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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五官如何变,但凡她还是她, 仔细打量便还是那副模样。
  拥有相同的神韵, 相同的气息。
  瑰姿艳逸,铅华绰约。
  祁琰昱视线顿在她两片浅淡的唇瓣上,凝视了好半晌,手指鬼使神差下移,一寸一寸靠近。
  熟料身边的女子似乎若有所感, 下意识的张嘴,含住了落在唇边的手指。
  濡湿的口腔包裹着他的手指, 祁琰昱整个人僵在床榻,一动不敢动。
  手指上有凝玉膏的味道,味苦。
  熟睡中的季君竹含了片刻,嫌弃的吐出来, 颠住怀中人的屁股,将他扯入自己怀中。
  头枕在他的肩头,再次睡去。
  隔着衣料, 两人肌肤贴在一处。
  祁琰昱强行撑起的身子,再次无力的软了下来。
  身体散发着无法排解的灼热,在这凉如水的夜晚,久久无法消散。
  无可奈何,只得艰涩的合上双眼。
  --
  季君竹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
  手腕处悬着一根红绳,一直伸向屏风外头。
  屏风外。
  “师兄,孽徒的病是否严重?”
  句城坐在外室的八仙桌上,十指搭在红绳上轻弹了两下。
  一言难尽的抬起头。
  见他面色有异,祁琰昱清冷冷的眸中浮了层几不可察的焦虑。
  他反复问道:“如何?”
  句城祭出一缕青光,红绳仿佛有了自主生命,飞回他的手心中。
  他古怪的看向祁琰昱:“过敏之症,擦拭些凝玉膏,一日便能好全。”
  他当是什么人命关天的重疾,原就为了这点儿芝麻大的小事,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辞染师弟,一大早敲开了他们炼丹堂的门。
  他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却是实打实的焦急迫切。
  “当真?凝玉膏她昨日用了些,可今日脸上的红疹并未全消。”祁琰昱掀开眼皮,修长的手指中很快现出一枚玉瓶。
  他将装有凝玉膏的瓷瓶递给凌霄,目露犹疑。
  句城打开瓶口,嗅了嗅凝玉膏的味道。
  并未察觉出问题。
  斟酌道:“悬丝诊脉总归有误差,师弟若不放心,不如我亲自为你徒儿查探下经脉。修炼出了岔子也有可能浑身现出红疹。若是经脉阻塞所致,灵力代为疏通一二便可。”
  话落,句城抬脚便要穿过屏风,却没想到身前紫影一闪。
  祁琰昱黑着脸拦在他的身前。
  “男女有别,孽徒身为女修,让师兄亲手为她疏通经脉,总归不为妥帖。”
  他一本正经拒绝道:“还是由本尊亲自来为好。”
  句城一言难尽的瞥了眼祁琰昱,没想到辞染师弟占有欲如此强,不过是个弟子,胸都没长圆润。
  他岂会被其蛊惑?
  正欲张嘴辩解一二,对上前方师弟啐了冰的冷刀。
  句城乖觉的闭了嘴,他耸耸肩道:“行吧,师弟若觉着不妥帖,我也不强求。只不过方才为你徒儿诊脉,发现了另一毛病,你这徒儿经脉内灵力源源不绝,本是修炼好苗子……但是……”
  句城觑了眼祁辞染,身前紫衣仙君抬眸迎着他的视线,一脸肃容。
  将手中红绳收回储物袋,句城忍不住抖了抖。
  眯着眼继续道:“我方才见着她体内元阴之力极为混乱,竟然透过经脉蹿入识海之中,致使精神紊乱,长时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长此以往,此女必定爆体而亡……”
  季君竹捏紧锦被,不动神色觑了眼屏风外。
  她成日噩梦不断,精神高度紧绷竟是元阴之力作祟?这怎么可能。
  玄天大陆上女子的元阴之力其实不单纯是指代自身特殊体质,它会随着修为、灵根淬炼以及识海扩大而逐渐增强。
  一般来说女子的元阴之力是附着于经脉、血脉之内。
  等到修为达到出元婴期,元阴之力被分离出来,与自身元婴融合。
  从此往后只要灵魂不灭,元阴之力便不会消失……
  但是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女子的元阴之力能蹿入识海,导致精神力紊乱。
  而她……
  自重生的那日起,精神力确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她一直怀疑是原主身体状况所致,却原来是她自己的灵魂状态附带的元阴之力出了岔子。
  季君竹闭着眼,凝神细听。
  屏风外,祁琰昱薄唇紧抿,追问道:“师兄可有法子治她?”
