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师被激怒了,一甩衣袖,道:“好,比就比!我数月来用药救治了不少人,这端州城的大雨也是被我念了三天三夜除垢咒解除的,你能做什么?”
“哦,你有这样大的本事?那么可以给我连续念五日的大晴天么?”萧玉朵笑意盈盈,看着李太师问道。
李元帅一些有些噎住了。
鹤老倒是呵呵一笑,指着天道:“老夫都是可以,不过要从后日开始,因为明日还会有雨。后日开始五天都是晴天。”
这第一局不用说鹤老就胜了,当然结果是要百姓去检验的。
李元帅脸色非常不好看,蹙着浓眉看着鹤老道:“没看出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错,老夫不是巫医,只是普通医者,偶尔还喜欢看一些预测天气的书,仅次而已。”鹤老立刻与他撇清关系,快得雷霆队都吃了一惊。
李太师冷冷一笑,道:“好,你们既然想说巫医的不好,那我就叫你们领教一下巫术的神奇,也好给百姓做一个榜样,告诉他们最厉害的还是巫术!”
说完,他示意跟随的人退后,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桃木剑。
鹤老示意萧玉朵退后,同时靠近她低声道:“他拿出桃木剑,只怕会用道家中的幻术来对付我们,徒儿退后,小心伤着。”
“师父说哪里话?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师父有事了,徒儿哪里能往后?再说,这不是我故意挑起来的么?--怎么样,可有破解之术?”
鹤老打量着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周围变换了景致,浓雾笼罩,天色巨变!
忽然,萧玉朵听到了战马嘶鸣,兵戈四起,又似乎夹着百万士兵的呐喊声!
“这是幻术,莫要相信!”鹤老大喊一声,警告身边人。
萧玉朵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的思路还是清醒的,知道耳中听到的严重看到的都是假的,可若是假的也能形成伤害呢,怎么办?
就在一瞬间,似乎是黑雾尽头,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金甲士兵,异常高大,都拿着尖利的武器,朝萧玉朵等人这边过来!
“师父,这不是假的--即使是假的,也会对我们有伤害的!”萧玉朵出于直觉,他分明感觉倒了浓烈的杀气与煞气!
小图冲的高萧玉朵前面,没有回头道:“我来给你挡着!”
雨双也紧紧护在萧玉朵前面,满脸寂然。
赵大头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水声泼溅,然后黑雾神奇地散去,广场又显露出来,李太师正手拿几个纸人闭着眼念念有词,此时被水浇透,一下呆愣在那里。
他身后的那几个随从都惊恐万分,看着立在李太师对面的郑云清。
此时他将手里的木盆仍在地上,懒懒一笑:“如此骗人的把戏竟然敢在巡按跟前露怯,简直丢人至极!此时百姓也都看着你,试图用幻术谋害巡按,李太师,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太师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郑云清,问道:“你是谁?你怎么……”
“你装神弄鬼骗点百姓的钱财也就罢了,如今还想还巡按,你说你可知罪?!”郑云清掷地有声,指着李太师高声质问,那声音极其有威慑力,与平时看到的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此时鹤老上前,抓住李太师问道:“你给百姓的药是用什么做的?为何他们的瘴病会越来越厉害?你可知道端州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你这个黑心的家伙!”
此时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刚才李太师的金甲神兵他们也都看到了,结果谁也 没有想到,被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用洗脚盆端了点水就化解了!
“鹤老,李太师给我们和炉灰水,他说炉灰是给上苍烧了的香,会保佑我们的的病尽快好的!”有百姓替李元帅回答了出来。
鹤老冷冷一笑,端起自己书案上的一碗水一下泼到了李太师脸上,并对着百姓道:“刚才他整出金甲神人来吓唬我们,现在我就一碗水,往他回去之后拉肚子,拉的起不了床,你们信不信?这就是神医,不是巫医!”
“你们等着!”李太师着慌了,带着他的随从掉头跑掉了。
萧玉朵知道李太师盘踞在端州时间很久,所以在百姓心里地位不低,即使他今日败了一句,相交百姓从此不信巫医,只怕是不信,必须要和他继续斗争,用实力彻底将他打败才可以。
周围百姓对鹤老的医术有一些了解了,最起码那些被救活的百姓非常信任,所以围在他身边的看病的人比往日又多了不少。
萧玉朵此时对郑云清更有兴趣了,直接将他拉出人群,一直往远处走。
郑云清不是傻子,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萧玉朵要问他话了,所以低声道:“王妃,你这样拉着我去了僻静之处,雨双会怎么想?……”
“想你个头!”萧玉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样,不过也倒停下了,直接问道,“你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知道这么多--老实说,别耍花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郑云清靠在巷子的院墙壁上,看着萧玉朵,淡淡笑了笑:“我没有什么来头,只比你知道的稍稍多了一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萧玉朵想想到现在自己都没有仔细问过他的一些情况,找现在的情形来看,不能不问,不然哪一天他忽然捅了篓子,自己连个准备都没有。
郑云清双手放在身后,目光悠远,轻声又道:“你真要知道?”
