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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尧看了步重一眼,男人静静坐在一旁,手指轻敲轮椅扶手,目光落在叶尧身上,沉静的带着点笑意,叶尧的心于是也跟着静了。
  他笑了笑,道:您在问我之前,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那个从人变成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杨正一沉吟,道:按理,这是机密。
  叶尧笑眯眯看他。
  杨正一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看步重:果然是你的人,不好搞
  步重微微带笑,神情却一点也不谦虚,透露出来的目光分明是过奖我的人,应该的这种让人手痒的意思。
  杨正一见他这模样就涨血压,撇嘴移开目光:既然步重说你是天恒核心实验室的成员,那早晚会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瞒你。
  如你所见,这是一种变异,今天不是第一次出现,但确实是发生位置最不好的一次,接下来想要完全压下去不太容易了。
  这种情况目前只在人类身上出现,通常是因为极端环境的刺激,比如大悲大喜,再比如今天这样濒临死亡,变异者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引动体内某种变化,体现出来就是
  基因突变。
  杨正一严肃吐出跟他面相很不配的词。
  叶尧一瞬间有些放空。
  按这种说法,修真.界的那些半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基因突变?
  挺有道理。
  唯物主义万岁。
  他把自己从放飞的脑洞中拉回来,提问:出现原因是什么?总该有个开端,听您的口气,那可不是千百年来流传就有的。
  这个杨正一迟疑了一下。
  说吧。步重在一边淡淡道,你不说我回去也会告诉他。
  杨正一瞪眼,气道:好歹算极密类别,你有点自觉行不行?
  步重轻笑:极密到马上要人尽皆知?
  杨正一噎住。
  步重丝毫不考虑他的面子,理所当然道:你刚才还说他是我的人。
  杨正一:
  叶尧搓搓脸颊,没来由地因为这句我的人耳根发热。
  杨正一喘了两口气,略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还有,你们年轻人爱秀回家关门秀去,别在这恶心我。
  明知道他们开玩笑不是那个意思,叶尧还是不争气地把耳根红蔓延到了脖颈。
  杨正一怼了几句,收敛表情回归正题: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他顿了下:大概是一个月前。
  叶尧敏锐注意到他的停顿。
  思绪收回,他舔了舔虎牙,敛眸,直觉对方话里有些内容经过了掩饰。
  就是C市的市中心坠楼事件,那个突然出现的天使。
  叶尧一愣,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屁.股。
  那次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有点大,后来虽然政.府出面给出了解释,并且压下消息,但不少人还是心中有疑惑,叶先生或许也曾经了解过这方面的讯息。
  叶尧迟疑点头,略心虚。
  从那次开始,由C城辐射开来,全国各地都陆续出现类似情况,虽然分摊到人口的比例并不大,但要完全保证不让群众知道仍旧很困难。为此,我们从特警中抽调精英专门成立了处理部门,在出现事件比较密集的地方设立据点,以便在意外发生的时候能尽快赶到处理。
  叶尧轻咳打断道:所有的变异都像今天一样蜘蛛?
  不是。杨正一摇头,有的是蜘蛛,有的是壁虎,还可能是螳螂。
  每次变异不光物种不同,能力也不同。今天的这个,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破坏力最强的,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受到刺激的境况最危险。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手,恐怕今天在场的特警能回来有一个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他难以抑制地从神色间露出对叶尧的些微感激。
  停顿了下,他才接着道:唯一特殊的,是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天使。
  外形不说目前仅有的一个正面进化,能力并非是身体力量的加成,而是长出翅膀,最最关键的,所有的变异一旦出现伴随而来的都是强烈的破坏欲,而他却是救人!
  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在救完人之后极其巧妙地避开摄像头的范围隐藏身份,甚至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能够稳定这种变异重新变回人形,隐匿在大众之中。
  杨正一满腔的惊叹语气:如果能找到他,或许我们就可以研究出这种变异的根源和控制办法,再也不用担心在民众中引起破坏和恐慌!