  句城背着手,沉吟片刻,对上祁琰昱灼灼的视线。
  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无药可解。此种状况……不过……“
  他斟酌的回忆道:“我曾在《百疾》这卷古册中见过一起类似病症。唯有一种法子,找到匹配度极高的男子,行双修大法。以道侣元阳梳理其识海内紊乱元阴之力,将之汇入经脉,此乃解决之法。”
  祁琰昱蹙眉,句城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他自是听得懂,他晦涩的瞟了眼屏风内沉沉入睡的女子。
  张了张嘴,问道:“普天之下男子数不胜数,这般男子如何能找得到?”
  祁琰昱忽然眼睛一亮:“神谕匹配出她道侣的男子,是否能救她?”
  句城点头,寻思着神谕十年现世一次。若是再等上十年,此女怕是早就化为一捧白骨。
  他提着药箱叹气,安慰道:“神谕匹配乃是其一,你这徒儿若想找出与她匹配度极高的男子还有另一方法辨别。一旦那男子出现,她抱住他,可安心睡上一夜才是。”
  祁琰昱神色恍惚的送凌霄出门,如墨的眸子内明明灭灭,也不知想些什么。
  见他这幅模样,句城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宽慰道:“师弟莫伤心,不过一徒弟,你若想要,师兄将自己的亲传弟子匀你两个如何?”
  祁琰昱黑着脸抬起头,拱手赶人:“天色不早,师兄赶紧回吧。”
  此时天光大亮,飞鹤高空盘旋,天气放晴,碧空澄澈。
  睁眼说瞎话的辞染仙君,面上一本正经。
  句城张了张嘴,尴尬的祭出飞剑,头也不回的飞出流云峰。
  --
  季君竹躺在床上挺尸。
  心底复杂,装睡的神情险些绷不住。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了活命必须肉偿。
  尤其是要想活命,必须与她亲手□□出来的小道士行那等子污秽事儿,姑且不说他同不同意。
  若真的将他睡了,她心底那点儿芝麻大的良心肯定过意不去。
  她若渣了他,五百年前,亲手攻略他又有何意义
  这就仿佛她全心全意护着的白璧无瑕的花朵,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必须亲手将之碾碎。
  惨无人道,她迈不过自己心底最隐秘的道德底线。
  季君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手未放下,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醒了?”祁琰昱站在床侧,摊开右手,一枚青玉瓷瓶现在掌心。
  他将瓷瓶向前递了递,絮絮叨叨道:“此乃极品凝玉膏,将之涂抹在红疹处,应是能好全。为师手中只剩一瓶,若是不够,我再去凌霄峰寻你句师伯换回两瓶……”
  季君竹抬眸,对上一双清光冷冽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神色不丰,如墨的眼底倒映着她布满红疹的脸。
  明明看不出多大情绪,却能让人隐隐感觉到半分柔色。
  季君竹心底一动,她收敛起脸上一贯浮夸之色。
  好奇的问道:“师尊对所有弟子都如此温柔吗?”
  身前的男子一愣,他眼底忽的蔓了丝笑意,薄唇抿出一条细微的弧度。
  喉腔喑哑:“本尊座下只有你一位弟子。”
  “所以我是你的唯一……”季君竹挑眉,调情的话张嘴就来。
  话落惊觉不对,小心翼翼觑了眼床边的紫衣仙君。
  没想到他竟没有生气,墨眸似点了璀璨流光,低低应道:“嗯。”
  声线沉郁,叮当落入心底。
  季君竹勉强维持着唇角弧度,心底莫名有点儿懵逼。
  老道士这是什么意思?
  认识这么多年,如这般温柔的模样,季君竹从未见过,即使五百年前涉世未深、骄傲别扭的小道士,也未曾如此温柔过。
  季君竹垂着头,眸中掠过一抹狐疑。
  全然未察觉,上头紫衣仙君双手拢于袖口,指腹深深的埋入手掌心。
  他的神识笼罩在储物空间内,腰带内那本《御女心经》正摊开。