“废话。”萧玉朵右手放在郑云清身侧,一手叉腰,很有点壁咚的味道,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只是预防郑云清忽然不合作跑掉,此时点了点他的胸,“快说。”
郑云清微微俯首,对上萧玉朵的视线,缓缓道:“我从大理来,来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男的女的?”萧玉朵看郑云清很配合,心里也放下了警惕,开始认真问询,“找到没有?”
“是女子,嗯,还在寻找,我会找到她的……”郑云清双眸弯了弯,嘴角一勾。
☆、第214章 九头凤纹身(第一更)
“多大了,是你什么人?”萧玉朵一听对方也是从大理来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小图是大理的,郑云清也是大理的--小图完全失忆就不说了,那么这个郑云清对大理知道多少,对自己的父母知道多少?
“若是论岁数的话,”郑云清思考了片刻,又道,“应该不大,二十左右,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对我很重要……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没有什么可以超越……”
萧玉朵心里一转,难不成是他姐妹?
“你从小在大理?”萧玉朵忽然转了话题。对方找谁和自己关系不大,而弄清楚自己前身父母的情况才是最最重要的。
她看得出郑云清看似温文尔雅,但心机要比小图深沉多了--小图之前不知道如何,但现在简单无比,心理最看重的就是自己与他的生意。
郑云清淡淡一笑,深眸看着萧玉朵,点点头。他感觉萧玉朵还会往下问什么,所以不着急,等着萧玉朵说话。
萧玉朵有些纠结,自己关于生父生母信息有限,要怎么问呢?万一不小心问到对立一方,岂不是糟了?
“是这样,我在京城有一个朋友。她是大理人,可她在十几年前,很小就来到了大梁,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就托我打听一下,”萧玉朵开始胡编乱造一个人物,一面思忖,一面慢慢继续道,“她呢,父母据说死的比较惨,她由姑母带出来,算是死里逃生,而姑母很早也去世了,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父母因何而被杀--对了,她说她的母亲姓白……”
她说到这里,砖头看向郑云清,忽然发现他竟然眼角含泪--自己说的这么动人,以至将她打动成这副德行?
“喂,一个男人竟然要哭?……”萧玉朵不得已,有些嫌弃地掏出锦帕递到对方跟前。
郑云清也不客气,接过帕子转过头去擦拭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缓缓道:“对不住有些失态了,我这个人多愁善感,听到如此遭遇心理很替你的朋友难过--都这么多年了,她连父母如何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怜。想着她出生时,父母一定很爱她,而如今,她却连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不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自己这么可怜?萧玉朵满脸黑线--自己都没有感觉,这个郑云清真是滑稽。
“喂,哭够没有?可以说了吧?你知道大理白家么?”
稍稍缓了缓,郑云清转过头来,看着萧玉朵道:“我知道一些--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坐一会儿,如何?”
萧玉朵看看小巷,尽头有一个小凉亭,便指了指,道:“我们去那边吧。”
郑云清没有否定,与萧玉朵王凉亭那边走过去。一路走,他一路缓缓道:“大理白家是大理五大世族之一,若说十几年前惨死的白氏女子倒有一位,当时被称为大理第一美人,她的夫君死的很惨,她被家族关了起来,不久自焚而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萧玉朵的脸,只是语气很平静地叙述着。
萧玉朵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前身的母亲竟然是自焚而死。可见是一个刚烈女子。
她沉默到小亭,坐在郑云清对面,美眸扫了几眼,又道:“这个第一美人的夫君是谁,为何而死?”
郑云清此时却摇摇头,目光放远,低声道:“死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男子的身份非常显赫,是大理的大祭司……”
大祭司?干什么的?
看萧玉朵一脸疑惑,郑云清知道她对大理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便叹口气道:“大祭司在大理是所有人精神上的依靠,地位与威望都要比土司高。而且每一个土司只有经过大祭司告慰神灵,从帖雅山取出象征大理最高权力的玉玺,在任命书上盖章,才是最合法的土司……”
“这么厉害?怎么会被杀呢?”萧玉朵说出这句话,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大梁的皇上不也是地位最高的人么?那不也有人与他做对么?”郑云清一手托腮,看着萧玉朵,他的情绪此时有些低落,但一日打起精神来,叹口气,继续道,“大理的玉玺放在帖雅山中,里面有数不尽的珍宝。不过这座山机关无数,传说是公输班的祖师爷所设,只有大祭司或者他的后代的手印才可以打开--据说,他与那第一美人白如霜育有一女,在此女的满月宴上,大祭司将女儿的手印印在了入口……”
萧玉朵一听,立刻问道:“你是说那孩子也可以打开?可是那时小孩的手那么小,如今早大了,不管用了吧?”
