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上一世,在他面前碎了自己的情根,自爆了自己的识海,是他对他的报复,他死之前,或许充满悔恨,恨着不该爱上这么一个人。
可如今他却突然懂了。
秦衍不会恨他,他最后说那句“真君再无困扰,我亦再无困扰。”,并不是气话。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于傅长陵来说,是更好的。
他没想过傅长陵会喜欢他,而傅长陵那句喜欢,也再没有机会告诉前世那个为他付出了半生的人。
傅长陵将酒灌入喉咙,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自己做事,自己决定,他人不能干涉,刚好,”傅长陵笑起来,他抬眼看向傅长陵,“我也是这样,我们真是师兄弟。”
秦衍看着他的笑容,他无言,傅长陵举起杯来,同秦衍干杯道:“来,喝酒。”
秦衍倒也不含糊,只是低声道:“别让云羽知道。”
“明白,”傅长陵笑了笑,“你还要管他们呢。”
秦衍得了这话,眼里露出一抹浅笑,面前这人似乎完全不是他师弟,而是知己好友,把酒两杯。
傅长陵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和秦衍,从没这么坦率过,他以前和秦衍说话,两人要么你隔着一层,我隔着一层,如今他却觉得,他们似乎都放下什么,日后,他什么话都可以同秦衍说,当然,除了那一句。
他们的酒从屋里喝到屋外,秦衍坐在长廊椅子上,傅长陵坐在地上,扭头看着靠着柱子坐着的秦衍,忍不住问他:“你自个儿这么爱喝酒,怎么管着所有人不喝?”
“这不好。”
“那你还喝?”
“我无所谓。”
傅长陵笑了:“那看来以后我得管着你。”
秦衍斜昵看他,傅长陵喝了一口酒:“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啊。”
“你管不着。”
“你能不能被管是你的事,可我管不管你,”傅长陵笑弯了眼,“就是我的事了。”
秦衍皱起眉头,似是认真思索。傅长陵见他深想,赶紧道:“别想了,开心点,我送你朵花吧?”
秦衍听到这话,面露不满,轻叱道:“放肆。”
傅长陵笑起来,他手在地面一撑,整个人便朝着庭院一跃而起,而后长剑化光落入他手中。秦衍转头看过去,便见月下少年扬眉一笑,在空中腾空一转,划过一道漂亮的剑光。
“我闻长安落日花,头顶凤冠披彩霞。”
傅长陵的剑,和他的人一样,华丽漂亮,自写风流。更难得的是,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永远磨不掉的少年气,这份少年气息鲜活炙热,却又不似真正少年那样无知莽撞。他经历雨雪风霜,千锤万练,最后在岁月里化作一坛醇香的美酒,落入秦衍染了颜色的薄唇,一路流灌而下。
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历沧桑而不沧桑的美好,对于这世间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尤其是对于那种,自己冷了一辈子,却向往着炙热的人。
“愿斩荆棘行千里,”傅长陵的剑划过枝头,一朵梨花完完整整落在他剑尖,而后随着他的旋身,一路送到秦衍面前。
剑风拂过秦衍长发,剑尖载着梨花停在他眼前,秦衍垂下眼眸,看着月光流淌在梨花之上,听傅长陵低声开口:“取花携酒,再归家。”
第四十九章嫁衣你穿好吗?
那花清新雅致,朴实无华,不过一朵普普通通的小梨花,却在剑尖之上,美若珍宝。
秦衍静静看着那梨花,感觉心头似被扔进了一颗石头,然后在一瞬之间,涟漪荡漾开去。
他喝了口酒,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往回走,只道:“睡了,明天事儿多。”
傅长陵见他就这么走了,忍不住道:“花不要啦?给个面子,拿了再走呗。”
“自己爱花自己戴。”秦衍声音渐行渐远,“我不要。”
傅长陵耸耸肩,他将梨花捻下来,放在手里,认真注视了片刻后得出结论:“挺好看的呀。”
说着,他从灵囊里取出一个木匣,小心翼翼将梨花放进木匣中。
那天晚上傅长陵睡得很好,或许是酒后助眠,一夜无梦,等第二天醒来之后,云羽瞧他洗漱都哼着曲,忍不住好奇探过头来:“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算好事儿,不过是我自个儿的好事儿,你就不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