  叶尧脑中情不自禁出现被绑在实验室里各种解剖电击的画面,猛烈地呛咳起来。
  杨正一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叶尧的异样,激动地转向步重,试图寻找志同道合的盟友:到时候送到天恒的实验室里,我相信你们有这个条件和能力进行研究,造福国家和民众!
  步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漠道:别相信,干不来。
  什什么?杨正一愣住。
  人体实验是违法的。步重一本正经掸了掸盖在腿上的毯子,你也说了,第一个出现的天使留有理智,和其他不同,对于这样一位对社会抱有善意乐于救人的公民,我们应当以宽容的态度、热情的引导来感化他。
  杨正一:
  不是,那个每次听说有变异事件发生,都无比关心跟在最前线的人,那个从前恨不得把全天下变异的人都抓过来研究入药的难道不是你吗??
  在杨正一见了鬼似的表情中,步重义正辞严教育道:相对于他未来可能对社会做出的巨大贡献,你用实验这种字眼侮辱英雄,摸摸自己的良心,它有多黑?
  杨正一:?
  步重:不会痛吗?
  杨正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媳妇儿,什么鬼话都能说。
  第四十章
  步重这突如其来的多话让叶尧都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杨正一更是深呼吸两口。
  他以前就知道步重这人,端庄正经的外表下掩藏着注满毒液的心,但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骚。
  中年老男人果断抛弃了和他交流的欲望,转头朝叶尧:行了,大致情况我已经说清楚,到你了。
  叶尧唔了一声摸摸脸颊,带着万万没想到天使的存在竟然给警察叔叔们如此误导的心虚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
  我母亲那一族医药传世,稀奇古怪的药方做了不少,今天我看见那怪物吓人的样子,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清心丸丢进了他嘴里。
  下意识?
  是啊。叶尧理直气壮,那哈喇子留到嘴角的样子,一看就癫痫发作脑子不清醒,不给它吃清心丸吃什么?我虽然不是医生,但你不能否认我拥有堪比医生的反应和判断速度。
  杨正一:
  扯,你接着扯。
  他哼笑一声,威严的脸上显出点不满意,似笑非笑往步重瞥了一眼,意思是你带来的小朋友鬼头鬼脑骗了这么多解释却一点真话都不肯说,你自己看着办。
  步重手指摩挲着紫檀珠,目光温和望着叶尧小嘴叭叭信口开河的模样,甚至探过身子,纵容地给他面前喝了一半的杯子添了点水,全程当没看见隔壁还有个中年男人在愤怒暗示。
  这样的小主播多顺眼。
  大老板心里微微泛着涟漪。
  不是网上可爱好看被粉丝哇哇舔颜却少了活气的伪装,也不是面对步铭那群渣滓时浑身竖满尖刺的戾气。
  把那些下意识摆在明面上讨人喜欢的乖巧面具都撕扯下来,底下露出的,才是小主播原本该有的小小的张牙舞爪的模样,意外地戳动他心底,流泻出来的情绪软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大部长惨遭无视,生气又不甘寂寞地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就被步重一句话堵了回去。
  说是清心丸就是清心丸,我们天恒这么大的实验室,弄出什么都不稀奇。步重淡淡道。
  从小主播小松鼠似的抱着杯子小口抿水的模样上收回视线,他转过余光,上挑的眼尾在灯光下闲散晕出冷白的色泽。
  杨正一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然而终究是顺着他闭上嘴,房间里顿时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了两下。
  杨正一道:进来。
  部长官。进来的年轻人一句称呼到嘴边,瞥见房间里另外的人,生硬地改口。
  步重轻轻一声嗤笑,杨正一甚觉手下呆得丢脸,板脸道:什么事?
  小年轻吓得下意识一个敬礼:您、您要的东西!