郑云清摇摇头。道:“不,不管变大变小,手印上印痕是不变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大祭司当年被杀之后,那些人带尸体到帖雅山入口,将他的手砍下来,而将尸体丢弃在山涧中……”
听着这些话,萧玉朵的手心不由就攥了起来,如此残忍,人死了都不放过?!
“不过,大祭司死了,他的手离开了身体,根本就打不开帖雅山,那些人白费心机,最后,他们将希望又放在了大祭司失踪的女儿身上……”
郑云清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只用深眸看着萧玉朵,轻声道:“你的朋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据说当年大理政|变,不少人逃了出来,其中就有大祭司的独生女……”
萧玉朵沉默了,她有一种不详的预兆,自己前身很可能与这件事关系密切--但愿是自己感觉错了,自己是真的不想搀和进去。
“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身份?--大理有纹身的习惯么?”她避重就轻,问了一个旁的问题。
她知道小图身上有一个熊的图形。
“是,我们都有纹身,比如我,”郑云清顿了顿,撸起衣袖,给萧玉朵看,“我的纹身是白狼--而大祭司的继承人会有一个特殊的纹身,她的手心或手背一定会有一个九头凤的纹身……”
九头凤?!萧玉朵不由稍稍松了一些,她手心或者手背根本没有这样的纹身的,但是--姑母留给自己的那个玉佩,当时自己心情不好,没有细看,似乎图案有些复杂,不注意是什么。
萧玉朵摇摇头:“我的朋友没有这个纹身--对了,你是白狼,那可有熊纹身的是什么来路?”
“熊的纹身,是五大世族之一--李氏的标志,你是说小图身上有这个纹身么?”郑云清忽然问了一句。
“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萧玉朵矢口否认,她不想给小图增添别的麻烦、
郑云清顿了顿,淡淡笑了笑:“朵儿,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小图身上若是有这个纹身,又失忆,我劝你不要叫他去南面,尤其是大理,不然,只怕他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郑云清感觉自己说的很多了,便起身,俯视着萧玉朵,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如玉,低声道:“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几日太辛苦了……”
萧玉朵笑了笑,站起来道:“我还要去凿井的地方看看,想要尽快将这件事做完。你要不要去?”
“你去我自然会去。”郑云清淡淡一笑。
两人并肩出了小亭,先去鹤老那边看一下,然后与郑云清还有雨双,将城中按照北斗七星形状排列的七口水井依次视察完,才回到府衙不提。
-
第二天,很快就有人将消息传过来,说李天师半夜拉肚子,拉的都起不来床了,他暗中叫弟子过来找鹤老要药吃。
听了这个消息,萧玉朵立刻叫人原封不动转发出去。
结果,仅仅半日,李天师被鹤老一碗水弄得半夜跑厕所的消息在端州城传遍了,而且鹤老不辞劳苦,亲自上门给他治病,这个消息传来,更是弄得沸沸扬扬。
最要命是,天气午后很快乌云密布,中雨一直持续到傍晚,然后从第二天一连五日真的是晴空万里,连云都很少。
这下,鹤老的声望空前高涨,他也几乎家喻户晓。除了他,就是郑云清了,他用木盆盛水消灭金甲神兵,更让百姓觉得神奇无比。
对于郑云清这个奇怪的举动,萧玉朵又利用晚上众人一起用晚膳的时间,进行了“逼问”。
“其实,李天师的确用了幻术,”郑云清环视一圈,又是淡淡一笑,“也不瞒你们,我也从大理来,大理幻术与蛊术天下闻名。在下碰巧也略知皮毛。不过,大理幻术有一个你们必须要知道的地方--虽然是幻术,但你们的心神也被困在幻境中,所以和真的没有区别,若不及时破除,你们的确有生命危险。”
赵大头眼眸中尽是好奇,等郑云清说完,他立刻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即使点破李太师,那些金甲士兵就和真的没有区别?会与我们相杀?”
郑云清点点头:“是这样,这就是大理幻术的可怕之处。”
小图闻言,沉默了起来,不多说一句话,仿佛心思被拉到了很远--这时他第一次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大理人这件事。
萧玉朵心里存了疑问,等众人去休息,她便去找鹤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