拿出的就这些东西了,你千万不要介意啊。”
筎果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卞东太后,她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百姓。
几乎是破口大骂,她指着这些百姓的手,颤颤巍巍地抖着,怒不可遏,“你们这些叛徒!我卞东可曾亏待过你们!”
那几个百姓瞧了她一眼,面露不屑与讥讽。
有人憋不出气,忍不住回了她一句,“您生的那位好儿子,我们卞东国未来的国主,何时重视过我们百姓的命?”
当时洛易平命人严守城门,甚是还亲手杀了一个试图冲破城门的百姓时,那时的情景,百姓历历在目。
老妇人锤了锤胸口,面露痛苦,怒视着卞东太后,“你可知,当时我儿想冲出城门,是因为我那怀了孕的儿媳发了高烧,他只是想获得一线生机,却不想被你的儿子,咱卞东的太子爷亲手杀了!”
太后目瞪口呆,洛易平做的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当时她还夸赞洛易平果断,更是自豪地道了一句,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
自作孽,犹不可活。
筎果腹诽了一句,没有再去看卞东太后面上是何种神情。
萧芜暝最后还是将送来的这些果蔬退了回去,这些吃的怕是这些百姓仅有的了。
这些百姓过意不去不肯拿回去,萧芜暝便命人把这些吃食拿去施粥的档口烧成菜粥,分派给百姓。
是以,卞动百姓端着粥碗,纷纷对着萧芜暝下跪,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请宸王收下卞动国土,收留我们。”
恩……方才卞东太后说什么来着?
她说卞东子明不会归顺萧芜暝。
筎果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一句,“卞东的子民,可要比你认得清现实。”
这就是萧芜暝,不费一兵一卒,破城掠地,落目之处,将士群臣皆降,百姓无不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