  杨正一目光落到他手上的文件袋上,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抬手接过,似乎不太在意地往腿上一搁,朝小年轻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是。
  他虽然做得云淡风轻,但步重和他十几年的交情,到底从他的举动中看出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急促,抬眸对上杨正一的视线,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步重眉梢微动。
  那边的叶尧喝完了水,有点无聊,舔舔嘴唇问道:警察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走?
  他摸了摸肚子,可怜巴巴地道:我从上午出来,到现在除了水一口饭都没吃上,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在您这里饿成干尸了,影响多不好。
  能给份盒饭吗?
  杨正一刚想说没问题,一旁步重已经推着轮椅微微侧转身体:走吧。
  叶尧:?
  步重笑道:带你去吃饭。
  再次惨遭无视的杨正一忍不住打断:我说让他走了吗你就去吃饭?眼里还有没有我!
  当然没有,有还得了。步重嗤道,怕是到时候你老婆举着菜刀来这里一通追杀,我还想安安全全的长命百岁。
  杨正一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行了老杨,回见。步重朝他摆摆手,招呼叶尧跟自己走。
  叶尧赶紧跟上他,笑兮兮地给了被抛弃在原地的中年男人一个纯良的微笑:杨哥再见,杨哥下次见。
  滚滚滚,最好没有下次。杨正一倒也没多阻拦,显得他刚才的话更像是玩笑,挥手赶人道。
  叶尧心想终于逃脱深潭,微微松了口气。
  他却没注意到在错身离开的瞬间,两个男人悄无声息交换过眼神。
  杨正一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收敛表情,上前关了门。
  他低头拿起手里的文件袋,半晌,才拆开封口,手上动作缓慢,脸上的神情凝重又严肃,像是面对的不是一沓纸,而是什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开的危险品。
  纸张一点一点被抽出来,直到黑色的字渐渐在他眼中清晰。
  看清某处的时候,他瞳孔猛然一缩。
  难怪杨正一怔住,喃喃。
  难怪步重会把人带在身边,难怪他一反常态地抛下了自己生平最痛恨的变异人,甚至这一次没有再追查下去的意思。
  沈老啊
  他沉默地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文件一角,看着火苗在眼前一点一点吞噬掉纸张。
  都是以前造的孽
  但愿能在他们手上把一切都终结。
  他仰头,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叶尧跟着步重走出山庄,临到门口,却听到掩映在深山中的建筑里传出一身沉闷又凄厉的嚎叫,穿梭在绿林间带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步重侧头望他,淡然道:放心,他们会处理好。
  叶尧嗯了一声,然而脚下还是没动。
  他知道之前姓杨的男人对他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潜藏在下面的真相是不寒而栗,是密密麻麻。
  可即便他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想要问,临到嘴边,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无声叹气,垂眸,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像是用了扼住生命的力道一样死死卡在金属横杆上,指节一片苍白。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建筑大楼看到步重出现的时候,男人冰冷的神情、漠然的眸光
  你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身体却快于理智地抢先一步,手心触碰到步重的手背。
  男人微怔,仰头。
  叶尧不太自在地挪开目光,像是那只手的行为完全出自它自己,跟叶尧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嘴里嘀咕着催促道:快走了,我好饿。
  来自人体的温度细腻柔软,像潺潺河流在初雪消融的溪中蜿蜒行走,一点一点拂去冬末的寒冷。
  步重怔忪过后,眼中的笑意从湖底汪起。
  他反手轻握住那纤瘦的指尖:放心,一定让你吃饱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叶尧耳根微红,他撇开视线,轻轻呼出一口气,假装不经意地点头:嗯。
  手沁出细密的汗水,可奇怪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放开,就这么维持着别别扭扭的姿势,上了停在大门外等待的车。
  叶尧看着窗外的景物渐渐后退。
  那个
  他揉了揉脸颊,觉得有必要为今天的事情做一个总结:我能这么轻松的出来,你是不是替我挡了挺多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